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秃尾巴的狐呆呆
“不怕,走慢点,能走多少走多少,好在不远了,明天应该能和鸣曦会面。”
白竹点头,跟着他们往山上走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摸清了俩人的脾气,王麻子思维简单,有吃有喝就行了,如果有口酒,就是神仙日子了。
如果他和王麻子单独在一起,他有办法跑掉。
刘大根又狡猾又细心,表面上非常关心他,其实是在时时刻刻地监视着他。
想在这个刘大根手下跑脱,难度不小,还得装乖,让他放松警惕。
山路难行,几个人爬到半山腰,天就黑了。
白竹脸毁了,现在脸上的血迹虽然洗掉了,但密密麻麻的伤痕还在,看起来恐怖得很。
王麻子没了兴致,刘大根本来就不敢,三人一路走来,倒是平安相处,没人再对他动手动脚,白竹也少了一份担心。
山里树高林密,比外面黑得更快,太阳下山不多时,山上就黑得看不见路了。
白竹头隐隐作痛,实在走不动了,正想休息一下,就听见走在前面的王麻子高兴地叫了一声。
白竹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王麻子经常偷鸡摸狗,晚上活动多,夜视能力比他强太多。
他指着前方的一团黑影对刘大根笑道:“兄弟,我正担心晚上没地歇息,你看,前面有间屋子,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白竹睁大眼睛,使劲看,也没看出屋子在哪里。
刘大根也看不清,喘着粗气道:“好极了,快点带路,进去歇一夜,明天再走,这黑漆漆的地方真怕摔跤。”
王麻子一马当先,跑了过去,白竹像个瞎子似的,摸索着慢慢跟了进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塌了半间的破庙,已经没了香火。
进门是一座泥塑的神像,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是什么菩萨。
白竹累极了,头又疼,摸索着把神像前的三个破蒲团收拢,并排放在一起,往上面一倒,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哎呀,张大叔,快歇着吧,累死了。”
白竹躺在蒲团上累得直哼哼,快散架了。
黑灯瞎火的,这里也没个灯什么的,除了睡觉也做不了别的。
刘大根态度很好,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他温言道:“难为你了,一个小夫郎跟着我们两个壮汉跑,确实不容易。坚持一下,明天就能看见鸣曦了。说不定鸣曦一见你,心里高兴病就好了呢!”
白竹重重呼出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道:“要是这样就好了,也不枉我跑一趟。累死了,等见了鸣曦,得让他买点好吃的慰劳我们一下。”
刘大根见他这时还惦记着吃,方才相信他一路上要吃要喝的,并不是故意为难他,而是生性如此。
他心里暗暗好笑 敷衍道:“就是。”
刘大根关上破门,让白竹睡在神像前,自己和王麻子睡在门边。
他到底信不过王麻子,自己睡在俩人之间,尽量的远离白竹。
但半山上的半座破庙,本来就不大,再远离也远不到哪里去。
白竹累极了,倒在蒲团上就睡着了,发出细细的鼾声。
刘大根俩人虽然也累,但好歹是两个汉子,体力要好的多,不像白竹似的叫苦连天。
但毕竟劳累困顿了这么多天,王麻子倒下就雷声轰隆,鼾声四起。
刘大根心里有事,想和王麻子商量,哪里睡得着。
第 299章 老鳏夫
前几天三人总在一起,就算上茅厕,也是分开了去,总有一个人要看着白竹,很多话就不方便说。
这时白竹睡着了,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岂能放过。
刘大根侧耳听了一下,白竹鼾声细细,睡得正沉。
刘大根伸手推了一下王麻子,凑到他耳边低声喊了一声“麻子哥”。
王麻子睡得正香,猛然被推醒,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条件反射地重重“嗯”了一声。
白竹知道自己被盗,身边坏人环伺,哪怕是累极了,也睡不沉。
王麻子重重的一声嗯,鼾声立停,白竹马上就惊醒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想干嘛?
白竹以为他们要侵犯自己,浑身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他没有马上发声,静静地一动不动的,维持原来的姿势侧躺着。
刘大根相当谨慎,王麻子刚刚嗯了一声,他马上伸手捂着他的嘴,小声道:“别说话。”
白竹静静地听了一会,见身后没有动静,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想侵犯自己,大概是有话要说。
但身后安静得很,既不见有什么动作,也不见有人说话,似乎俩人都睡着了,却没了如雷的鼾声。
白竹稍稍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刘大根这个狡猾的狐狸,在听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白竹翻了一个身,似乎怕冷似的瑟缩了一下,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扯着细细的鼾声睡着了。
刘大根侧耳听了一会,见白竹的鼾声和刚才一样,细细的,不紧不慢,看样子是睡沉了,白竹头上有伤,精神不济,昏睡的时候多。
他到底不放心,故意喊了一声:“小白,去不去上茅厕?”
白竹没有答应,鼾声未停,继续沉睡。
刘大根见他真的睡沉了,放下心来,推了王麻子一下,用气音低声说道:“麻子哥,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麻子懒得要死,山上风大,夜里冷得很,他才不想出去呢。
他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赶快说吧,说完了睡觉,累死了。”
“这里说话不安全,小心白竹听见了。”
“嘁,你没听见他在打鼾啊?睡得跟个死人似的,还能听见我们说话啊?”
刘大根侧耳倾听了一下,见白竹不紧不慢地打着细鼾,显然是睡沉了。
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懒得出去,小声道:“今天吃饭时,白竹和伙计吵架,我看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他干嘛故意吵架啊?皮痒了,想人家打他一顿松松皮啊?”王麻子不明所以,似乎怪刘大根多管闲事,故意吵他睡觉,语气很冲。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飙,但明显不是皮痒。我想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吵架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是趁乱逃跑?”
“不会吧!他一路乖得很,张大叔长,张大叔短的,对你言听计从,能知道什么?”
“当时我也没反应过来,后来一边走一边想,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几次说他叫白竹,他男人叫张鸣曦,好像故意给人留线索似的。”
“真的嘛?那怎么办?”王麻子吃了一惊,瞌睡也没了,翻身坐起,紧张地问道。
“倒也不怕。张鸣曦不在家,他家没有管事的人。白竹不见了,这会子只怕他娘还在家里哭呢,也想不起来找。就算有人来找,我们是坐牛车过来的,白竹一直在车上没下来,没露踪迹,他们怎么知道是去哪里了?一时半会儿怎么找得到?”
白竹鼾声不停,心里暗骂:难怪前几天吃饭都是买到牛车上吃的,不让自己下车!
“既然找不到,你把我喊醒做什么?”
王麻子很不高兴,气冲冲地倒头就睡。
“虽然不怕他家来找,但白竹留不得了。我看他没那么简单,夜长梦多。明天早上你装病,就说肚疼走不了,留白竹在这照顾你。我借口给你找郎中,下山去找买家。明天天黑回来,带着你们下山。趁天黑看不清楚,就说雇了牛车,连夜去找张鸣曦。只要他上了牛车就跑不掉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明天准能找到买家吗?”
“能,我有个远房亲戚在这里。他们村子里有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有几个钱,就是喜欢打人,前面几个媳妇都被他打死了。早想再找一个,但在本地名声臭了,没人愿意送死。我动手之前联系过,他愿意买,我明天去找他。”
“那再合适不过,一拍即合。我跟你说,这种老鳏夫想婆娘想疯了,你得多要几两银子。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搞得一身伤,不多要点银子可就亏大了。”王麻子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大起来了。
“小点声!我原来想把白竹卖到窑子里,他长得好,应该能卖个八九两银子。现在破相了,窑子不会要他了。不知道能不能卖个二三两银子。”
“不行,二三两太少了,最少要五两!”
“你说五两就五两啊?我还想要五十两呢!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关键人家愿不愿意给那么多!”
王麻子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坚持道:“这样,你开口要六两银子,和他慢慢还价,最少要卖四两。”
“三两都不知道卖不卖得掉,还四两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娶个小哥儿也才要三两银子,他一个嫁过人的夫郎,能比人家小哥儿还贵?”
“那老鳏夫不是爱打人,没人敢嫁吗?说不定舍得多花一点钱呢。再说了,你多要点钱是为白竹好。说不定人家看在银子花的多的份上,没那么快就打死他呢!”
刘大根笑了一下,骂道:“就你歪门邪理多。”
王麻子跟着笑了一声,献媚地道:“这一趟我可没少出力,你可不能只用一两银子打发我。”
“你要多少?”
“你不是说了吗?平分!”
刘大根沉默了一下,似乎在默默盘算,半晌才道:“平分可以,但是这一路吃喝都是我的,车也是我雇的,我得先剔除一两银子,剩下的才能平分。”
第300 章 下毒
王麻子想了一下,觉得吃亏了,骂骂咧咧地道:“这一路上吃了啥了?你就要多得一两银子?我看连一钱银子的东西都没吃到!”
“你会不会算账?三个人一路汤汤水水的,你每顿都要吃荤,吃得最多,吃到狗肚子里了?”刘大根沉声道:“你同意就这么分,不同意拉倒,大不了让白竹走,我们一个子儿都得不到。”
王麻子噎了一下,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那好吧,你多得一两银子,可不能再变了!”
刘大根嗯了一声,俩人又商量起明天接人的细节来。
白竹又气又怕,浑身打颤。
他紧闭双眼,捏紧拳头,还不忘一直发出细长的鼾声,拼命地掩饰着鼾声里的上下牙互磕的咯咯声。
真是两头恶狼啊!
防不胜防的两头恶狼!
白竹知道刘大根要卖他,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
才打发了牛车就要动手了!
这么恶毒的算盘幸亏自己听见了,否则明天被他们卖了还要帮他们数钱。
那俩人商量好了,安静下来,刘大根这才想起白竹还睡在旁边。
他暗暗懊悔刚才说得兴起,忘了提醒王麻子控制声音,生怕白竹听见,小声喊道:“白竹,白竹!”
白竹睡沉了,身都没翻,依然鼾声细细,呼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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