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那个白月光 第24章

作者:双层深海鳕鱼堡 标签: 近代现代

沈淞易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扯谎:“对,想着来找你,看你还在不在。”

没等许知礼回答,他又急不可耐地盘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正巧碰到了,”许知礼清清嗓子,坦然道,“就一起看了个电影。”

沈淞易终于有机会将视线落在宋砚珩身上,自他来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光影交错间,只能看清他淡漠又冰冷的眼神。

“我去公司找你,孙助说你已经离开了,”沈淞易依旧是那副令人讨厌的、故作亲昵的姿态,“好巧,在这里遇见。”

宋砚珩敷衍地勾了下唇,没接他的话茬,“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沈先生如果说有约会的话,根本不必跑这一趟的。”

沈淞易低掩了下眉,轻轻笑了下:“多谢体恤,但还是工作比较重要,不能耽误。”

宋砚珩彻底不说话了。

气氛又陷入熟悉的尴尬僵持中。

许知礼痛苦地闭了闭眼,彻底懒得调节气氛了,直接晃了晃车钥匙,问沈淞易:“你开车来的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沈淞易的车就停在附近的停车场,他刚想回答,忽然瞥见一旁安静站着的宋砚珩,心念一动,他回答:“没有开车。”

果然,许知礼点头:“行,那今天我就当司机,把你俩送回家。”

宋砚珩闻言瞥了眼沈淞易,目光冷淡,只一瞬,又很快移开。

“今天停车场人太多了,我停在附近酒店的停车坪,”许知礼挥挥手,“你们两个就在这儿等我吧,很快过来。”

沈淞易自然求之不得。

许知礼走后,两人安静地等待着,一个从容不迫,一个紧张局促。

沈淞易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可对于宋砚珩,他总能绞尽脑汁,只为了和他搭几句话。

“你还在生气吗,”沈淞易转头,想要和他对视,却只换来冷淡的一瞥,“虽然不太清楚你是因为什么生气,但你可以说出来吗,我会向你道歉。”

宋砚珩环抱手臂放在胸前,是很抗拒的抵御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以为上次就该是我们这辈子说得全部的话了。”

尖锐凌厉,丝毫不留情面。

尽管是高中时经常相处的沈淞易都很少见到宋砚珩这副样子,让他觉得陌生又难过。

沈淞易努力挽回:“阿珩,我们高中时关系明明那么好,你出国后我们也有过联系,为什么后来突然断联了?”

“我很担心你,联系了很多朋友,都打听不到你的下落,直到那天在许知礼的房间里看见你的手链,才知道你就在我身边。”

“你”

宋砚珩习惯性地捻了两下手指——是他之前吸烟时留下的习惯,现在用来压下心里涌上来的无尽烦躁。

他不耐烦地打断:“当年为什么骗我是许知礼让你来的。”

不等他回答,宋砚珩冷冷掀起眼皮,不带一点情绪地盯着他:“耍我很好玩是么?现在你和许知礼已经在一起了,不必担心他身边再有别的人,也没必要再来找我了。”

沈淞易怔了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砚珩以为自己是喜欢许知礼,怕他们之间有什么,所以才故意骗他,信也没有交给许知礼。

他急忙否定:“不是,不是因为许知礼——”

沈淞易不受控制接着道,“是因为你。”

“”

宋砚珩顿了几秒,终于第一次仔细对上了沈淞易看过来的眼神——灼热、期待,还有很浓的留恋意味。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现出来。

他半垂下眼,靠在瓷墙上,宽松的衬衣被风吹得微微扬起,露出一小段白皙精瘦的腰,昏暗路灯下,眼尾的痣似有若无得勾人。

清润低沉的声线懒散地漫进沈淞易的耳朵,天生缠绵的语调格外抓人。

“沈淞易,”宋砚珩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不会喜欢的是我吧。”

第28章

旁边的甜品店有人推门出来,挂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裹挟着风声传来,让怔愣许久的沈淞易终于回过神。不是梦。

面前依旧站着那个朝思暮想、多年来无数次入梦的男人,懒懒地垂下眼,脸上挂着漂亮的笑,一如当年他们相见时的那副模样。

几年未见,他的声音仍然带着少年的清润,多了几分低沉,却比之前还要好听,像春日细密的雨,一直落到他的心里。

像是被宋砚珩蛊惑,沈淞易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肯定他的问题。

可话到了嘴边,他忽然想起,他们不再是从前无话不谈的好友,对于宋砚珩,自己甚至是他好朋友如今的伴侣。

如果真的说了,那宋砚珩会怎么看他?一个精神出轨的男人,明明心里一直想着别人,还心安理得地践踏许知礼的真心。

沈淞易袖下的手微微握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疼痛感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只可惜,也只是一丝。

他抬起眼,和宋砚珩对视。

“如果我说是呢?”

呼啸而过的风中,沈淞易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地传来,遥远又朦胧不清。

宋砚珩无懈可击的笑脸终于僵硬片刻,他敛了眼中捉弄般的笑意,眼神变得晦涩不明。

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许知礼的脸。

谈起沈淞易时,他总是那副笑意盈盈,仿佛捡到什么宝贝似的珍重神情,就连宋砚珩这个局外人都能感觉出他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可对方却根本没把他的喜欢当回事。

如果知道沈淞易心里想的是别人,他会怎么做?——最好是果断离开,如果舍不得,自己还可以帮帮他。

会不会难过?肯定会,可能又要跑到路边摊上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如果找不到人倾诉,说不定还会哭。

——哭起来肯定很好看。

宋砚珩自认他骨子里就是个恶人,所以对自己所有卑劣的念头和欲望都能坦然地接受。

所以宋砚珩并没有斥责沈淞易三心二意,他甚至故意笑了笑,模棱两可道:“没必要开这样的玩笑,沈淞易。”

虽然是变相的拒绝,可这是重逢以来宋砚珩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且对他的话并没做出什么很激烈的排斥反应,沈淞易还是受到鼓励一般回了一个笑。

刚想继续找些话增进感情,身边带过一阵剧烈的风,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面前——是许知礼被父亲念叨了好多次,才换掉他那辆惹眼跑车,工作时会开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许知礼的脸:“出来时堵了一会儿,等久了吗?上车吧。”

宋砚珩盯着许知礼的笑脸,顿了几秒。

沈淞易已经打开车门,见他还站在那里,主动招手问道:“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他没立即回答,只微垂下眼,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一阵沉默后,宋砚珩才上前一步,弯下腰,和车里的许知礼平视:“抱歉,公司突然有点急事,我叫了助理来接我,不用麻烦你了。”

许知礼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避开他的目光,慌忙摇头:“没事,你去忙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再见。”

车子很快不带留恋地离去。

宋砚珩站在原地,任凭垂在额头上的头发被风吹得肆意纷飞,最后凌乱地散在一起。

繁杂又阴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攀升,不停地在他耳边叫嚣——他只需要动动手指,沈淞易就会自动走入他的圈套,那样骄傲的许知礼,一定不会再爱他。

那时的许知礼就会自投罗网,来到自己为他砌好的无边围墙里。

宋砚珩抬起头,眼前浮现出许知礼的笑脸。

许久,他从口袋摸出一颗糖,送入嘴里。

“算了,”自言自语般,他含糊不清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像是自我劝诫,“算了。”

万一像小时候一样,他哭起来的眼泪像连绵不绝的雨,擦也擦不完怎么办。

——他宁愿他一直笑着,就算自己永远是旁观者也没关系。———过了几周,许知礼收到了陈墨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是开始新生活的仪式感,还是为了躲避许知言,陈墨换了个手机号码,发来的消息里大概讲了他住在从前的老房子里,还找人翻修了一下,现在在村子里的希望小学当数学兼任英语老师,还附上了几张和小朋友们的合照,看起来比在许家时开心许多。

见他过得好,许知礼也跟着开心,还盘算着空闲时间去周镇看看他。

可几天后,许知礼趁着不忙,想回老宅尝尝刘妈的手艺时,却再一次看见了本该好好在老家呆着的陈墨。

他站在楼梯上,怔然地看着陈墨被几个健壮高大的保镖毫不留情地控制着,整个人几近屈辱地、像犯人一样被押起来,双脚几乎腾空抬着,慢慢往三楼走——许家每层都是专属个人的单独区域,三楼是许知言的。

而此刻许知言就站在一楼,双手撑着沙发,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陈墨被人连扯带拖地带上去。

许知礼回过神来,压下满腹的疑问,挡住向上走的保镖,冷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非法绑架么?还不快点放开!”

为首的人欠身,知道他是许家的小少爷,语气很客气:“少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许知礼冷冷垂下眼,和楼下的许知言对上目光,“奉谁的命?”

保镖们不说话,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

许知礼加重语气:“我说放手,你们耳朵聋了吗,还是我的话没用?”

到底是许家养的保镖,面对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少爷,几个人面面相觑,并不敢当面违抗许知礼的命令。

犹豫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有人用隐隐喊着怒意的声音喊住了他:“许知礼。”

许知言缓步从下面走来,最后在高许知礼一格的阶梯上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似乎是很疲倦,许知礼能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乌青,向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也带着褶皱,像是被人扯乱的。

“我和陈墨的事,你不需要再插手。”

许知礼皱眉,刚想反驳,却对上许知言冷漠森然的眼。

记忆里,不管他闯了多大的祸,许知言从没冲他发过火,虽然反应淡淡,可该安慰和解决的事情,他一项都没漏掉过。

如今,他却看见了许知言这样的眼神,是他暴怒之前才会有的可怕预兆,之前从未对过许知礼的模样。

他一怔,拦着的手刚顿住,许知言就毫无感情地下了命令:“继续走。”

保镖听令,押着陈墨继续向上走。

许知礼看着陈墨眼含着泪,回身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告诉他:“不用管我。”

他站在原地,看着陈墨一步一步走远,最后走进许知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