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一边阅读,男人随口道:「说是游山玩水,也没有确定的落脚处。书信的话,过段时间总会有的,你不用那么担心。」
说完,他抬头对青年露出一个温柔的安抚的笑容。
心,不由自主地一颤。
这个笑容他看了十二年啊,十二年!十二年的相处,让他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如果不是偷听他和他弟弟说话,如果不是心脏疼得像被盐腌一样,他都不知道,他对陈默的感情竟到了连恨都恨不出来的地步!原来自己竟是这么喜欢他……
父亲严厉,母亲疏离,庄子里的人对他也是不冷不淡。
孤零零的小楼只住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和一个又老又哑的仆人。
他的世界一向很小,很安静,也很冷寂。
直到陈默的到来。
因为他的来到,小楼变得温暖舒心,因为他的陪伴,让他不再把练武背书当作痛苦的事情。
还记得小小的自己抱着枕头在他门外徘徊,还记得他打开门第一次看到他没有露出厌烦的神情,那是他第一次拉着他的手,像一个大哥哥保护自己的小弟弟一样拉着他的手,对他露出温柔的笑脸。
名义上自己是庄子里的少主人,可是自己一直都把他当作兄长看待,尊敬他,喜欢他,崇拜他,可是人家早就有自己的亲兄弟。
他的依恋又算什么?以为他和他变得更加亲密了,不光是兄弟、朋友,甚至还是爱人。
爱人,多么动听的词语。
他如果真的爱他,又怎忍心把他的计划进行到底,亲手让他身败名裂!陈默啊,为了九阳秘诀,为了一个武林盟主的位子,你竟连感情都可以用来当作武器。
如果你直接跟我说,我什么不能成全你!何苦骗我……
「缺水?缺水!」缺水回过神。
「你怎么……」陈默伸过手,用大拇指擦去他眼角的湿润。
陈默眼中有了一丝担忧。
今晚的缺水情绪似乎很不安稳,为什么?
「啊!」缺水摇头,扯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对不起,我太担心他们的下落,下午趴在书桌上还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他们……」
「只是梦而已。不是说噩梦都是反的么?你放心,他们一定平安无事。」
知道他对父母异常看重,陈默了解地轻拍他的背安慰。
「真的吗?」
「嗯。相信我。」
「只要他们平安无事,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傻孩子。」
陈默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他父母对他凉薄,他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倒应验在了这孩子身上。
傻孩子……他原来是那么喜欢陈默这样摸着他的头唤他一声:傻孩子。
他不记得他的父亲或其它的谁有这样摸过他的头,他真的好喜欢那只大手在头顶抚摸的感觉。
那么温柔,那么亲密……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喜欢的,心疼的。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双手来抚摸他的头,唤他一声傻孩子了吧。
「陈默,天色不早了。」
陈默偏头看了看他。
「你今晚不回你的无畏居吗?」
「怎么,你不希望我留下?」
「当然不是。」缺水立刻回答。
「呃,明天不是要出门吗?今晚就……就不用那个了吧?」几乎是乞求的口吻。
「那个是哪个?」陈默坏坏地笑。
缺水的脸色微微泛青,勉强扯了扯唇角。
「我只是有点累,你……你这几天都没让我好好睡过……」声音越说越低。
「嘶啦!」绢帛所制的《山海经》页面上多了一条裂痕。
合上书本,陈默平静地说:「你安心去睡吧,今天和燕无过拼了一天,我也有点累了。」
缺水站起身,低眉垂眼道:「那我……先进去了。」
陈默只当他害羞,沙哑地沉声道:「我看完这页,等会儿就来。」
摸黑走进自己的卧房,脱鞋和衣侧身躺到床上,拉过棉被裹住全身,似乎这样他就安全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听到门栓被栓住的声音,感觉到床前站了一个人。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棉被被拉开,一具温热的身躯从后面拥住了他。
「怎么穿着外衣睡?」轻笑声在耳边响起。
手伸到他胸间擅自拉开他的绅(注一),解开他亵衣的衿(注二)。
任那双手把他脱得只剩一件合裈(注三)。
不挣扎,不拒绝,不能让他起疑。
缺水耳朵被咬了一口。
「我不是说了今晚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么?你还穿着合@睡?」男人的声音似乎隐含了一丝怒气。
缺水没有开口,他在躺到床上的时候几乎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沐浴完,他本来是想如果陈默今晚不来,他就去庄中寻他父母,这才会穿戴整齐只放下了长发。
可能有人会奇怪,怎么一件合裈就惹得陈默不快?这是因为啊,当时无论男子、女子如果不用劳作或骑乘的话,一般都会穿无裆之裈,临睡前更没有人会把有裆的合裈穿在身上睡觉。
虽说除了军人外,江湖人为了方便也大多数都穿合裈,但沐浴后也不用出去的缺水为什么还穿着合裈睡就显得比较奇怪了。
早就习惯掀起亵衣就能摸到对方私处的男人,把这个当作了明显的拒绝。
他的裤带被一把扯断。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强行伸进他的裈中。
「本来是想让你睡的,但今晚你不让我弄上一次你也甭想睡了!听见没有?缺水!」这是惩罚!惩罚你不应该因为他把你折磨得狠了,就不让我碰你。
我是我,他是他。
你怎么可以把我们两个当作一个人!为什么分辨不出来?他明明不是你喜欢的陈默,他明明是那个你痛恨的邪鬼,为什么你会分辨不出来?你只要说一句,说你觉得这几天伴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和他反目成仇,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你一下!
就着侧姿,愤怒的男人压上了身底下那具僵硬的身驱……疼痛,羞耻,愤怒,还有说不出的悲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拳头送到嘴边咬住,不让自己的懦弱泄出一丝声音。
静静地流泪,等在他身上抽插的男人发泄完毕。
他自己都不相信,直到那天晚上,他才发现他有多喜欢这个叫陈默的男人!十二年多的相处,他的血,他的泪,他的魂,都融进了一个对他好、关心他、爱护他、疼爱他叫做陈默的男子身上。
他能在陈默第一次强行拥抱他时,那么轻易地原谅他、接受他,也无非是因为他真的不想失去这个爱他的人。
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因爱而生惧,惧怕他的离开,惧怕他又将变成孤独的一个人。
可这世上,又有谁曾真正的爱过他?那对兄弟么?哈!他相信,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肯主动放手,另一个人立刻就会像垃圾一样把他处理掉。
只有父母,也许他们冷淡疏远,但他们毕竟是他的父母,是这世上最关心也应该是最爱他的人。
也许父亲严厉排斥他和陈默接近,是因为父亲已经察觉出什么。
他是个不孝的儿子,不但无法体会父亲的用心,反而……
注一:绅,外衣系在胸间的丝织的衣带,一般在胸前打结带尾垂于胸前。
注二:衿,类似于现今的纽绊,两根互相系住的小带子。
注三:合裈,类似现在的长裤。
古人长裤多为开裆裤,后受胡人衣饰影响,骑兵开始穿有裆的裤子,普通贫苦老百姓为方便做事,一般会在外衣下穿一种类似于三角裤的犊鼻裤。在没有合裈之前,有用来遮隐私处的兜裆布。
第三章
缺水知道,他从陈默身上不可能套到任何消息。
花了整整一天在庄中到处寻找囚禁父母的蛛丝马迹。
可一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二不能让庄里的任何人起疑,就算他对庄里的地形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他还是未能找到一点踪迹。
他不敢保证还能隐藏自己的神态多长时间,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对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熟悉,了解得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的陈默看出破绽。
于是,他决定主动去找那个恶魔!
夜晚降临了。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房门被从外推开。
当那个人走进门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这是另一个陈默。
现在他不用再犹豫,就算背对他们,他也能凭感觉分辨出谁是陈默,谁是另一个陈默。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什么打算,我来只有一个目的。」
男人极度傲慢地撂袍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缺水转身正面面对他。
「你想不想救你的父母?」
看着那同一张脸却截然不同的态度,缺水咬了咬牙,「说,你想要什么!」
男人笑了,笑得志得意满,胜券在握。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父母,甚至可以安排你们出庄隐姓埋名生活一辈子。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袁缺水以你父母的生死起誓,永远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