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皮皮
唐俪文满头大汗,急不择言道:“说不定就是那海盗余孽,妄图搅乱我朝清明!还请陛下明鉴!”
“海盗?哈哈!又是海盗!全天下的人都是海盗!全天下人都是你唐俪文脚下任意踩踏的泥、刀下任意宰割的羊!”
殷宁气极了,脸上的笑看着瘆人。
他虽知道唐俪文一向有骄奢淫逸的毛病,但在带兵上还是有他的一套法子,好猫赖猫,能逮着耗子就是他殷宁愿意养着的猫,但他没想到,唐俪文不是猫,是猛虎凶兽,逮的不是危害大殷的老鼠,而是大殷百姓。
“臣……臣刚刚仿佛中了邪一般,好似做了一场噩梦,陛下……”
“住口!”殷宁厉声呵斥,“朕才是做了好大一场梦!地狱般的噩梦!”
唐俪文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咬牙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一片,日月可鉴!绝不会做出那等欺君之事,臣一心报国,只愿除尽天下盗贼,为陛下挣得清平,若陛下不信,臣愿以死命志!”
“你可真是视死如归、豪情壮志!”殷宁冷笑道,“朕若不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这大殷天子,朕也不用再当了!”
说完,他吩咐道:“把他拿下!”
袍袖一甩,怒气冲冲离去。
颜昭唯紧随其后。
迎面碰上收到风声、赶来救驾的傅云帆。
殷宁收住脚步,扭头冲林岱安命令道:“林岱安!跟朕进宫!”
林岱安瞧了一眼戏台上被太监总管拿住的唐俪文,大步跟上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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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砰地一声,殷宁抓起桌案上的御笔,砸在林岱安身上。
林岱安连忙跪下。
“你既要检举揭发,何不将奏折按章程呈递!”殷宁阴沉着脸斥责他,“非要在台上演一出大戏!”
今晚,台下观看这出戏的京都百姓可不少,只怕很快,唐俪文杀害大殷百姓、冒充军功的事,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这个坐在宫中龙椅的天子,不知会被多少人嗤笑,笑他眼瞎心盲,竟把这样的货色当做什么海上英雄、大殷栋梁。
“陛下,若按章程,只怕奏折根本递不到陛下手里,”林岱安抬头道,“草民也早已没命,哪还有机会面圣陈情。”
殷宁气道:“就算不按章程,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朕,怎么上次不说?”
林岱安道:“若草民说了,陛下会信吗?就如今日,陛下连检举奏文都不愿看一眼!说不定,还会治草民一个污蔑皇亲国戚的大罪。”
“你!”殷宁站起身,气得颤抖着手指,指了他好半天,颜昭唯上前,帮他抚几下胸口顺气。
殷宁冷静下来,阴着脸坐下。
“把奏章呈上来!”
第047章 唐歌求助
林岱安从怀中取出奏折呈上。
殷宁打开来看,满篇写了唐俪文在海城做的恶事,除了谎报军情、杀良冒功这样的大罪外,他还勾结王术、狼狈为奸、欺男霸女、贩卖良民逼良为娼,简直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更叫殷宁震惊的是,那奏折上言道,六年前颜荣将军被困,实乃唐俪文与海盗勾结、出卖军情、换取大量海宝,更是在颜将军请求援军时,故作拖延,甚至派人假扮海盗,在后方偷袭,害得颜将军被前后夹击,孤军奋战,这才命丧深海。
奏文末尾,署着十一名官员的姓名与鲜红手印。为首的,就是宋州知府沈砚知。
“好呀!这背后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殷宁咬牙切齿,心冷身寒。
“陛下可传召这十一位官员,”林岱安陈述道,“他们有的还在任上,战战兢兢,有的已在牢里,饱受苦楚,有的辞官归乡,躲避灾祸,还有的虽险险保住性命,却是亲人俱丧。”
殷宁皱眉道:“沈砚知呢?上次王术治罪之后,大理寺不是还了他清白?朕也复了他的官职。他既知道些详情,身为一州知府,为何不敢呈递奏章?”
“沈大人还在任上,此前也曾递过奏章,只是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林岱安痛心道,“且自此事后,他家中年迈母亲、幼弟、乃至已出嫁的长姐,都一个个地突发意外身故……乃至后来,连沈大人本人,都惹上牢狱之灾……”
殷宁合上奏章,寒着脸起身,凝视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久久不语。
当夜,刑部、大理寺、大名府连夜收到天子传召,殷宁命令魏典、武济川速速提审唐俪文,传召涉案证人,叫傅云帆从中协理办案,护送人证物证。
只是案情庞大,所涉人证物证繁杂、时间又拉长好几年,要理清所有案情也着实不易。
皇帝盛怒之下,连骂了傅云帆好几句废物,当年也曾派他去海城任职,怎地竟对唐俪文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陛下!皇贵妃求见!”
已回宫的卫总管在御书房门外禀道。
“不见!”殷宁怒道,“叫她回宫闭门思过,多派几个人牢牢看住!任何人不得与她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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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不知是不是来年即将风调雨顺,这夜,又下起鹅毛大雪。
除夕在即,书院也放了假。
薛灵均去锦鲤居找林岱安,想约他一同过除夕,谁知等了一夜,直到天亮,也没瞧见林岱安的人影。
他只好跟着来接他的雪松,上了马车,在大雪茫茫中归家。
家中却又只有他母亲王粟香在,一见他回来,立刻眉眼含笑地上前,亲自替他解开大氅,吩咐人将早已备好的珍味佳肴端上来。
“你这几日书院课业很忙么?都见不着你人影,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娘想你想得紧,”王粟香嗔怪道,“快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昨夜突降严寒,冷死个人了!”
薛灵均问道:“爹爹呢?马上除夕了,他怎么还不在家?”
“谁知道他!”王粟香不高兴道,“这俩月都没见过他几次,每次回来也没好事,只会对人发邪火脾气。”
薛灵均担忧道:“是不是生意上不顺利?”
“咱们不管他,爱回不回,不回来咱们母子俩还乐得清净呢!”
说着,母子俩一同落座,王粟香一个劲儿地给儿子夹菜,口中絮叨着,“过了春,原本该参加会试,只可惜你要守孝,也不能去了,你还有三年时间,学业上也何必抓这般紧,仔细累坏了身子。还有,娘对你说过,不许夜里熬灯看书,你听没听?”
“娘放心吧!”薛灵均对她笑道,“你瞧我这眼,又明又亮的,远处的东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书院里喜欢熬夜的学子,一个个都是布满血丝、眼圈乌青、看书都几乎要贴上去才敲得见字,哪里会是我这番模样。”
说着,真凑上前来,双手撑着眼皮,调皮地叫他母亲检验。
王粟香被他逗笑,一巴掌打在他手上,盯着他不舍得转开眼,一腔母爱几乎要溢出来。
“少爷!唐公子来访,此刻正在府门外候着呢!”
雪松来禀道。
薛灵均微微诧异,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唐歌怎么这时候来?
“快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就见唐歌一身狼狈地急匆匆冲进来,满脸焦急慌乱,经过门槛时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脚。
“灵均!大事不好了!”唐歌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脸上挂着几道细细血痕,“我大哥竟被抓了!”
“什么?!”薛灵均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发生了何事?你大哥不是才刚回京么?”
“我大哥昨晚去酒楼会几个旧友,一直没回来,后半夜有莲香楼的人来报信,才知道我大哥酒后发疯,惹怒了陛下!被傅云帆带人抓了,已经关在大理寺。”
“唐国公呢?”薛灵均安慰他,“你先别急,歇口气,有皇贵妃在宫里,陛下向来亲厚,若只是被惹怒了发脾气,不至于对你大哥如何。”
他见唐歌连靴子都掉了一只,袜子都湿透了,外袍也没穿,冻得嘴唇发紫,身子微微颤抖,连忙叫雪松取一件自己的厚袍子,叫唐歌穿上,又取一双新靴子。
唐歌身上一暖,顿时流出泪来,彷佛一腔委屈总算找到发泄口。
“我爹他……他听闻消息,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家里人想问问宫内消息,可是……”
他抬起手背去抹眼泪,“我家大门外围的全是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许任何人出去。我是先偷偷潜入颜府,才混出来找你。”
薛灵均这才发现,唐歌手掌上扎满了刺,留下许多密密麻麻的血点。
但唐府竟然还被围了兵,此事只怕非常严重,唐俪文绝不是发酒疯那么简单,估计犯下了什么欺君大罪。
“灵均,我该怎么办?”唐歌六神无主,一张圆脸此刻满是憔悴,“我不敢进宫求见陛下,怕宫门外的兵直接将我也抓起来。”
薛灵均也从未遇到过这般大事,镇定心神,思索一瞬道:“去找宋徽!眼下只怕唯有他能进宫,见到皇后娘娘,或许能探到消息。”
说完,他立即叫雪松备好马车,与唐歌一道去往尚书府。
谁知,竟被拒之门外。
“我家小公子不在,带着画具,出门踏雪赏景了!”
唐歌一听,顿时焦急的目光转向薛灵均求助。
薛灵均瞧着宋府门外干净洁白的雪,上面只留有他们来时的车辙与马蹄印。
宋徽怕是不愿意见。
如此想来,他定是已知道些内幕。
脑内突然灵光一闪,薛灵均想到林岱安此前对他讲过的草菅人命的官,莫非就是唐俪文?
他昨夜没等到林岱安的人影,难道……
“怎么连他也不在?”唐歌焦急道,“颜昭唯整日待在宫里与陛下一起,不在家就算了,宋徽他……”
他止住话头,见薛灵均朝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夹杂着同情,迟钝的心突然开窍似的,恍然大悟,“他不是不在,是不愿意见我,对不对?”
薛灵均没接他这话,安慰道:“要不,咱们去找王琳试试?”
唐歌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连宋徽都不愿意见我,更何况一向不喜欢我的王琳。王家府上都是兵,我若去了,他不替陛下将我逮住,都算仁义了。”
“我也不是全然傻的,陛下能派兵将唐府围住,唐家只怕要大难临头了……”唐歌声音有些颤抖,“如今,就只有你还愿意陪我折腾,也不怕被我连累……”
薛灵均按住他的肩头,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若是唐俪文犯下欺君之罪,唐歌躲不了被连坐。
他沉思片刻,对宋府门外的守门护卫道:“你们去传话,就说,今日他若是不肯见唐公子,以后,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好在宋家管家甚严,从上到下从不敷衍,那护卫不嫌麻烦,又进去禀告。
不多时,宋府府门打开,管家请唐歌进去,却拦住了薛灵均。
“薛少爷,我家公子特意吩咐,请薛少爷速速归家,不要在此锉磨光阴,否则只怕日后想起来,追悔莫及。”
薛灵均微微蹙眉,不明白宋徽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歌走进宋家大门,突然回头,冲薛灵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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