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迹
编纂这种事情,要说简单吧,挺简单,就是归档整理嘛,比如我们按功法效果进行分类,甲和乙是一类,所以甲乙放在一起,我们要按时间时间顺序进行归档,所以甲在乙前……
好了,说来简单,但前文已经提过,其实修真界中,对于标准一事,是几乎没有的。
炼丹、炼器、种植这几个分支还好,几个学会在成立的过程中,该吵的已经吵完,标准体系基本已经建立,现在大家求同存异,按照统一的标准把活儿干完就行。
其他的部分,特别是涉及到修行、斗法的,啧啧,简直是一团乱麻,没几天就吵到了编纂委员会副会长——杜大宗主处。
“当然是要按照五行进行划分!整个修真界,所有的修行功法跟五行密切相关,不按五行划,若是后人查阅,该怎么查阅?!”
“按五行划?那好,我问你,这春风化雨诀与木生符是不是效用类似?都对灵植有催化生长之功,若按你那分法,一个水系,一个木系,要落在不同的功法范畴内,可事实上,这一个是法诀,一个是符箓,效果却一致,你那分法能保证后面的修士一定能找到他们想找到的?!”
“哈,你简直是在强词夺理,谁不知道修士修行选择功法时的第一标准就是功法要与自己的灵根相符,至于效用那是后面的事情!”
“谁强词夺理了?!修行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修为,乃是为了动用修为,若不按效用划分,怎么能体现编纂的价值?”
“修行的目的如何不是为了修为?修行的尽头长生不死,这等大境界不就是我等的追求吗?!”
……
似这般的争吵,简直能将图书馆掀翻,这些修士皆是金丹以上的大修士,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只能用修为来决定对错了。
而杜子腾却是突然道:“好了!”
这样的争吵出现在杜子腾面前的起码有四五对之多,而对于这样的现象,杜子腾却是道:“为何要以修为定对错?修为高的、声音大的一定就对?”
这些吵得不可开交的大修士们面面相觑:“那你说怎么办?”
杜子腾微微一笑:“杜某不才,一向信奉一条道理:真理越辩越明。诸位,此乃大道之争,开辩吧。”
数日之后,一本题名为《修真》的期刊问世,不同于什么《云横风物传》那样的刊物,只关注群众喜闻乐见的八卦,更不是《云横首席传》那样的话本,写的是世俗流传的小说传讯,这本《修真》的刊首语写得明明白白:“……修真,所修所行只为真理,此乃大道之争,理应公诸于世,天下修士共举……”
这是一本专为大道之真而诞生的期刊。
第一期《修真》上刊登的便是图书馆编纂过程中,这许多大修士的观点,《修真》的编辑们基本也正是图书馆管理委员会的成员,他们按照大修士们争论的议题,将这些文章分门别类进行刊登。
这个期刊,因为那作者列表的名字在修真界中引起极大波澜,随后……就没有随后了。
修真界中最多的还是低阶修士,大道之争,他们尚且只能旁观,难以真正参与举例佐证辩驳。
真正引起轰动的,却是在金丹以上修士的圈子中。
如果说在《修真》问世之前,加入到图书馆相关工作中的还是一些入世心态比较重的大修士,那么,在《修真》问世之后,修真界的大修士,无问门派,纷纷加入。
在《修真》刊行数期之后,情不自禁也提笔加入争论的众多门派掌门恍然间回过味来:咦,这TMD不对啊!老子明明是要让那些加入编纂的弟子们从图书馆那里套点资料的,怎么老子自己把门派中那么多东西给抖了出去!!!
辩论嘛,自然是要讲道理、摆事实,摆事实……自然难免就要提到宗门典籍、修行经验,一个不小心,就把老底抖出去了,对吧?
自然,《修真》中以这种形式抖出来的修真界数千年以来那些秘而不宣的修真知道只是其中极小一个部分,但是,这种公开讨论、自由平等的学术氛围却是在自有修真界以来就封闭的传承方式上撕下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当这个口子越来越大时,那个封闭陈旧的堡垒,它的倾覆……只是一个历史注定的时间问题。
第250章 种族歧视
在《修真》刊行天下,各种论文发表得如火如荼,大道之争进行得激烈和谐之时,一众大修士渐渐在大道之争中发现,这丹道和器道、还有那种植之道的金丹修士,在《修真》上的表现却是远远好于其他板块,究其原因,不过是王满才等人所思所想,所写所虑皆是出自实践真知,没有半点是臆想空妄。
对于来自他人的挑战,这些出身破晓秘境的金丹修士们亦是只有一个答复:我不一定是对的,但请用事实证明您是对的。
就好比两人吵架,一个人只会一个劲儿地说这很好那很坏之类的,另一个人却会举例说明,甲的数目比乙多了三成,这三成多在什么地方,怎么多出来的,可能多的原因推导等等……作为旁观者,你会相信谁说的话呢?
修真界中虽一贯也是有坐而论道的习俗传统,然而,似王满才之类的、用事实和数据来打破经验论进行说服的,却是绝无仅有,借着《修真》的影响力,这种新奇却威力巨大的论道、求道方式却是很快在修真界中的大修士中传播开来。用事实说话,用数据思考,这一理念也渐渐深入一众大修士的心中。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学术争辩之中,真正讨论得最深入、公认影响范围最广的却是符道。
赫连远与杜子腾、蓝如晦几人先后联名在《修真》上发表了十数篇影响深远的论文,其中,杜子腾发表的那篇《论十九种基本符箓结构》,在整个修真界中都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综合上述实验结果,我们基本可以推断,修真界中目前的符箓形式都是按照这个规律由这十九种基本结构,或变异、或组合而成,是否有新的基本结构会被发现,尚不确定,而即使只有这十九种结构,我们亦能断定,目前修真界中出现的符箓种类远远未能挖掘尽所有基本结构的潜力,还有许多未被绘出的符箓,若是考虑到基本结构组合的多样性,这个数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大道至简,看似繁复无比的符箓到了这般剖析的尽头,便是这些简单至极的结构,符箓是这般,其他大道,会否也是这般?”
按照第一图书馆收录的典籍汇总与归纳,修真界有史以来有过记载的符箓类型数以万记,但若是按照杜子腾这论断,那么至少还有海量的符箓是未被修真者绘出的,这些未被发明的符箓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未被发现的宝藏,想想就令整个符道的修士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
在这篇论文发表之后的数十年间,整个修真界不断涌现出一大批致力于发现新符箓的符修,《修真》上不时可以看到关于符道的重大进展,整个修真界的符道水平都再一个台阶。
而且,与其他那些艰深晦涩的论文不同,杜子腾这篇《论十九种基本符箓结构》却是十分深入浅出:将现有所有符箓的结构进行拆解,拆到不可再拆时,发现就只有十九种,这就是所谓的十九种基本结构。以此类推,这十九种结构无限排列组合都可以生出全新的符箓,这就是这篇论文的要义。
这样简单到浅白的道理人人明白,可背后的意义却是令所有人十分震撼。
那些看起来令人眼花缭乱的线条原来到了最后,竟然也不过就是这十九种不同的基本结构而已。
而借助这种基本结构的原理,任何一个不懂符道的修士过来都能通过组合基本结构、绘出一种原来的修真界中所没有的全新符箓。
符道,这原来不过只是修真界中的辅助小道,渐渐地,为世人所知,成为一条崭新的大道。
而杜子腾最后一段论述更是令整个修真界连同其他非符修的修士都陷入一种沉思,若是符箓可以分解到最基础的十九种结构,那么其他大道呢?会否也有相应的规律?
那看似高远无涯的修行大道,在之前,所有修士都是如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摸索着前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跨越时代的超卓修士,以个人才智的火光点亮脚边数尺之地,那么,现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似乎出现了第一缕微光,所有修士都隐隐觉得,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而不同的时代,好似已有舟楫可助他们在这漫长无际的世界中畅游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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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第一图书馆的编纂工作亦是正式进入了轨道,真理越辩越明,这绝非空妄,在各式言论在《修真》中渐渐尘埃落定之后,关于编纂的若干问题也一一得到了解决,效率自然也是再上台阶。
在将整个图书馆编纂委员理顺之后,杜子腾天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好好歇上一段时日,顺便去修真界调戏一下自家的掌门大人,结果,何世明喘着气找上门来。
“宗主,出事了!”
杜子腾现在很不希望听到这三个字,但既然是何世明来报,那恐怕事情就小不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何世明上了飞行法器前往查看。
然而,这飞行法器竟然是直奔传送门而去,杜子腾一脸惊讶:“在修真界?”
何世明满脸苦笑。
如今的修真联盟分为西荒与修真界两个部分,中间隔着漫长的、妖魔出没的区域,随着联盟的繁荣,这中间的区域也在渐渐缩小,传送门的存在也让这种距离感十分薄弱,然而,从管辖力度上来说,西荒的管理基本还是在长城的管辖之下,修真界的管理现在基本上是在萧辰为首、各大门派参与的、新成立的修真议会的管理下,名义上,西荒也要服从于联盟的命令,只是,除了一样上缴税收,萧辰肯定不会令长城难做就是了。
所以杜子腾才这么惊讶,毕竟,何世明的权限范围就是在西荒,怎么会弄到修真界去?!
莫名地,他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在这传送的短短途中,杜子腾亦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彻底变成了现实。
云华山庄名字虽是叫山庄,其实亦与其他名门大派无甚区别,择了那等名山大川、钟灵毓秀之地而建,大概是因为女弟子为主的缘故,相较于其他门派而言,迤逦而布的建筑十分精致柔美,如云幔一般分布山间,这大概也是山庄之名的由来之一。
可现在,这好好的山庄门口却是围了一堆男修士,嘈杂吵闹,而云华山庄立在门口的修士却是一脸冰寒,手握法器,赫然一副随时动武的架势,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令杜子腾不由眉头皱起。
在场所有女修的心目中,眼前这些嗡嗡围着的男修真如苍蝇一般,不,甚至比苍蝇还讨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呸!
一个男修大声道:“你们云华山庄又不是那等严禁婚嫁的门派,为何要对小叶兄弟这般苛刻!人家两情相悦,你们简直是不近人情!!!”
然后,一个女修冷笑道:“我云华山庄是不禁婚嫁,可也得看嫁的是什么人?就你们?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也配?”
这番话,从神情到语态,皆是轻蔑至极,仿佛她眼前不过是些碍眼不过的垃圾,看了都嫌脏眼,自然立时引来一众男修极大愤怒:
“你这婊子说什么呢!”
“小叶兄弟看得上你们云华山庄的弟子那可真是有胸襟气度,像你们这样的玩意儿,送给大爷大爷都不要!!!”
杜子腾心道不好,果然,这气愤之下的语涉狎昵,当即就令云华山庄一众弟子羞愤之下就毫不留情地动了手。
随即这些云华山庄的弟子便见眼前突然升起一道防护大阵,这大阵十分奇特,并非那等单向防护,而是双向防护,竟将所有的攻击全部拦了下来,将她们与这群嘴里不干不净的混账的攻击悉数隔离。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一道最近名声逾发如日中天的身影:“在下杜子腾,拜会云华山庄,此来冒昧,还请见谅。”
一众云华山庄的弟子面面相觑,这杜宗主现在偌大的声名,借着《修真》上的论文,赫然已经被修真界公认为符道首屈一指的大师级人物,修为不论,道境却已经是修真界公认的,几乎所有大修士都道,这位杜宗主结丹只是个时间问题,且金丹于他恐怕也只是个开始,若考虑到这位杜宗主的年纪,现在这般道境、还有手头的势力、身边的道侣……这可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好不要开罪。
当即就有领头的弟子站出来道:“在下外门弟子袁晓,不知杜宗主驾临,我云华山庄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我们这便通报内门长老们,请您稍待。”
杜子腾颔首示意无妨,这弟子便立即传了讯。
杜子腾回头一看,也难怪人家云华山庄的弟子会说“照一照镜子”的话,只见眼前这群家伙,有的是额头长了个犄角,有的是两颊多了些鳞片,有的是莫名生出了獠牙——赫然就是一群变异修士。
其中亦有当初杜子腾打过交道的木芳,只见他此时亦是趁机在约束众人:“……我们此来是替叶兄弟把媳妇儿娶回去的,你们方才嘴巴里不干不净的,这云华山庄又是女儿家的门派,成何体统,回头不但没帮上忙,反倒是给他添乱!务要控制好情绪,知道了吗?!”
一众变异修士讪讪点头。
然后一个修士抱拳团团道:“多谢诸位弟兄这般支持,自叶师弟以下,我们所有人皆是感激不尽!”
他身旁一个年轻些、修为筑基的修士亦是跟着团团抱拳,满脸的感激神情。
“嗨,褚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若是咱们这群人互相都不帮忙的话,那其他人还不作践死我们哪?”
“就是,别说这外道的话,不幸摊上这等倒霉事之后,最幸运的便是能有这些弟兄们了,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没啥谢不谢的!”
这番对答杜子腾看得好笑,可他多看了那出口道谢的修士,心中疑问百转千回——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似乎事情就是因他们而起?
此人赫然是那位代碧月宗发起了宗门申请的金丹修士——褚勇。
杜子腾思虑间,木芳与褚勇已是站到了他面前,木芳一脸歉然:“因为我等这点琐事还要劳烦您亲自前来,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杜子腾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是爽朗一笑:“你们方才不是说一家人不说外道话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客气起来?你们为修真界斩杀过那么多妖魔,都是有功之臣,我跑上一趟算得了什么?”
木芳满面感激,实是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褚勇却是抱拳道:“杜宗主,此事本是我碧月宗的家事,劳动这么多弟兄和您,我碧月宗上下五感铭内,其他的就不说了,若是修真界不嫌弃我碧月宗曾经的恶名,有用得上的地方,我褚勇绝无二话!”
他身边那年轻修士想必就是那姓叶的当事人了,亦是坚定地抱拳,不必多言,可神情间亦是坚决。
杜子腾只笑道:“褚道友不必如此,在你答应联盟条件的那一刻,过往一切便已烟消云散,不须多提。”
几人说话间,云华山庄已经是派了内门长老云清前来相迎,简短寒暄间,这位长老笑道:“前不久方才拜读您的大作,是万没想到能这么快有机会同您当面讨教的,还请杜宗主多盘桓几日,好令我们云华山庄好好招待一二。”
哪怕不是冲他那位深不可测的道侣,只是眼前这个能写出那样东西、悟到那般大道的道境,云华山庄都定然是要好好结交的。
杜子腾却是笑道:“云清长老您实在是过谦了,我在修真界亦是久仰云华山庄大名,今日能有幸前来拜访,亦是生平之幸。”
云清身后,早年在横霄剑派曾与杜子腾有数面之缘的云容却是一脸复杂,当日她初见杜子腾之时,对方入门不过数月,刚刚踏足符道,却展露了极其惊人的天赋,让云婉师妹铩羽当场,令云华山庄失了颜面,在云横峰消失之后,她与云婉提及之时还叹息了一阵,如今再看,当初那个小小的炼气修士如今已经是修真界最有权势威望的人之一,连她的师尊也不过只是出门迎客的身份,正经接待须得大长老、掌门那样的人物出马。而她与云婉,一个驻足筑基初期久久卡在瓶颈未能突破,一个在门派中引起巨大非议关押在思过堂,双方身份地位变化之剧,如何能不令人唏嘘。
杜子腾却亦是认出了这位当日的女修,微微颔首道:“云容道友?好久不见。”
云容没有想到以杜子腾今时今日的地位还能这般坦然向她一介普通修士问候,心中一暖,回了一礼:“劳杜宗主惦念,不敢。”
云清却笑道:“小徒昔年有幸拜访云横峰,听闻曾与杜宗主结识?说来,杜子腾与我云华山庄也当真是有缘份。”
几人说笑寒暄间,云清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瞧我,一时激动只顾着说话,失礼了,杜宗主里面请。”
杜子腾脚步未动,却是笑吟吟地回头道:“走吧,天下闻名的云华山庄,三生有幸方能走上一遭,你们可要好好看看,千万不能辜负云清长老一番心意。”
看到木芳、褚勇,特别是看到那叶子明时,这位云清长老的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但是她看了一眼身旁兀自不觉、依旧笑吟吟的杜宗主,思及修真界中那些关于这位杜宗主或明或暗的传闻,不由提醒自己万万不可被表象所误,以为对方就是个年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
这位杜宗主此次前来的目的不问即知,现在这番故作不知的表现恰恰说明了对方是为此而来,若是将这群妖魔拦在外边,就是直接在打对方的脸面了。
这位杜宗主可连云华山庄的门都还没进,若是就此开罪……云清心念电转,权衡数遭,在其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顿了一顿,便泰然笑道:“请。”
看到这些妖魔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踏入山庄,一直拦在门口的外门弟子就有些气愤难平,特别是那个别顽劣的家伙还冲着这些外门弟子挤眉弄眼,用口型比划着:“你们拦得住吗?”
看到这样的修士,一众云华山庄弟子是绝对忍不下去的,当即就有人出声道:“清长老,这些家伙——”
不待她将那些阻拦的话说完,一道恐怖的气机降临已是将她的话封住了,云清却是一脸自然地道:“杜宗主,我云华山庄最知名的便是云间砂山,亦是云砂产出之地,小徒可为你一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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