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 第295章

作者:喻狸 标签: 无限流 系统 快穿 爽文 轻松 近代现代

他肩膀上披着宽大的衣服,被布料包裹在其中的,是绝对无法和黑雾人抗衡的纤细身躯。

在所有玩家不忍的目光中,他依旧不退不缩,目光如水一样,平静地放在黑雾人身上。

“我在这里。”

他微抿唇,用仿佛能蛊惑人堕入深渊的声音轻声道:

“——不过来吗?”

黑雾人一动不动。

几乎是在没有人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黑雾人就像是哗哗燃烧起来了一般,带着不停涌动的黑雾,以非人的速度瞬移到了宋吟身后。

他身上的黑雾一点一点逸散开来,密密实实地拢到了宋吟身上。

像在确认宋吟的存在,又像是,一个想念的拥抱。

第209章 现实

刚才玩家之中有人在猜测黑雾下面的人是不是温悯,而这一刻,他们得到了答案。

黑雾人在来到宋吟身后时,身上的黑雾时不时消弭,露出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的皮肤很苍白,质地也不似人类的温软。

虽然脸上几乎没有情绪,但依旧能让人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烈杀意的消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几秒,他就不再像刚刚那样残暴不仁,见谁都想扔出去了。

此时,宋吟的心情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去。

他发现他需要很高地抬起头才能完全看见温悯的脸了。

以前小时候温悯没有这么高的,顶多只比他高几厘米,那时温悯营养不良,特别瘦,宋吟还猜他以后肯定不会长到一米八。

但现在温悯已经比他预想的高出很多很多了。

是走在街上,会有人惊叹他怎么长那么高的类型。

温悯是在十几岁那年就变成魇了吧,那之后也一直生活在黑雾里,难道不吃不喝身体也能一直长吗?还是说,那黑雾里有催化身体成长所需要的养分……

宋吟感觉到好奇,不合时宜地走起了神,他定定望着黑雾里的温悯,一只手慢慢抬起来,鬼使神差一般戳了下温悯身上的黑雾。

下一刻,只见被他触碰到的那团黑雾格外惊讶似的,往后缩了缩。

尽管转眼就重新涌了上来,宋吟还是因为这一下的变动,整个人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蠢事。

他把曲起来的手放在下巴上,轻微地咬了咬嘴唇,缓了几秒才抬起头看向温悯,问道:“你现在清醒过来了吗?”

面前高大的身影有着凝重的压迫感,自从刚才宋吟碰过他之后,他身上的黑雾就重新掩住了面容。

宋吟原本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刚要偏头说下一句话,只见黑雾中的金色眼睛眨了眨,他胸口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一个用黑雾写出的字。

【嗯。】他又写:【对不起。】

宋吟抬起眼,因为刚才脑袋全部被罩在衣服里,现在陡然见光,眼珠里蒙着一层生理性水光,他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周围人太多了,他有些话不好对温悯直说。

【好。】

温悯应完,在原地思考片刻,抬起了黑雾中的一只手。

暴雨纷纷的村子里,一大堆听不见他们说话以至于不明所以的玩家们看着黑雾人,见他突然又抬手,以为他又要把他们当脆皮虾一样扔来扔去,吓得脸色陡然变惨白。

然而,尖叫声都到了嘴边,一片黑雾突然席卷而来,将他们全部卷了进去。

下一刻,黑雾消失,站在原地的所有玩家也都随之消失不见。

偌大的空地里,转眼就只剩下了宋吟和温悯两个人,温悯收起手,偏头看向右边的宋吟,只见宋吟一脸若有所思望着他。

温悯垂下一双金色眼睛,沉默写道。

【他们没有死,也不会有事。】

不知怎么,他明明拥有那么高大的个头,此时写字的时候却有一种局促的不安感,像是在解释自己没有做坏事的小朋友。

宋吟看了他许久,片刻后,在温悯愈发沉默的视线中,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笑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我不用说什么,你都知道我的意思。”

温悯陡然一顿。

宋吟把目光移开,望了一圈周围令人脊背发凉的村子,似乎陷进了什么久远的记忆里。

他不说话,温悯也一直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但那片黑雾后的眼睛一直在静静凝视着宋吟,不知过去多久,宋吟忽然回过了头。

他看向温悯,嘴唇动了动,问道:“温悯,你有办法进到我以前的记忆里吗?大概就是这天晚上,以我视角的记忆。”

宋吟猜测他们会被卷到这里,很大可能是因为温悯身上的雾气拥有能让附近人身临其境的作用,而温悯脑中全被这件事占据,他每天每夜回想,每天每夜回顾这一天发生的事。

所以一天天、一年年过去,温悯身上的怨气才会一直不减反增,一直在对外释放瘴气。

不过,他不确定那些雾气其他人能不能用……

刚想到这里,宋吟就发现一小团黑雾突然从温悯那边飘了过来,下一秒,弯曲成了脖子靠枕一样的形状,不带任何攻击性地卷裹住了他的手腕。

宋吟一愣,抬头看去,只见温悯那双金色眼珠半阖着,低头写道。

【需要脑子里想具体的日期,年、月、日、时间。】

宋吟舔了下唇,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黑雾……具体日期?

他从村子里离开的时间好像是——

2002年2月21日,晚上八点左右。

……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路况都变差了。”

“小声点说话,孩子还在睡觉呢。”

“妈妈,弟弟长得好好看,睡觉的时候也不会乱动。”

一辆车行驶在雨夜里,在两个车前灯的照射下,是一条驶离村子的小路,狭窄而泥泞。

车内,开车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他如同刚出入过高级场所,身上是一套全黑的西服西裤,唯一的亮色是上身口袋里露出的一抹白色帕巾。

车后排坐着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还有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他们右边靠窗的位置正躺着一个正在酣睡的男生。

虽然他们刚刚说话都极力压低了嗓音,但男生还是受到干扰,皱了皱眉,悠悠睁开了一双眼睛,然而下一秒,他眼睛就陡然睁大了些。

小宋吟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睁眼看见的不是熟悉的塔楼天花板,缓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撑着车门坐直身子,表情略微恐慌,看向身边的女人:“你们是谁?”

小男生长得又讨喜又冰雪可爱,女人看得很是心喜,闻言掩嘴笑道:“我们是来接你去城市生活的人呀,宝贝,是不是睡糊涂了?”

说着,女人又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对了,我忘记我们没有提前见过面,突然带你走,是被吓到了吧?”

小宋吟脸上的确有惊慌的神色,但他勉强压抑着,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他紧紧扣着车门,余光见车子匀速地穿过雨幕,离后面的村子越来越远,表情着急起来:“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谁,请带我回去。”

为了表达自己的急切,他连说了两遍“带我回去”,语气中的害怕不像作假,女人本来想安抚他,却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怪异,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在她安静时,旁边的女孩突然伸出手,给小宋吟递过去了一包糖,“村长没跟你说吗?”

小宋吟看着她手里包装精美的糖果,警惕地摇摇头:“……说什么?”

“说我们今天带你去新家呀,”女孩歪头说,“前两天我们来这里见亲戚,看见你在摆摊卖编织品,那亲戚就和我们说了你没有父母的事。”

小孩子总是童言无忌,说话时也不会考虑措辞,她没察觉到小宋吟的脸色,继续道:“正好我们都对你很有眼缘,爸爸妈妈就想接你来家里住,养着你。”

“我们提前去问过村长,让他和你商量商量要不要答应的,今天村长给妈妈打电话,说你同意了,我们才来接你,不过你当时在睡觉,我们就没想吵醒你。”

女孩说完,低头拆开手里的包装纸,将一颗红色糖果扔进了嘴里。

余光只见小宋吟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脸色肉眼可见地变苍白,过了一秒,他低声说:“没有……村长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没有答应。”

话音刚落,整个车厢都陷入了死寂。

小宋吟吞了吞口水,重新抬头看向车里目瞪口呆的三个人,“抱歉,能先带我回去吗?我其实有人养着的,他要是回来见我不在了一定会很担心。”

“而且,”小宋吟偏头看向窗外,一只手交握在一起,低声喃喃:“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那天晚上,小宋吟没想过自己会一语成谶。

带他离开的一家人都不是坏人,他们相信了自己说的话,于是愤慨地开车回去,准备找村长问个清楚。

但当他们把车开回到村子,一个个怒气冲冲打开车门下来后,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里。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血河,还有遍地的死尸。

鳞次栉比的砖瓦房中间,每一条巷子每一条小路都歪七扭八地躺着村民,他们手脚曲着,脑袋歪着,半开的眼珠里一片死气,此时身下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鲜血。

看样子,他们都是刚死不久。

浓郁的血腥味飘出来,似乎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女人僵站片刻,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极度恐慌,她捂住嘴:“他们是都死了吗?不是演的吗?所有人都……?”

“妈妈,他们是被穿破胸口死的,你看他们胸口都有一个大洞!”

女孩指着地上的几具尸体,天真无邪地道出了真相,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一把拖过去,用粗大的掌心死死捂住了嘴巴。

男人低声道:“别叫太大声,万一凶手还在附近没有走,被他听见我们就完蛋了,听着,我现在去车上拿手机,你们都回……嗳,你要去哪里?!!”

不远处,原本还站在他们身边的小宋吟看到这一幕后,嘴唇一抖,捏起手指朝塔楼方向跑了过去。

“温悯、温悯!”小宋吟避开路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把手掌放在嘴巴两边,对着茫茫的雨夜不住喊:“温悯,你在哪?”

他那么瘦小,小小一个穿行在猛烈的雨帘里,像是随时会被雨水砸倒。

四面八方都是极致的漆黑,无边无际,除了雨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走在其中好像永远都在原地踏步,无论怎么跑也跑不出去一样,会产生没有出路的恐慌感。

但小宋吟走这条路走了两年,就算闭着眼睛他也可以走回家,他穿过一棵棵树,一直顺着河岸回到了塔楼。

几乎没有犹豫,小宋吟攀住湿漉漉的梯子,朝上一格一格踩了上去。

他从今天傍晚开始就很困,一直在睡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村里来了一个僧人,村民们都很激动,全部跑去了见救世主。

结果怎么样小宋吟并不知道,但见地上的那些尸体,应该是最后没有也没有解决办法吧,不然怎么会都死掉了?

小宋吟脸色很白,手指也一个劲抖,但在上楼的过程中,他眼中还留着最后一点期冀。

没事的,温悯并没有感染那些可怕的红疮……

他出去之前说了自己会尽快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塔楼了。

小宋吟这样想着,也一直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直到他蹲在窗口上准备伸出一只脚踩到地上的时候——他看见塔楼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