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执灯
这下压根顾不上想太多,楼远翻身下床把前两天翻出来的盒子拿出来,心里直打鼓,都快把鼓砸漏了:“你说的……这个?”
他连手指都不利索,盒盖翻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黑色的皮革环,极细一条,搭扣处的金属扣冰冷,他之前打开扫一眼以为是付之予的东西便没有仔细看,他一直以为这玩意儿是另类衬衫夹,能解开抽他的那种。
“现在该我来问了吧,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付之予坐在阴影中淡淡地开口,加重了“我”字。
楼远的手一哆嗦,用力吞咽一下,脑子停转,问出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问题:“这是什么?”
但付之予用格外平静的语气清晰道:“腿环。”
浑身的血液都在升温,楼远把盒子放在床上,快速跑到松仁身边,捂着它的眼睛把狗送出卧室:“小朋友不许继续看了,你爹我要遭殃了,一个小时后我没出来就报警吧……”
松仁汪汪叫了两声,卧室门被重重合上。
“试一试?”付之予说。
楼远看向手机中,付之予姿态闲散,垂眼看着镜头,视角差异将那道居高临下的目光变得更具压迫感,看得他手脚发麻。
他余光扫到挂在一旁的小付团子,心中掀起一片崩溃,这人演得太好了,差点忘记他的真面貌。
烫手山芋握在掌心里,楼远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垂下头看了许久,才动作迟缓地抬起腿,将皮革环慢慢圈到腿上。
经常锻炼的大腿有一层薄韧的肌肉线条,并不显得壮实,反而流畅漂亮,在深黑色的腿环衬托下显出极具反差的暧昧。
他把搭扣扣好,腿环紧紧束缚住,楼远感到自己的喉咙也被一同圈起,发颤地攫取着呼吸,令人口干舌燥。
可付之予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上意味不明的笑意,淡声说:“再紧一圈。”
第59章 嗯!
空调的轻微震动声忽地歇下来,房间内安静下来,楼远不自然地挪动一下位置,衣料与床单的摩擦声像火柴“刺啦”一声划过红磷,点燃小屋内粘稠的空气。
声音在此刻都变成暧昧气氛的催化剂,他低下头去,拇指拨开搭扣,另一只手拽紧腿环,将它再系紧一格。
黑色的环勒在腿上,紧缚中连脉搏都被挤压得更加剧烈,粗糙的皮革摩擦在皮肤上,带起一阵难以忽视的不适,时刻提醒他这条腿环的存在。
他慢慢掀起眼皮看向屏幕里,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继续。”付之予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开口时语气略带些漫不经心,可吐字却清晰,轻飘飘地说出下一道指令。
楼远被他看得头脑发晕,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铺,才反应过来:“……继续什么?”
“我留给你的领带。”
楼远猛地想起来那几条被包好装起来的领带,便侧过身拉开衣柜,取出一条全新的掂在手心里,在心中疯狂辱骂。
狗东西,他就知道付之予这狗没安好心,之前还被他可爱单纯的样子蒙蔽,自认为谈到了纯情男大学生,现在好了,自食其果。
楼远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显出疑惑,他想不出来领带有什么用法。
“咬着。”付之予说。
闻言手指骤然紧缩,楼远把领带攥得皱皱巴巴,他的喉结滚了滚,几秒后才下定决心般垂下头咬住,将深蓝色的领带绕到脑后系好。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失去力气,绑一个结都花了许久,他扬起眉去看付之予,和对方那道沉静的目光相接,几秒后睫毛颤了颤,重新低下眼望着床尾的虚空处。
他实在不太受得了付之予戴眼镜,早在这场恋爱开始前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预兆,果然如此。
剩余的领带垂下来,尾端落在后颈上,像羽毛带起一阵痒,顺着皮肤传到心底,烧得全身都发烫。
他们都没有对这个特殊的前又戈作出解释与定义,但似乎已经有心照不宣的规矩烙印下来,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楼远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额角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唇角被领带磨得发红,付之予喜欢在这种场合里掌握主动权,亲自操纵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楼远只能跟随着他的指令,忍住粗口耑与闷哼实属不易,他紧紧抓着床单,许多次几乎要看不清付之予的脸。
楼远不喜欢在这样的境地里看不到付之予,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在无边深海的失控沉浮中失去了唯一的灯塔。
他愿意听付之予的话只是因为他喜欢,并不代表换成其他人来也可以。
楼远死死咬着口中的领带,微微坐直身子,褪到腿弯的裤子滑下去,他将手机拽得靠近一些,依旧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付之予。
付之予盯了他一会儿,慢慢前倾弯腰拿起手机,让对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
呼吸滚烫,嘴角似乎蹭破了,偶尔会吃痛,楼远并不在意,只是放松下紧绷的肩颈,继续刚刚的动作。
衣摆不知觉间卷到后腰上,后背的薄汗在冷空气里带起阵阵凉意,与滚烫的血液混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
楼远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喉间有忍耐不住的气声,他感到耳边像蒙上一层潮湿的厚雾,将声音隔绝在遥远朦胧的地方,在将要至顶的瞬间,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刺破厚雾,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停。”
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力忍耐住冲动,不受控地扬起头,脖颈扯出一个脆弱而漂亮的弧度,全身抖得不成样子,张开唇无声地喊出一个单音节,被领带尽数堵了回去。
眼眶泛酸,他这下彻底看不清付之予,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压抑住自己,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付之予说:“继续。”
脑海里似乎有一根弦断掉了,楼远在恍惚中感觉自己回到了东岸的那个晚上,付之予在亲自教他如何在接吻中呼吸。
他刻意去学都没有学会的一些东西,却在今天的涣散的自我意识中用肌肉记忆学会了。
最终在对方的允许中终于结束了这段意乱情迷,楼远仰躺在床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他从濒临窒息的缺氧状态中恢复,慢慢解开领带扯下来,偏头看了眼这条昂贵的领带被濡湿成蓝黑色的部分,哑着嗓子说:“败家。”
他一开口便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太久没有说话,嗓子快要干涸了。
“本来就是买来给你玩的。”付之予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不再如刚刚那般强势,悄悄收敛起方才发散出的所有支配欲,又变回了会发委屈小付团子表情包的那个付之予。
楼远不信他的鬼话,他翻个身趴着去看屏幕里的付之予,比小付团子还委屈巴巴。
付之予问:“难不难受?”
楼远说:“感觉这样玩十几年,老了要失……”
“停。”付之予及时打断他的粗鄙之语,又没忍住笑了下,“怎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楼远原本累得爬不起来,听了这话立刻坐起来,抓着手机举到眼前,怒道:“这你还不满意,好赖话都给你说了是吧?”
“什么满不满意的……”付之予随手取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去抱会儿小熊。”
楼远在屏幕上放大的眼睛又瞪大一圈:“这熊又怎么了,它能动?它不是宜家买的吗?”
“不能动,想什么呢?”付之予被他逗笑了,“抱会儿心情会变好。”
“真的吗?”楼远嘀咕几句,把北极熊扯过来搂在怀里,抱了会儿说,“不如抱松仁,松仁是热乎的。”
付之予又被气笑了,他本觉得楼远需要一些远程安抚,现在看来对方不仅不需要,还在无意中暗嘲了一下自己。
楼远把地上的纸巾拾掇到垃圾桶里,准备开门放狗,就听到付之予说:“下次出去打架提前告诉我,不然万一有什么事我帮不上忙。”
楼远差点把手机掉地上,表情管理短暂地出现纰漏,没忍住道:“你怎么知道?谁背叛我了!”
“猜出来的。”付之予那边已经拉开窗帘,午间阳光倾泻而入,房间里许多亮晶晶的小物件被光照得明亮一片。
楼远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不觉得这样不太好吗?要去上班的人了还在和学生打架,出一口恶气,出完也挺没意思。”
付之予正在系窗帘绳,不甚在意地说:“出气了不就行了,有什么没意思的?”
很随便的两句话,却让楼远听得莫名很爽快,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在小条那群人面前才会出现的张扬不加收敛的笑。
“现在高兴了?”付之予看到他神情中的畅快,隔空拍拍手机。
“嗯。”楼远开始认真思考,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抗造的,“我现在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来一……”
“不。”付之予立刻拒绝。
“为什么?”
付之予深深看他一眼,看起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面对楼远真情实感的困惑时,他还是出言解释道:“因为我身边既没有小熊也没有狗。”
“哦——”楼远拖长语调,在此刻才明白抱小熊这个动作的含义,颇有些玩味地说,“那回头我送你一只,你抱去英国。”
房门打开,松仁就趴在玄关处的小窝里,见他出来赶忙爬起来,绕着楼远转了好几圈,看来牢记一小时没出来就报警的叮嘱。
楼远蹲下把松仁抱到怀里,柔软的毛划过手臂,又软又热乎。
他听到付之予那边传来了敲门声,手机中插播进另一道人声,讲的是普通话,楼远听不太清楚,似乎是在叫付之予出门。
“你要去忙吗?”楼远看付之予在整理酒店桌子上的东西,懒洋洋地问。
“嗯。”付之予点点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直到他把出门的行头收拾好,才道别挂了电话。
聊天通话的界面暗淡下去,付之予拿好文件和房卡拉开门,文承正靠在走廊里低头听语音。
付之予扫了眼他那身骚包的富公子装扮,淡淡收回视线:“走了。”
“等我会儿呗。”文承扬声道,紧赶慢赶地追上来,“你考虑好了?虽然我已经问了十遍,但我还是真诚地建议你把出柜这事情放一放,毕竟你现在不在随川,但楼远在,你弟要是去找他,就付之然那嘚瑟德性,楼远不得给他打得医保都报破产了?”
“这是我能决定的?”付之予边整理衣领边说,“付之然都捅到爹妈面前了,我还能不承认?”
“那小子也真不是东西,趁着你不在给你惹麻烦。”文承难得把不喜表现得如此彻底,冷着脸说,“我让吴佳年帮忙看着东岸那边的情况了,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别烧到楼远身上。实在不行,宋山莱那傻逼也能帮个忙,好歹是东岸那边的地头蛇,压一个付之然轻而易举,我爸跟他家关系还行——”
“不用。”
“你也别觉得我是在帮你一个,他那边惹出事来,也影响咱们公司的名声……”
“不用。”付之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并不见怒容,只是脸色阴沉,低声道,“别让宋山莱出现在楼远面前。”
第60章 小付の日常
事情略有些滑稽,付之予出差刚刚一周,他的好弟弟就在随川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表面关系,但再表面也没有电视剧里那样勾心斗角,好歹他们也是普世教育体系里长起来的普通孩子,对付彼此没什么太高深的心机手段,不像文承那伙人打小就受精英教育,从刚刚懂事开始就被培养竞争思维。
要说刚上大学时心智还不成熟的付之然,确实有可能不动脑子地搞些不入流的小动作,但最近的付之然肉眼可见地成熟不少,且志向终于从世界五百强渐渐落到实处,在付之予忙着创业的这段时间里,他在慢慢接手家里那条街的管理工作,也算充实忙碌。
更何况打人不打脸,娱乐圈都不曝同性恋,付之然真没想把付之予的事情闹多大,退一万步说,他在三月份时就偷偷摸摸把楼远的身世背景查了个底朝天,要是想用这个做文章,他早就闹到爹妈面前了。
要怪只能怪时运不济,付之然有事没事就勾搭勾搭小姑娘,可别人也不是傻子,他养鱼养得毫无技术含量,把自己的名声败成了花花公子。
事情传着传着就飘到了付父耳中,他本还和付之然一样做着强强联合的梦,想着把他的好儿子送到什么豪门里,这下子不得不重视一下两个儿子的舆情管理。
随川不大,圈子里的人也或多或少都认识,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人各个心如明镜,许多时候不需要人说,只要看看反应与动向就能把人际之间的桃色八卦摸清楚,只是都默契地不说出来而已。
付之予的情感生活没有瞒着任何人,相反还大张旗鼓地对外公开,在他还没有谈上恋爱的时候就在生日宴上介绍过楼远,后来又在东岸的饭局上出柜了一次,压根不是什么秘密,只需要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
但付父知道后反应很大,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又或许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的孩子瞒着家里离经叛道,总之比“付之予有男朋友”这件事传播更远的是“付家知道付之予有男朋友之后勃然大怒”。
后来也想不通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传到付之予本人这里时,已经演变成了“付之然嫉妒他创业顺利,向家里检举他在外面找男朋友,付家听后大怒,勒令他三日内回家,不然就再也别回去了”。
开玩笑,三天连这边的会都开不完,他要是回去了,别说付父如何,文承都要先大怒一下。
付之予和那边有时差,许多消息的传递都出现断层,而他本人居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完全不熬夜,倒是文承比他急,每天在他耳边念叨个没完。
文承是真的急,他不能允许自己的新公司在创建之初就遇到涉及公司上层的舆论争议,哪怕这种争议实际上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