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何宁耳边的嗡鸣愈发剧烈,从高处向下望去,绿蜥再一次倒在地上,堪堪躲过黑蜥咬下的利齿。
用力咬住嘴唇,猛的仰起头,一声长啸从何宁口中发出,盘旋在战场上空的食腐鸟如乌云般聚集而来,嘶哑的叫声,像是在风暴中磨砺的砂石。
在刺耳的叫声中,第一只食腐鸟俯冲而下,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的攻击无法对穆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给了何宁脱身的机会。
挣脱开束缚的手腕,锋利的指甲全部变黑。
穆狄躲开了最致命的攻击,胸前却留下一道如利刃划破的伤口,鲜血瞬间浸湿了布料。
绿蜥的状况更加危险,何宁再顾不得其他,退开两步,猛然从猛犸背上跃下,黑色的长发在半空滑过,像是一匹飞舞的绸缎。
砰!
何宁的着陆点选得相当准,直接落在了黑蜥的背上。指甲扎进坚硬的鳞片,疼得黑蜥用力甩头,试图将何宁从身上甩下去。
绿蜥趁机翻滚起身,又向黑蜥撞了过来。
见此情形,何宁很想说,哥们,能看看情况再撞吗?要是黑蜥被撞倒了,在黑蜥背上的自己十成十会被压成肉饼。
猛犸背上的穆狄横起长刀,身上的伤口,似乎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妨碍。
刀光过处,是洒落的鲜血和飞散的羽毛。
几滴鲜血落在何宁的脸上,粘稠,刺鼻。
抬起头,两只食腐鸟的尸体从空中砸落,那个伤口正在流血的金发男人,站在猛犸背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何宁再次发出长啸,离开!全部离开!
食腐鸟的进攻停滞片刻,随即变得更加激烈,何宁几乎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力扣紧黑蜥,尖锐的指甲抵住黑蜥的颅顶,只要一下,只要一下!
他不能再犹豫!
黑蜥预感到危险,不再理会绿蜥,突然翻倒在地,用力撞击。轰然声响,掀起的沙尘迫使何宁不得不闭上双眼,却没有松手,反而将黑蜥抓得更紧,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了。
鲜血顺着被划破的伤口渗出,浓郁的味道,让何宁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银色的耳扣被血染红,嗡鸣声终于停了,何宁缓缓的站起身,黑色的双眼变得一片死寂,不带丝毫情感。
长啸声再次从他口中发出,像是要撕裂苍穹般尖锐。
绿蜥陡然怒吼,猛犸长鸣,空中的龙鹰都不再受西库鲁斯的控制,骑士们的骆驼,蛮族的地行兽,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疯狂。
这一刻,无论是普兰城和比提亚城的骑士,还是苍岩部族的战士,看向何宁,目光复杂,带着心惊。
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猛犸背上的穆狄。他扯下被何宁划破的头巾,金发飘散在背后,无论猛犸显得多么焦躁,始终稳稳的站着。天空中的食腐鸟越来越少,余下的几只,围着同伴的尸体不甘的嘶鸣,却无力再发起进攻。
“吼!”
受伤的科尼用断裂的长矛支撑起身体,青色的图腾早已被鲜血染红。苍岩的战士们应和他的吼声,如嗜血的野兽一般,冲向了普兰城的骑士。
何宁静静看着这一切,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笑容。
苍岩的祭祀被地行兽和几名蛮族战士保护着,高举藤杖。他向天神祈祷,祈求天神赐予苍岩人更大的勇气。
只可惜,再勇猛的战士也终有力竭的一刻,这一次,胜利不再属于苍岩。
发狂的动物只不过是拖缓了他们倒下的时间,亦或是,让战场上的血流得更多一些。
何宁转过头,看着黑蜥。
“你叫阿蒂?”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速和带着古韵的尾音。
暴躁的黑蜥狰狞的大吼,却明白的诠释出什么叫色厉内荏。绿蜥想趁机咬它一口,被何宁扫了一眼,到底没动。
黑蜥又吼了一声,血红色的大眼,满口利齿,一口就能将何宁生吞,不想,何宁却笑了。
“你和阿尼真像,好姑娘。”何宁抬起手,掌心处涌起一团白光,声音中带着蛊惑,“想变得更强吗?”
黑蜥的吼声停了,疑惑的看着何宁,动物的感觉很敏锐,眼前这个人,和刚刚在背后用爪子抓它的完全不一样。
“想吗?”
蛊惑的声音仍在继续,绿蜥上前一步,试图用头去顶何宁,每次察觉到何宁不对劲,它都这么做,每次都能让“不对劲”消失。
这次它没能成功,何宁只是侧过身,拍了拍它的头,没说话,它就一步也动不了了。
“阿蒂。”
何宁手中的白光越来越亮,原本绑在手腕内侧的趾骨,正在白光中翻腾,慢慢融化。
“吃了它,你就能变得更强。”
和风般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诡异。
阿尼需要一个身体。现在的绿蜥太弱了,眼前这个,是更好的选择。
黑蜥张开大嘴,几乎是何宁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眼看要将白光包裹的趾骨吞进嘴里,黑袍金发的身影突然从半空跃到黑蜥背上,金色的双眼,狭长的瞳孔,几枚金色的鳞片隐隐浮现在他的右脸颊。
长刀化为金色的权杖,黑蜥的动作僵住了,何宁冷冷的眯起了双眼。
失血让何宁的脸色变得苍白,银色的耳扣,仿佛响应金色权杖的召唤,嗡鸣声中,头痛欲裂。
冷汗混杂着鲜血从额角滑落,仿佛有两股意志在脑海中撕扯。用力闭上双眼,再睁开,眼底深处带着惊骇。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明明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更加知道,这绝不是出自自己的意志,却停不下,控制不了。
“这是你的?”
低沉的声音响起,穆狄从黑蜥背上跃下,摊开一张羊皮卷,金色的文字,是巫女留下的诅咒,“这个,你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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