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坐怀乱
保镖护着下了车的耿天忠和荣加纯艰难地往酒店门口走,耿天忠作为刚刚卸任的耿氏集团董事长,一朝露面还是能引起媒体记者的热烈追捧,许多人就着这面对面的机会,把外界关心的问题一股脑地抛出,其间甚至有人尖锐而敏感地捕捉到了荣加纯身份的特殊性,紧追不舍地追问荣加纯的身份,他们或者并没有期待着耿天忠的回答,出人意料的是,在耿天忠身边的记者三番五次锲而不舍地询问这一问题时,耿天忠终于难得的停下了脚步,刚才提出该问题的记者非常敏感地意识到了耿天忠或许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很快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耿天忠果真看向了镜头,苍老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我身旁的青年,是一个对耿家来说,很重要的人,感谢媒体朋友的关心,但是今天是冠南的订婚礼,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楚楚和冠南,谢谢大家。”
耿天忠双手合十,对着在场的媒体记者示意几下后,再不回答任何问题,径直往酒店里走,荣加纯全程紧跟在耿天忠后面,他本就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一路均紧抿着漂亮的薄唇,即使身边有无数的镜头在捕捉他的容颜,但荣加纯依旧很吝啬地不愿给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一个人越是神秘,就越引人注目,尤其是这些善于捕风捉影的媒体,何况荣加纯还和A市最大的豪门耿家有不知名关系。
酒店门口的红毯很长,荣加纯个耿天忠走到一半时,穿着礼服的耿冠南从酒店里出来迎接他二人,这次订婚礼的男主角一出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原本聚集在耿天忠和荣加纯身边的很多灯光都转向耿冠南,而耿冠南也应对得从容。等耿冠南快要走进荣加纯时,荣加纯身边有个娱记,他似乎是想要拍摄荣加纯的高清照,奈何青年一直微低着头,只留下冷淡的侧脸,于是他在等到荣加纯经过身边时,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摸荣加纯的脸,荣加纯身边的保镖保护不及,对着娱记大喝,然而他的声音完完全全被现场的杂音淹没了下去,在荣加纯因为身边的动静终于回过头时,娱记的手指离他竟然只要毫厘,不过他这一毫厘却再没有继续接近,因为这名娱记的手腕已经被耿冠南紧紧地捏住,荣加纯顺着耿冠南捉住娱记的手看向男人的脸,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了一秒,或许是忌惮现场太多的媒体,男人在为荣加纯解围后瞬间又离他离得远了些,视线也瞬间移开。
之后在耿冠南有意无意的保护下,荣加纯一行人终于顺利走进了酒店。
经过了摆满鲜花和饰品的大厅,便是一条很长很宽敞的走廊,走廊红毯的绒上全是不久前喷洒的彩带,周遭气球鲜花环绕,而穿着浅红色露背礼服的唐楚就站在走廊的那头。
作为今天的女主角,唐楚无疑是全场最漂亮也最受人瞩目的女性,妆容精致而优雅的她面上带笑缓缓从那头走来,而耿冠南也主动走向唐楚,两人相会时,耿冠南伸手牵住了唐楚的手,然后两人一起走向这头的耿天忠和荣加纯,男人在离荣加纯三步之远时停住了脚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小妈,笑着说着场面话,
“感谢父亲和小妈来参加我的订婚礼。”
唐楚也全程带笑,唯一与耿冠南不同的是,她自始自终也没有分给荣加纯半个眼神,而是只对着自小便十分宠溺她的耿天忠说道,
“谢谢耿伯伯来参加订婚礼。”
周围的人并未察觉这一异处,有人听唐楚还叫耿天忠伯伯,笑着打趣儿,
“唐小姐还叫老董事长耿伯伯啊,该改口了,应该叫父亲了。”
这人一起哄,周围人也跟着哈哈地凑热闹,唐楚何等精明伶俐,自然从容应对,
“你们休要打趣儿我,我倒是想叫,只是我和冠南一日未结婚,这礼数还是得遵守的,现在都说什么复礼复礼的,我看着礼仪还得从我们这些家庭开始重建遵行,冠南,你说呢?”
耿冠南的视线自进走廊起,一直缠绕在唐楚身上,像极了一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听唐楚把问题抛给他,耿冠南眼里满含笑意与柔情,回到,
“我自然跟你站在同一战线。”
众人看着耿冠南如此宠爱自己的小未婚妻,周遭熟悉耿冠南以往风流史的人无不在心里默默感概,耿冠南如今可真算是拜倒在唐楚的石榴裙下 ,浪子回了头。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荣加纯觉得耿冠南和唐楚‘如胶似漆’的亲密状态颇为刺眼,可是他将自己面上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因为他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情绪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和...自作多情。
没错,就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地以为耿冠南会和他一样难受,结果男人却好似对这场订婚礼期待已久。
走廊的一旁便是订婚礼的大厅,众人在走廊寒暄一番后,纷纷进了大厅,厅中已来了许多宾客,荣加纯匆匆扫了一眼,许多人都曾经参加过荣加纯和耿天忠的婚礼。
这些人参加过耿天忠的婚礼,也就意味着他们知道荣加纯的身份,于是纷纷上前来打招呼,荣加纯只得一一招呼过,因为周遭还有许多的媒体朋友,所以大家行事都比较拘谨,厅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几乎都在围绕着耿冠南和唐楚,而这无疑让荣加纯心里有些难受。
耿冠南和唐楚忙着应付宾客,而现场有些人因为不清楚荣加纯的身份都对其敬而远之,不敢轻易靠近,何况耿天忠对荣加纯似乎有着极强的保护欲,把人牢牢放在视线之内,这更让众人中不了解荣加纯身份的人好奇,荣加纯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好同耿天忠招呼一声后,拿着侍者送的红酒杯去到了一个沙发角落,他才刚刚落座,身边的软沙发里很快地也坐了一个人,荣加纯偏头,看见了一身纯白西装的燕留声。
燕留声手里如荣加纯一样,手里端着酒杯,高大的青年冲着荣加纯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他坐在荣加纯身边后,视线却没落到荣加纯身上,反倒是对着人群中间的耿冠南看了许久,然后他像是看出些什么端倪一般,低声道,
“我看今日,耿先生的礼服和唐小姐的礼服配得挺奇怪,倒是和你的礼服搭配的很合适,这到底是谁和谁的订婚礼啊。”
不得不说,燕留声的观察力的确出色,表面来看,荣加纯和耿冠南同为男性,两人即使同穿西装,西装款式还类似,常人也会觉得无可厚非,因为男性的着装选择本就不多,撞衫实属平常,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荣加纯的蓝色西装和耿冠南的纯黑西装,不仅在样式上非常类似,而且两人的西装袖口处都有暗绣的菱形花纹。
西服样式和纹路都一样,的确不能只算巧合。
如果是在之前,燕留声说这番话或许会让荣加纯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耿冠南的有意安排,毕竟他身上穿的小西装是昨晚耿冠南叫人特地送去的,可现在荣加纯却不会再多想了,而接下来的事情也的确让荣加纯不能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当与会的所有重要嘉宾到齐后,整个订婚礼正式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到订婚礼台下,瞩目着即将订婚的两个新人,订婚礼的司仪主持了开场仪式,司仪说完话耿天忠和唐冠德两人分别上台讲了话,两人作为A市两大集团的掌舵人或曾经的掌舵人,在今天两个小辈的订婚典礼上并未说任何与商业有关的事,更未提及两家联姻之后对A市整个市场权力的大洗牌和大震动,而是只谈及了唐楚和耿冠南,只说了希望二人以后能在婚姻生活中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两位长辈说完话后,相互搀扶着下了台站到一旁,工作人员则顺势从后厅推出一个巨大的六层蛋糕,蛋糕桌上放着一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
唐楚在耿冠南的搀扶下走上礼台,在短暂的致辞后,耿冠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拿起蛋糕桌上蓝色的小盒子,然后缓缓半曲下膝盖,在众目睽睽和无数的镜头之下半跪了下来,耿冠南抬眼,眉眼温柔地望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唐楚,然后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戒,钻石淡蓝色的光芒柔和而美丽。
耿冠南深情地说着表白的话,“楚楚,这枚钻戒和今天的这一跪,代表我对你的心意和歉意,很抱歉之前一直没能尽到一个男友的责任,今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耿冠南作为A市最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同时也是极少对媒体公布私生活的名人,他今日对唐楚的示爱必会成为今日A市最爆炸的新闻,而男人的这一跪对于礼台之下的荣加纯来说,无疑也是一个爆炸性的冲击,荣加纯身体几乎都站立不稳,而此时,耿冠南偏偏还拿出了小盒子里的钻戒,唐楚也配合地缓缓伸出她细嫩修长的手指,周遭的闪光灯在耿冠南为唐楚套上戒指的那一刻达到了高潮,所有快门的声音在荣加纯耳边噼里叭啦地炸响,他的最后记忆停留在耿冠南的柔情瞩目和唐楚的冷淡倨傲之下,而后在所有人都为A市最顶级的两家豪门联姻而欢呼祝贺时,荣加纯却转身拨开了人群,站在他身边的燕留声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他在人转身离开后立即跟上,等彻底脱离人群的那一刻,燕留声在紧跟上荣加纯的同时,抽空朝后望了一眼。
彼时,耿冠南已经站起,他面上带着官方的笑,看似在应付媒体的镜头,实则眼神早已在人群里搜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人。
燕留声跟着荣加纯出了会场,耿冠南将全场扫视一周,只来得及捕捉荣加纯离开会场的背影和燕留声追逐的身形,他沉了沉眉,但订婚礼还要继续,现场的媒体也早就准备了无数的问题需要他回答,耿冠南只好暂时收回视线,集中精力来应付现场的媒体和记者,唐楚带上订婚戒指后,起了身的耿冠南和她象征性地一起切了现场的订婚蛋糕,然后周围的工作人员开了香槟,灌满桌面上摆着的高脚玻璃杯以示庆祝,这便算是订婚礼正式而圆满地完成了,现场所有的人都应景地鼓起了掌,伴随着相机快门的咔咔声,一起穿透墙体,直传到会场外墙体另一边的荣加纯耳中。
侵入耳内的声音太过嘈杂和刺耳,逃离会场的青年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他面上表情淡淡的,但脚下却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拐角处被身后追上的燕留声拉住了胳膊,燕留声疾唤,
“加纯,加纯,你等等!”
荣加纯在燕留声的拉扯下停住了脚步,他走到荣加纯身前,将青年捂住耳朵的双手扯下,掰过青年逃避的身形,双手搭在荣加纯肩上,燕留声微俯下身,放低了声音,询问,“加纯,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荣加纯低垂着眉,眸光里没什么情绪,甚至为了不然燕留声看出一样,还勉强笑了笑,但燕留声就是能感知荣加纯此时低落的心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
“撒谎,”燕留声的手从荣加纯肩上离开,顿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靠到身后的墙体上,望着荣加纯似无奈似苦涩地一笑,道,“你撒谎,不要骗我了,是...因为耿先生吧。”
听见燕留声提及耿冠南,荣加纯垂在两侧的手轻轻握了握,他抬头看了看燕留声,正好和对方四目相对,他并未回答燕留声的问题,但只需一眼,燕留声便从荣加纯澄澈丝毫不设防备的眸子里读出了答案。
“你果然...喜欢耿...”
“留声,”似乎知道燕留声要说什么,荣加纯在他话未说完时连忙打断了他,荣加纯并非顾及燕留声接下来的话,他在乎的是现在人多嘴杂,害怕燕留声的话被旁人听去,而他和耿冠南的关系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媒体曝光,后果不堪设想,燕留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抱歉,是我太不周道了,”
燕留声尴尬一笑,然后自墙上直起身体,摸了摸头发,建议道,“你看,现在我们反正已经出来了,再进去反倒引人注意,不如我们去酒店三楼喝喝咖啡,等下面快完事了,你再下来?”
燕留声这般说,其实更多的是为荣加纯考虑,现在再进会场的确引人注意,更重要的是,从荣加纯方才的表现不难猜测,他现在根本不愿看到会场里的场景。
荣加纯也知燕留声的用心,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
当耿冠南从媒体记者中抽出身,循着一点空闲时间上楼寻找荣加纯个燕留声两人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其间耿天忠和荣加纯通过一次电话,荣加纯用“不知如何应付媒体的问题”为理由,向耿天忠解释了自己逃到三楼和咖啡的行为,耿冠南上楼时,背对着男人的燕留声正努力说着冷笑话逗对面情绪低落的荣加纯开心。
荣加纯并非那种对旁人使脸色的人,他知道燕留声对他好,也尽力配合着燕留声,但却在抬头看见一身西装革履向他走来的耿冠南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荣加纯瞬间低垂了眉眼,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饰他的情绪,燕留声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转身一看,果然就见耿冠南正迈着长腿,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住了他和荣加纯,快步向咖啡厅里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