作者:虹柚
江袖亭没说话,潜意识选择相信薄霁。
姚佳明眸光微微一动,继续道:“虽然不知道那件事的内幕,但薄霁以前经常跟人打架,你也看到了,那天他还把门给踹烂了,万一哪天你惹他不高兴……”
江袖亭听不下去打断姚佳明,“他又不是暴躁症患者,不会动不动随便打人,那天不是因为你跟方野说他坏话吗?他都没揍你们,只是踹了门,他脾气不是挺好的嘛。”
方野(姚佳明):那你让他打死我俩得了呗。
姚佳明被噎得没话说,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方野揉着被姚佳明肘击的肋骨站起来,“我们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江袖亭连忙解释,“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之前也很怕薄同学,但相处下来感觉他人没传言那么凶,不信你们多跟他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没那么喜欢揍人,虽然经常冷脸,感觉随时都在生气,有些时候还假装没听到他说话,但江袖亭感觉这和他所听到的薄霁比起来,反差已经够大了。
“那是他没对着你发火。”方野一语道破,声音小了一个度,“你这玩完全就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江袖亭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姚佳明适时开口,“说这些不是要孤立薄霁的意思,就是别走太近,维持在同学舍友关系就行了。”
江袖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上洗漱用品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了。”
方野和姚佳明嘀咕了两句什么,江袖亭没听清。
虽然姚佳明说不是要孤立薄霁的意思,但话里话外暗藏的不就是那个意思,他不喜欢这样,他觉得薄霁人很好。
江袖亭洗漱完出来,方野和姚佳明在阳台抽烟,宿舍里都弥漫着一股烟味。
薄霁好像不抽烟,他身上没有烟味,江袖亭也没见他抽过。
想到薄霁,江袖亭突然开始好奇薄霁今晚是出去干嘛了,是家里有事还是跟人有约?
昨天他也出去了,如果是跟人有约,对方应该很重要吧。
江袖亭躺在床上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困意袭来,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但那股似有若无的烟味弥漫在鼻翼,让他无法彻底睡熟。
这样半醒半睡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方野睡得鼾声震天江袖亭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江袖亭就被吵醒,他还没回过神,床突然被摇了一下,方野焦急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起床起床,吃早餐去集合了,今天军训呢,等会来不及了。”
江袖亭坐起来,眼睛还闭着,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黏糊,“几点了?”
没人理他,洗漱台传来水声还有方野和姚佳明的说话声。
“六点半。”清冷的声音倏地响起,江袖亭睁开眼睛垂眸,正好对上薄霁的视线,一秒钟后薄霁错开他视线,淡淡道:“起吧,我带了早餐。”
所以刚刚方野说吃早餐不是他去带的,而是薄霁带的?
他怎么回来这么早,这个时间学校开门了吗?
思忖间,江袖亭已经先一步开口问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感觉这话不太礼貌,江袖亭焦急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进……也不对……就是……”
见他解释不清楚,薄霁直接打断他的话,“翻墙。”
迷迷糊糊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哦,没被抓吗?”江袖亭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大学,“抱歉,我刚睡醒脑子不太清醒。”
薄霁“嗯”了一声,低头开始换军训服。
江袖亭暗暗吐出一口浊气,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后也磨磨蹭蹭开始穿衣服。
他下床后方野和姚佳明正好洗漱完,方野拿起桌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口齿不清道:“谢谢薄哥带的早餐,多少钱我转给你,姚佳明我俩的一起。”
薄霁休学了一年,所以方野理所应当地认为薄霁应该比他们大一岁左右,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用。”薄霁冷淡地说着,方野以为他是不想交换联系方式,从兜里摸出一张现金递给他。
“怎么能吃白食呢,大家都是学生,生活费也没多少,拿着吧。”方野扬了扬手里只剩点皮的包子,乐呵呵道:“感谢薄哥带的早餐。”
薄霁没再客气,收了钱,江袖亭默默将拳头握紧,有些可怜地跟薄霁说,“我没现金,能给一下收款码吗?”
他其实想问能不能加微信的,但感觉不太礼貌。
薄霁很爽快地打开手机递过二维码,江袖亭扫了二十,他不知道外面的包子和豆浆怎么卖的,不知道会不会太少,谁知薄霁瞥了一眼手机,低声对他说,“你明天的早餐我也给你带。”
生怕他误会似的,薄霁特意解释,“钱给多了,转来转去很麻烦。”
江袖亭眨眨眼,歪着头看薄霁,唇角不自觉勾起笑容,“好的,那明天你给钱吧。”
薄霁耳根很明显红了,但表情和平时一样,冷冰冰的。
江袖亭发现新大陆般,想仔细看看,薄霁已经先一步转过身戴上帽子,压低的帽檐遮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
“我先走了。”扔下一句没什么感情的话,薄霁直接离开。
方野垫着脚看了一眼,确定薄霁走远后才撞了撞姚佳明的肩膀低声说:“喂,其实也没传言中那么吓人吧,他还给我们带早餐,昨天又帮忙拿军训服,怎么报答他?”
“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我都说了薄同学人很好。”江袖亭边说边拿上包子豆浆往外走,没管方野和姚佳明。
第一天的军训平平无奇,动员大会过后就是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那人江袖亭认识,之前也是一中的,学习很好,家境也不错,对方父母跟江袖亭父母认识,俩人在宴会上见过几次,不过没说过话。
江袖亭总觉得那人高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他不是很喜欢。
发言完毕,各连队带走开启了长达一小时的军姿。
今天的太阳格外毒辣,像是在给他们下马威,江袖亭倏地感觉胃里一阵翻滚,控制不住地恶心,感觉快撑不住时耳边总算响起教官的口哨声:
“原地休息五分钟。”
教官话音刚落,将近大半人唰的一下倒在足球场上,丝毫不顾及形象,江袖亭也不例外。
他躺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突然想起没看到薄霁,一咕噜坐起来在一众迷彩服中寻找薄霁的身影。
一眼看看到人群中的薄霁,彼时薄霁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扯足球场上的草皮,江袖亭笑了一声,见教官没注意这边,他快速挪到薄霁身边。
对方似乎被他吓到,下意识要往旁边挪,抬头看到是他,倏然停下动作。
气氛过于尴尬,很多视线落在俩人身上,江袖亭知道那些人是在看薄霁,他把帽檐压低,问薄霁,“你累吗?”
薄霁摇摇头没说话,江袖亭叹了口气,直接在他身边躺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薄霁的脸。
他唇角勾起笑容,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只能半眯着,“刚刚教官口哨声再慢一步,我估计已经晕倒了,你好厉害,居然觉得不累。”
薄霁眸光微微一动,垂眸瞥了他一眼后,默默将身体往旁边移,正好能挡住江袖亭的脸。
江袖亭等了半天等来对方一句:“缺乏锻炼。”
他笑笑,大方承认,“我从小就懒,不喜欢运动。”
薄霁没说话,俩人就这样安静待了一会儿,金色阳光洒在身上,皮肤被烤得有些疼,江袖亭估摸着再晒两天,他得脱皮。
他悄悄看了薄霁一眼,薄霁不是特别白,手臂和脖子分层严重,估计平时就没少被太阳晒。
想着想着,他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真厉害。”
薄霁眸光微动,没来得及开口,教官的口哨先响了,江袖亭还没反应过来,薄霁就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来不及道谢,他连忙跑到队伍中间站好。
艰难熬过去第一天,江袖亭感觉自己就跟被抽干阳气似的,晚上解散的时候,他感觉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哆嗦个不停。
正思索要不要在操场坐会儿再回去,头顶突然压过一片阴影。
薄霁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走吗?”
刚刚还四肢无力的江袖亭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动作麻利地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碎屑,语气轻快,“走。”
薄霁转身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停下脚步问他,“需要扶你吗?”
江袖亭满脸期待,“可以吗?”
“我就是随口一问。”薄霁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抓着江袖亭的胳膊把人往怀里带。
怎么那么瘦,感觉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江袖亭整个人重量几乎压在薄霁身上,气喘吁吁地道谢:“谢谢,薄同学你人真好。”
薄霁没说话,走了几步才淡淡道:“薄霁。”
江袖亭一头雾水地“啊?”了一声。
薄霁又道:“名字。”
江袖亭反应过来,“哦,好的,那我以后就喊你薄霁了?”
“嗯。”
谈话至此终止,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闷热的夜风一个劲儿往人脸上拍,军训了一天原本应该很累才对,但江袖亭却觉得很开心,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挤满,随时可能溢出来。
第06章 能一起吃饭吗?
原本以为军训期间能安然度过,但江袖亭还是高估了自己,第一周他就晕倒了三次,每次睁眼看到医务室的天花板他都有点无语。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是真,但这晕得也太频繁了,邬南要是知道,估计大牙都得笑掉。
房门被推开,医生熟稔地跟江袖亭说话,“哎,你醒了?”
江袖亭眨眨眼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冲窗外扬了扬下巴,“你这体质不行,还是得多运动,不然你同学三天两头送你来医务室,他也挺紧张,刚才你一直不醒,吓得他差点就背着你去隔壁人民医院了。”
“我同学?”江袖亭疑惑地伸着脖子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坐在树荫下的薄霁,江袖亭盯着薄霁的背影出神,愣愣地问:“医生,这几次都是他送我过来的吗?”
前两次他睁眼的时候周围没人,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是学生会的人送他过来的。
“是啊,不过之前次他送过来就走了,今天可能是看你一直不醒,不放心吧。”医生笑着调侃,“你这同学看起来凶巴巴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想到居然是个热心肠。”
“嗯,他人很好的。”江袖亭边说边准备起身,医生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床上,“再休息会儿,反正不急于这一时。”
薄霁明显听到江袖亭和医生说话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走了。
医生拍拍江袖亭的肩膀,声音淡淡道:“好好休息吧,你同学等一下午了,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中暑还是别的,江袖亭感觉肺部火辣辣的,像是湖水呛进肺里,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沙哑,“医生,他之前也会等吗?”
医生坐在一旁低头写着什么,随口回答:“等,只是没今天这么长时间,前两次确认你没事儿他就走了,你第一次晕倒来的时候,看他那架势我还以为他要动手打人呢。”
江袖亭看着医务室的天花板,脑子里浮现薄霁冷脸的样子,声音飘忽,“是嘛……”
“嗯,困了就接着睡,你贫血挺严重的,平时还是多注意饮食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