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下玉池饮
视线交汇在一起,路遥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礼礼,低声冷冷的说:“不装了?”
纪存礼赶着门禁前回来,跑了两步,胸膛起伏着,缓缓呼出一口初春夜晚的寒气。
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小兔老师。”
本来心中还有两分侥幸因为这道轻轻拂落的声音完全的幻灭,他表面的冷漠是纸糊的,实际上内心慌得要命。
路遥手指蜷缩在一起,平静下是发抖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ng漫展那一次。”
纪存礼刚到实验室还没两个月的时间。
心中五味杂陈,震惊和迷茫在路遥心中交织缠绕,他看见纪存礼还没卸妆的脸,想起自己在当时的漫展红着脸和cos执事的狼肆索要集邮。
想起狼肆几次见到他都装作不认识。
想起纪存礼弯着眉眼问他画什么漫画。
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愈发缩紧,连指尖都微微泛白。
“耍我有意思吗?”路遥垂眼,声音很轻。
“没有耍你。”纪存礼看着路遥,“狼肆是狼肆,纪存礼是纪存礼,他们都对你同样真诚。”
“他们是同一个人。”路遥抬眼和他对视,“你早就知道,却在漫展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纪存礼无奈笑了下:“我确实不知道,无论是谷子还是流麻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没人和我说过这些。”
这张脸太有冲击力,路遥差点忘记要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曾经和现在一直喜欢的人。
想起来可笑,他竟然还怀疑过自己同时喜欢了两个人。
两人沉默无声,谁也没有说话,礼礼躺在路遥腿上,看见纪存礼站在门口不动又跳下床两步走到纪存礼身边咬他裤脚往床边带。
路遥目光随着礼礼移动,停在了他奋力咬着纪存礼的黝黑尾巴上。
....逆子。
最开始的愤怒和迷茫早在纪存礼不算解释的解释过后消散了不少。
路遥心头绞撞,沉默良久才背对着纪存礼躺在床上。
“很晚了,睡觉吧。”
暖黄灯光不算明亮,纪存礼依旧站在门口,任由脚下小猫拖拽。
几分钟后,唯一的光亮消失,卫生间传来水声。
又过几分钟,路遥感觉床边一沉。
水管还没修好,他们的床合并在一起,连呼吸都在漆黑中起伏交织。
眼前一片漆黑,路遥听见身后纪存礼说:“抱歉,师弟。”
他声音带着两分喑哑,和狼肆的声音重合。
路遥把脸埋进被,闷声:“拍封面的那天,我叫住你,为什么不承认。”
身后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害怕。”
路遥一愣,没想过是这样的答案:“害怕什么?”
黑暗模糊了视线,纪存礼看着路遥蜷缩在床侧的背影,并没有声音听起来那样平静。
他没打算在今天告诉路遥。
但他还记得他的师弟要算计奶茶优惠价格,也记得他的师弟在凌晨因为没钱给猫看病打电话借钱的模样。
尽管这样,他却依旧为狼肆投了很多大额礼物。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嫉妒极了。
他嫉妒另一个自己,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那样炙热的目光。
身后一片沉默,就在路遥以为纪存礼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他才听见纪存礼轻声说:“害怕不管是小兔还是路遥,都只喜欢狼肆。”
声音轻轻拂落在耳廓,路遥情绪却猛烈地翻涌,仿佛什么要呼之欲出。
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为什么?”
良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因为无论狼肆还是纪存礼,都同样喜欢你。”
笑声隐没在黑暗,只剩下耳边清晰的声音。
路遥在黑暗中双眼倏然睁大,心脏也跟着骤停。
“...什么?”
“你好迟钝,我明明在追求你,师弟。”
夜晚寂静无声,唯独路遥心跳振聋发聩。
他这次听得清清楚楚。
分明连音节都带两分温柔,路遥却要忘记了呼吸。
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瞳孔巨缩。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路遥指尖蜷缩,喉咙发紧,半天吐不出来半个字节。
月光穿透窗帘射落在宿舍窗下,纪存礼眼眸深邃,“我们共同专业,会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你很聪明,愿意读博老师一定很欢迎你的加入,我们会继续在一个实验室科研,如果不想读博,我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抢谷,追番,去漫展,画漫画。我的手速不慢,一直没有和你说,送给你的所有绝版徽章都是我自己抢到的,如果去漫展,我也会做些道具,还不够的话我愿意去学,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学习能力并不慢,你不需要担心这点,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把我当做人体模特,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在床上抱着礼礼追番,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出你喜欢的cos。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值得被你喜欢的男朋友。”
呼吸交缠,纪存礼一遍遍用眼神描摹路遥身影:“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小兔老师。”
第67章
心跳在纪存礼落下的每一个字时迅速加快,最后体温在这寒意的冬天骤然滚烫。
路遥心神不住晃荡,试图完全去理解纪存礼落下的话音。
眼睫轻轻颤动,眼眶也涌上一抹滚热,路遥喉结上下滚了滚。
翌日,清晨微光照射进来,路遥眨了下眼睛,眼眶酸涩胀然,是一晚上没睡的恶性反应。
昨晚他在黑暗中点了头,嘴上却说:“你不是...性取向很正常吗?”
“我喜欢你,和性别无关。”
后来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纪存礼温声说:“晚安。”
结果他眼睁睁从天黑清醒到天亮。
身后的人已经起床洗漱,路遥一夜没动,半边肩膀已经麻木了。
他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起身穿衣服。
浴室隐约水声停止,礼礼趴在床边挠了挠门。
门被打开,热气从里面蹿涌扑了礼礼满脸,让他平白打了个喷嚏。
路遥抬眼,和纪存礼四目相对。
下一瞬,指尖蓦地抓紧了床单。
“你...怎么不穿衣服。”
耍流氓吗你!
几缕湿漉黑发落在胸前,晶莹水珠顺着劲瘦肌肉线条隐匿到腰间浴巾。
妈的,好色!
不管是精神还是什么别的都彻底清醒,路遥红着耳根移开目光,又忍不住瞄了一眼。
草。
纪存礼不紧不慢穿上衣服,头发还在滴着水,他没擦,抱起黑色团子温声道:“我以为你还没醒。”
哪是没醒,根本没睡。
路遥抿下唇,决定和纪存礼说清楚。
“昨天你说得那些....”
“都是认真的。”纪存礼在他斟酌要怎样说时自然的接过来:“无论是喜欢你还是追求你。”
眼睫猛地一颤抖,路遥几乎忘记自己要说的话。
“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纪存礼眉眼温柔:“我知道了,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
想了一夜的冗长解释没了用处。
路遥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却在纪存礼的目光中乱了神。
水珠顺着胸膛滑落,纪存礼没理还在滴水的头发,自顾自地拿了颗刚煮熟的鸡蛋剥了起来。
一片片鸡蛋碎片随着修长指尖的动作被缓缓剥落,他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悠悠剥下了谁的衣服。
光是简单的剥鸡蛋,路遥都看得体温攀升。
蛋壳全部被剥落,那只手拿着鸡蛋送到路遥眼前,声音随之落下:“十五分钟,你的早课要开始了。”
啪。
遐想和暧昧气氛瞬间不见踪迹,路遥看了眼时间,数字刚好缓慢的跳动了下。
我操。
蓦地起身,一边火速拿过纪存礼的鸡蛋三两口放进嘴里,一边弯腰穿鞋对纪存礼说:“我先去上课。”
纪存礼放进他手中一瓶牛奶,勾唇弯眼:“小路老师再见。”
路遥动作一顿,随后给鞋带系了个死结,故作淡定的回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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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已经开始渐暖,路遥在去教学楼的路上却觉热得要命。
到生物教室的时候刚好提前了一分钟,路遥甚至有时间抽了支烟,最后才掐着上课的最后一秒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