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rokkoli
谢濮很不自在,幸好靳律很快就把围裙裸男赶出去。
书房内恢复安静,靳律说:“如果靳隼言真的杀了人,你要做好准备。”
谢濮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有些呼吸不上来,“做好什么准备?”
“靳隼言会坐牢,甚至被执行死刑,到这种程度的话,我帮不了他。”
谢濮涩然开口:“靳隼言没有杀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他。”
靳律神色不变,“你相信没用,警察要的是证据。”
谢濮垮下肩膀,“请你帮帮他。”
靳律看着他,几秒后,拿出手机,“先联系律师,再去警局把事情问清楚。”
由靳律出面,很轻松就联系到一个业内很有名的律师,他们和律师约好,稍后在警局碰面。
离开前,靳律表情略有挣扎,端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补汤,一饮而尽。
得知他们要去警局,围裙裸男也想一起,但被靳律冷酷拒绝。
去往警局的路上,靳律用电脑处理工作,停下来的空隙,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谢濮,突然说:“以靳隼言的成长环境,他做出这样的事我并不惊讶。”
在靳文东的养蛊式教育下,靳隼言很难成长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
谢濮依旧坚持:“靳隼言不会杀人。”
靳律见过很多孤注一掷的人,很明显眼前的谢濮也是一个,这类人都不听劝,只要认定就绝不回头,可以靳律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谢濮也被靳隼言骗过,吃到苦头后竟然还选择相信,不知道该称为愚蠢还是别的什么。
律师比他们早到,具体情况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靳律和律师再次沟通,然后询问负责案件的警察,能否见靳隼言一面。
但被拒绝,因为靳隼言正在被审问。
谢濮在走廊徘徊,等到从审讯室出来的叶明朗。
“叶警官……”他迎上去。
“学长又忘了,叫我名字就好。”叶明朗笑了笑,“如果学长是来问关于靳隼言的事情,事关案件,很抱歉我不能说。”
周围有人经过,他们走到转角。
叶明朗看着谢濮的样子有些不忍,“学长,你和我说过,你和靳隼言没有关系,那现在又算什么?我不了解靳隼言的为人,但是学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安又惶恐,这都是靳隼言带给你的,你真的认定他吗?你明明值得更好的人。”
谢濮听出来叶明朗在为他鸣不平,他不认同叶明朗的话,但在某一刻产生动摇,迅速被他忽视,“我不问别的,只是想知道你们说的杀人分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明朗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吗,之前闲聊的时候,我和你说起过一起抛尸案,凶手把受害人分尸后抛进江里,但打捞碎尸时却多出一只手,于是我们怀疑还有另一起抛尸案。”
“断手主人的身份成谜,我们一直在排查监控,但毫无所得,直到昨天下午,我们得到一份行车记录仪记录下的视频,已经确定,画面里丢下断手的人就是靳隼言。”
谢濮身形晃动,扶着墙才能站稳。
叶明朗担忧地上前一步,“学长,你及时止损吧,靳隼言是凶手、杀人犯,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未来。”
第69章 他说他爱我
靳隼言被暂时拘留,谢濮直到最后也没能见他一面。
靳律说案子的事情由律师处理,让谢濮先回去,谢濮答应下来,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留下也只是添乱。
之后几天是工作日,他没回别墅,直接去了四院。
每周的例会上,沈立白老生常谈,谢濮以前都听得很认真,今天是唯一一次走神。
罗阳坐在他旁边,偷偷看手机,同他小声说:“长安今天回来,也不知道他妈的病严不严重。”
谢濮回过神,“长安怎么了?”
“哥你忘了?长安妈妈生病住院,他上周请假走的,当时你还说让他记得打电话报平安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谢濮慢半拍地想起来。
罗阳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想了想,到底没有开口询问。
例会后,有新的药物送达,谢濮和关咏荷一起去做入库登记。
自从靳隼言被带去警局,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谢濮的不安情绪与日俱增,叶明朗说的那些话在他耳畔不停盘桓,他不止一次地想,靳隼言真的杀人了吗?
他想要坚定地相信靳隼言,却随着时间的延长不可避免地产生动摇。
上午工作结束,谢濮没去食堂吃饭,接到靳律的电话。
“靳隼言要见你。”靳律说话一向开门见山,不会浪费任何一个字,
谢濮呼吸微顿,“他不是在接受审问吗?”
靳律说:“他一直拒绝开口,说见过你才会接受审问。”
谢濮不自觉地摩挲颈间的珍珠项坠,这样才能让他找到一点踏实感,“好,我立刻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就去请假,给他批假的是沈立白,估计是他脸色实在不好,沈立白以为他家中出了什么事,还宽慰了他几句。
秋日的午后,阳光不浓不淡,马路上溅起的灰尘也被镀上温暖的颜色。
谢濮开车来到警局,在一个年轻警察的引路下走向审讯室。
叶明朗在门口等他,替他打开门,“半个小时,在这个过程中你感到不适的话,可以随时出来。”
谢濮点头,抬脚进去。
审讯室并不大,靳隼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在谢濮进来的瞬间,他抬起头。
他们的目光交汇,周围的一切都失去色彩,世界变得空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半晌,靳隼言说:“你好憔悴,阿濮。”
他太久没说话,嗓音粗粝。
谢濮的心好似被这声音磨到,突然闷闷的,“你也是。”
靳隼言又何尝不是呢,他还穿着三天前的衣服,眼下乌青,下巴上冒出薄薄的胡茬,谢濮见惯了他的精致漂亮,从没见过他这副颓丧的模样。
“我睡不好。”靳隼言抱怨似的说,“我好想你。”
谢濮闭了下眼,压抑想要过去抱住靳隼言的冲动。
进来前叶明朗告诉他,他不能靠近靳隼言,只能站在这里说话。
他以为肯定能做到,没想到是他高估自己。
“阿濮好像也没睡好,是因为担心我吗?”
谢濮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他。
靳隼言在他的目光下自问自答:“肯定担心了,明明想要对你好,反而让你为我担心,阿濮,你怨我吗?”
时间在流逝,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谢濮摇头,“为什么要见过我才接受审问,你真的……杀人了吗?”
哐当一声,是靳隼言戴着的手铐砸在桌子上。
谢濮一惊,对上他凌厉的眸子,听见他问:“你也觉得是我做的,不相信我?”
他看似强势,但尾音却泄露出一点颤抖,谢濮产生过的那一丁点动摇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相信你……”
靳隼言不满意他的回答,冷漠地牵动唇角,“如果是真的呢,我杀了人,你会怎么样?”
爱生忧,爱生怖,在认清自己的心后,他拥有了曾经最不屑的恐惧情绪,他深知自己恶劣至极,无所谓在其他人眼中是何种糟糕模样,但谢濮不行,他不能接受谢濮离开他。
谢濮一怔,说不出话来。
靳隼言紧紧盯着他,看他近乎逃般轻缩瞳孔,逼问着:“我杀了人,你还喜欢我吗?”
谢濮曾在唇齿下咒,不会再倾诉那些令靳隼言厌恶的话,此刻他的咒不太灵光了,他认真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靳隼言。”
因这一句话,靳隼言的灵魂被抛到天上,飞起来了,“以后也不变?”
谢濮说:“从今以后,都喜欢你。”
短短几秒,靳隼言的心里经历了一万次潮涌,他的一切躁动都因这句话而平息,“我没杀人,阿濮,我没做过那些事情。”
“可是视频里……”
“你不记得了么?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和我长着相同的脸。”
另一个人?另一个靳隼言?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靳隼言看出他在疑惑什么,解释说:“他没死,之前对你说的是气话。”
眼下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坦诚,“因为我很嫉妒,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他,所以才这样说的。”
靳隼言竟然也会嫉妒,谢濮以为是自己听错。
靳隼言回忆和疯子的最后一次见面,坦然说:“其实我有过杀死他的念头。”
因为谢濮的那句喜欢,他折返回别墅,他确实起了杀心,源于嫉妒,源于疯子曾对谢濮起的那些肮脏念头。
他想,只要杀了疯子,他就可以顶替谢濮喜欢之人的身份,将谢濮占为己有。
他举起刀,是冲着疯子的心脏去的,疯子躲了过去,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的确疯了,他无比后悔把谢濮送到疯子身边,这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只要今天除掉疯子,这个错误就不复存在。
他和疯子缠斗在一起,作为血脉相同的兄弟、作为彼此了解的对手,他们知道对方的所有弱点,所以招招致命,最后的结果是靳隼言将疯子摁在地上,刀刃划破疯子手臂上的动脉血管,鲜血喷涌而出,疯子害怕了,苦苦哀求。
靳隼言看着身上布满鲜血的疯子,耳边响起靳文东的蛊惑:杀了他,只要成为胜者,我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他突然不想让靳文东如意。
回忆结束,靳隼言戴上伪装的假面,不想让谢濮觉得他是个坏人,“我们打了一架,最后我把他放走了,无论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亲兄弟。”
一切都解释清了,犯案的不是靳隼言,只是视频中的人恰好和他长了一张相同的脸。
谢濮如释重负,叶明朗在这时走进来,提醒说:“时间已经到了。”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谢濮该离开了,他没动,依旧看着靳隼言,“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是厌恶我的感情,但我想说得清楚一点,靳隼言,我对你不只是喜欢……我爱你。”
他说完,转身走出审讯室。
他走得利索,完全没管被这些话砸懵的靳隼言。
靳隼言愣住,良久后发出一声气音:“哈……”
他不可置信似的,向叶明朗确认,“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叶明朗神情绷紧,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