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迹
因为在看到这张小脸的时候,他就莫名感到心疼,好像因为她受了委屈而无比的自责惭愧。
叹了口气,他老老实实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小姑娘温暖的小身体上只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连体衣,那做工以修士的眼光来看,简直糙得不行,哪怕是在凡人衣物中都显得太过粗鄙,除了衣料足够整洁柔软以来,那大小不齐的裁剪、歪歪扭扭的走线,无一不在彰显着当初的缝制者是多么的笨拙。
看到这件敬水衫,童青的神情更惭愧了。
小姑娘大概是因为哭得太厉害,柔软弱小的身躯散发着融融烫意,泪水把童青肩头的衣衫都打湿了,却只是把小脑袋藏在童青肩膀上,一双小胖手牢牢环着他的脖子,好像生怕被童青扔下去。
童青没有哄过孩子,可是透过幼儿融融的体温,他好像天生知道该怎么去做一般,轻轻拍抚着小姑娘的背脊,那哭声终是渐渐止住,只剩下一声声不由自主的抽噎,叫童青无比心疼。
童青略微换了个姿势,将小姑娘抱在怀中,低头去看她哭得乱七八糟的脸蛋,从自己掌中宝的储物空间里取了件天明蚕丝出来,也不管这样东西是何等万金难寻的珍贵灵物,只觉得还好它足够柔软,能够给小姑娘擦眼泪鼻涕。
略微收拾了一下的小姑娘便露出如花似玉的小模样来,似乎因为童青的温柔而开心得不得了,柔嫩的小脸蛋在他胸前蹭了蹭,抱住童青给她擦眼泪的手不肯放开,这副依恋的小模样叫原本哈哈狂笑的盛晴收了笑容,眼神都有些怔忡起来。
沈天云看到这样的盛晴无比心疼,而眼前,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个孩子出现得未免也过古怪,他不由看向柳夜阑,他不相信柳夜阑没有注意,他们四人先前说话的时候,周遭分明是没有其他人的,这个孩子就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的,可是可能吗?他们四个可都是修为不俗的修士,能不惊动他们而突然出现,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童青若是因为幻境中的经历对这来历诡异的孩子移情而格外关照,那才是真正的吉凶难测。
可结果,沈天云却在柳夜阑面上看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古怪与震惊。
沈天云皱眉传音道:“夜阑兄?”
柳夜阑仿佛才回过神来看过来,二人乃是多年挚友,一个眼神交换便知道彼此所想,更何况,沈天云并没有掩饰他眉宇间对于这个孩子的忌惮与忧虑。
柳夜阑却是莫名其妙地说道:“她生得有点像童兄……和我。”
沈天云简直要气笑了,卧槽,这尼玛是什么剧情?刚刚不是你们俩振振有辞指责斩梧盟不干人事你们要揭露吗?!整个四境多少进入秘境的修士还等着你们一起成功出去,一个破幻境而已,你柳夜阑还真把自己陷进去了?!自己骗自己还骗上瘾了?!
柳夜阑的眼神中却透着格外的认真,他上前一步递过了一件小小衣裳,这件衣裳上没有半点缝制痕迹,童青却是明白,这应是无缝天衣,也算是极品灵器的一种,小姑娘身上那件粗制滥造的凡间衣物能比的。
童青眼神中原本已经消退的尴尬又有死灰复燃的痕迹,他默默接过:“咳,那个这件衣衫漂亮点,给你换上好不好?”
小姑娘居然摇头,她捏着自己身上那件模样古怪、做工简陋的敬水衫:“母亲做的,不换!”
童青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纠正她的称呼:“不是母亲,要叫父亲。”
小丫头眼神中透出十二万分的迷茫,然后视线忍不住瞅向一旁的柳夜阑,再看向童青:那才是我爹呀!你明明是我娘呀!
童青深深地觉得,这小丫头一定是他先前强闯秘境时太过嚣张强硬的报应。
柳夜阑却是笑着问道:“你……饿了吗?”
童青蓦然看向柳夜阑,眼神中闪过从来没有的尖锐警惕。
是,小丫头是来历古怪,沈天云夫妻可以怀疑她,但是,这个人绝不能是柳夜阑!
可柳夜阑却全然不觉般,只认真等着小丫头的答复。
小丫头咬了咬手指头,歪着脑袋道:“饿了。”
柳夜阑淡定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了无数的……灵物,什么天星石、百里草、重晶夜,妈的连极品灵石都有三块!
“喏,看看喜欢吃什么?”柳夜阑摸摸小丫头柔软的额头温柔问道。
童青怒目而视,然后一把拍开柳夜阑的爪子:什么玩意儿!你当我闺女是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吃?!你吃一个给我看看!
小丫头睁大了眼睛,在那些灵物中逡巡着,童青生怕她真给带坏了,连忙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吃,我们等会儿去吃好吃的。”
小丫头收回目光点点头,随即好像想起来什么,小姑娘在自己的衣衫里掏啊掏,居然摸出一根透明如玉、散发着宁神清香的兰花,朝童青粲然一笑:“母亲饿了,母亲吃。”
待看清那根兰花的模样,沈天云再也淡定不能,那……分明就是此次秘境斩梧盟要求所有修士去采集的玉蛛兰!
沈天云先前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潜伏在仙面母蛛身上,已然弄清楚,这玉蛛兰与仙面蛛相生相伴,玉蛛兰为诱饵吸引猎物,仙面蛛猎杀猎物采集魂力……那玉蛛兰的成熟极为不易,需要大量魂力浇灌,更是会被仙面蛛们献给仙面母蛛,最后更是会汇集到那秘境后的古怪世界中更诡异的存在手中去。
这样成熟的玉蛛兰,这小姑娘却随随便便掏了出来,她的身上只有那一件凡人衣物,绝没有任何空间法器,这株与整个秘境息息相关的玉蛛兰简直也像是凭空掉出来!
沈天云怎么可能不怀疑?!
他上前一步将盛晴拦到自己身后,看着童青怀中的小孩子,周身灵气激荡,竟是已经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架势。
而此时的柳夜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没有去向对沈天云尖锐回视的童青解释什么,而是认真朝小丫头问道:“真的没有饿?那里面没有想吃的东西?”
那眼神无比认真,好像是在确认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小姑娘咬了咬手指,看了一眼沈天云夫妻,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幼儿的眼神,沈天云却生生打了个寒战,莫大的危机感当头而下,叫他周身灵力澎湃不休。
柳夜阑仿若不觉一般,还是一样认认真真盯着小丫头,好像她选择吃一样地上那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但反正没有一样应该和吃的东西,他就绝不会罢休一般。
这样的柳夜阑叫童青觉得太奇怪,却也不由自主地合力配合,稳稳抱着怀中小姑娘,什么都没有说。
小丫头看到童青竟然没有阻拦柳夜阑这样虐待儿童,不由委屈地嘟嘟嘴巴,然后勉勉强强地道:“……要那个。”
顺着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指头看去,就算是如临大敌的沈天云都不由自主抽了抽嘴巴朝柳夜阑和童青道:“这当人爹妈可真是不容易……”
盛晴笑出了声却又捅了沈天云腰间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
只见小姑娘指的……竟是那几块极品灵石。
柳夜阑苦笑道:“沈道友笑话了。”可他动作却十分麻利,将所有东西收起,一块极品灵石拿在手上,灵气拂拭之后才放到小丫头手里,完全看不出半点心痛灵石的模样。
小姑娘一脸的不高兴,翘起的嘴巴可以挂油瓶,但在童青“好孩子不能挑食”的鼓励眼神中,还是举起灵石一口咬了下去,然后漂亮的小脸蛋皱成一个小包子,到这一刻,就算是沈天云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长得还真挺像柳夜阑和童青的,这皱起来的鼻子可不是像柳夜阑,那愤愤嘟着的嘴巴生得真像童青!
咯嘣几下,那米粒大小的细幼牙齿以全然与模样不符的强悍,将坚不可摧的极品灵石像冰块样一点点啃了下去,咀嚼着吞咽了下去。
小姑娘皱着脸蛋咽下去之后才朝柳夜阑委屈地道:“爹,太难吃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柳.新手爹.夜阑和童青一样,先是一怔,随即在小姑娘委屈的小眼神里温和解释道:“恩,我现在只带了这些东西,等出去再为你多寻些来,看你喜欢吃哪些吧……现在,你还有些叔叔伯伯在这里,他们在哪儿?”
身为大人,柳夜阑全然没有半点向女儿求教而丧失父亲威严的介意,更没有半点引诱儿童干活的惭愧,反而一脸的天经地义。
小姑娘依偎在童青怀里,听到柳夜阑的话,不由一拍小手:“我知道哒!”
随着那微弱的巴掌声响,他们头顶那澄澈天空上突然出现四色彩虹,虹光尽头,或是灰头土脸,或是一脸焦虑,或是颓废丧气的修士们便那样历历在目。
柳夜阑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表扬道:“朱朱做得好!”
童青瞪着他,什么时候给女儿取名字居然都不过问一下我的意见?!
柳夜阑一脸淡定,小名,小名,先这么喊着吧。
小丫头一脸疑惑:“朱朱?”
柳夜阑笑道:“对啊,你就叫朱朱吧。”
终于得到名字的朱朱小丫头侧头想了想,然后甜甜一笑:“昂~我是朱朱~咯咯咯~”
朱朱?
沈天云不由觉得有些膈应,自从进入这秘境之后,险象环生糟心事层出不穷,且都与仙面蛛分不开,对于这个蛛字,他实在是有些敬谢不敏,怎么柳夜阑还要用这个朱字来给女儿取名,而且不只是一个朱字,还是俩!
沈天云这么愤愤地想着,再看到柳夜阑与童青逗弄朱朱、共享天伦的模样,他突然身形一僵,一个诡异恐怖却又不可思议的想法就那样蹿进了他的脑海……不不不不,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个朱字……以柳夜阑素来的谨慎周到,真的会这般大大咧咧随便找一个与蛛字同音的字来给自己认定的女儿取名吗?
看到那个小姑娘一边与柳童二人搭话,一边蔫蔫地啃着那看起来真的很难吃的极品灵石,还有小姑娘身上那歪歪扭扭、熟悉得有些刺眼的敬水衫款式,那四色虹光间欢天喜地朝他们跑来的修士们,沈天云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自我催眠说“此朱非彼蛛”。
他看着那个嘟着嘴巴,转身搂着童青脖子,好像被柳夜阑逗得生气而不肯回身理他的小姑娘,心中那个揣测越发真实,也越发虚妄。
这个看起来软软萌萌的小萝莉……真的是叫四境仙面母蛛都不得上供敬奉的最终BOSS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明明看起来也是幼童的她在幻境中化身为邪魔,为何又偏偏将幼儿作为交易所需的祭礼?
哪怕因为种族或者某些偶然的因素长久保留着幼童的外形,但沈天云仔细观察着,小姑娘的神情里带着的天真不容作伪——她确确实实就是个小姑娘。
小孩儿何必为难小孩儿,既然还是个孩子,又为什么会对其他的孩子怀着那样大的恶意,一次次看着他们被当成祭礼献上呢?
既是那与凡人交易的邪魔,她应该最明白,人心是最经不住诱惑的,哪怕是曾经挚爱的骨肉,在欲望面前,也经不起权衡出价……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挑战人性呢?她明明知道,那些柔弱无辜的孩童注定会被牺牲会被放弃,她自己也是孩子,纵是个特殊的孩子,她难道会不知道这一切?却为什么还是叫那些孩子经历被背叛的一切?
沈天云看着在童青怀里用屁股冲着柳夜阑,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却依旧肆意撒娇卖萌的小丫头,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那个小小的孩子,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抉择在她真正的父母面前,那刻入骨髓的伤害叫这小小的孩子充满了愤恨不平,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绝望不甘,才会在那个幻境中将一切以那样的方式展现,她一次次将孩子与欲望放在天平两端去考验那些凡人,是不是也在期望有一对父母能够将孩子视作世间最宝贵的珍宝,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没有任何附加要求,就那样纯粹地喜爱着自己的孩子,什么宝物也不肯用他们来交换呢?
沈天云身子不由自主轻轻一颤。
在那样的考验里,他沈天云都做了什么呢?
盛晴竭尽所能祈求来了这个孩子,用尽一切生下这个孩子,拼上性命去保护这个孩子。
而他沈天云呢?
他相信了辟邪剑的判断,知道了孩子是个怪物……于是就放弃了它,他连努力试着去做一个父亲的尝试都没有去做。
那场幻境,原来失败的不是柳夜阑,不是童青,更不是他的晴儿,真正失败的人,是他。
第468章 即将现世
柳夜阑身为朱朱的“父亲”自然比沈天云更先一步猜到这一切,可是这个孩子,在幻境中,因为童青的执着,他因而无比珍爱,现在她出现在眼前,柳夜阑发现面对这个已经竭尽全力做到自己承诺的孩子,他没有办法不去珍视。
是的,承诺。
为朱朱套上敬水衫,便是将朱朱自己作为祭礼献祭给了彼时她的邪魔之身,而且,应该是可以对邪魔做一切的最强献祭,换句话说,彼时的邪魔朱朱可以任柳夜阑生杀予夺,但柳夜阑却只是要求邪魔收敛所有邪气,做一个普通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确确实实已经努力在吞吃灵石,而不似原本那般靠着吞吃魂力为生。
要知道,整个九嚎深渊中那么多仙面蛛、仙面母蛛皆是魂兽,以修士神魂为食,朱朱身为统御所有仙面蛛的最强魂兽,对于神魂的吞食更是天性,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可现在这个孩子,却因为与柳夜阑的约定,努力在改变着。
不论这样的改变是不是可行,可是这样努力的朱朱却让柳夜阑对于战胜斩梧盟这件事突然有了无比的信心。
“柳道友!”“童道友!”“沈道友!”“应道友!”
四面八方的问候声突然将他们重重包围,这些能够在九嚎深渊中存活至今的修士无一不是在他们四人之一的引领下受了掌中宝的帮助、是“九嚎战队”的成员,就比如现在与柳夜阑击掌相拥的崔轻帆、吴安二人,如果不是他们碰巧遇到柳夜阑,一路上他们遭遇的所有问题,那属性不合、完全没有办法对付仙面母蛛的法器;那属性不对、只会散发玉蛛兰味道、不断吸引仙面蛛的玉盒;还有仙面母蛛的暴走与强行晋阶;突然而来的监察修士……那重重困境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碰到了柳夜阑,而柳夜阑身后又有修真联盟的强大支撑,他们早就葬身在绝土境中,成为仙面蛛的食物了。
在大家决定闯最后一个幻境之时,所修士们俱是内心忐忑,甚至他们的状态都有些奇怪,似是经历漫长一生,最后甚至还在死亡之后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等待,才突然来到那虹光之后,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柳夜阑等四人,大家都还在,而且都还安全,哪里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
经历了许多普通修士难以想像的艰难困苦,这群拥有共同秘密的修士早建立如战友般的情谊,对于彼此的关怀早就超越了普通的修士情谊,此时重逢自免了一些交流:
“柳道友,我现在方才才想明白了,这个九嚎深渊秘境之内一共有五境才对!狂木、绝土、戾焰、凶金不过是其中四境,这四境中皆有对应属性的强大仙面母蛛驻守,当四境闯过之后,才能通往背后的第五境,也是最后一境——虚水之境!你想想,这九嚎深渊乃是在渊湖之畔,渊湖的虚水特殊属性天下皆知,五境之中,自然是虚水之境最强,其中的魂兽怕是比仙面母蛛还要强大!我等经历的那幻境何等可怕!我等恐怕皆是迷失其中,只有你们几人闯了过来……”
吴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在昏沉中想明白的一切源源不绝向柳夜阑倾吐,他们周围,许多其他三境来的修士都听住了,虽然大家都是一般经历与遭遇,但是从一个全局出发来通盘考虑整个九嚎深渊中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毕竟,这是四境修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聚集到一处。
“这个道友说得十分有道理,那虚水幻境实在太过凶险强大,经我观察,若是我们这批修士全军覆没的话,恐怕咱们的神魂都会在幻境中不知不觉变成幻境背后那强大魂兽的食粮……”
“原来如此!这斩梧盟当真可恨!我还以为他们是真要广开山门,先是法器与玉盒设下陷阱,竟连背后隐藏的虚水幻境都如此险恶,我们这些被他们骗来闯秘境的修士何曾想过这其中的重重险恶……他们简直罪该万死!”
柳夜阑叹了口气道:“若我所料不错,恐怕从一开始,什么广开山门就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这秘境中多收集一些神魂,魂力可以培育仙面蛛,仙面蛛又能产出玉蛛兰……这其中,斩梧盟拥有的利益太多;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我们这批修士他们应该会留下一两个,作为广开山门成功加入大门派的案例广为宣传,欺骗其余那些修士源源不绝地加入这骗局之中,然后每次都挑选一两个修士加入门派……这么多修士的神魂之力,相比之下,一两个弟子的名额能换来的话,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对于那些大门派而言,一两个外门弟子、甚至杂役弟子的名额又能算得了什么?”
柳夜阑这番推测无疑是最接近全局的,与这许多修士的推测不谋而合。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他们愿意拼上性命来这秘境中闯闯,无非是在盟鼎的镇压下没有生路,愿为道途、甚至是为了身后必须背负的人去闯一个未来。
已经被逼到这种份儿上,说实话,秘境中的重重危险他们都认了,毕竟,做出进入秘境的决定之时,他们就已经豁出了性命,可是,这不代表着别人可以肆意践踏他们那颗奋勇无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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