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飞壳
血糊得眼睛很难受、看着阳光有些刺痛,沈掠星第一次在宿延怀里,找到难以形容的、有些向往的安全感。
何净的人很快来了,宿延和蒋斐陪着沈掠星、李泰和沈微蓝去医院,剩下的人,宿延让何净拉回宿家大宅。
宿铠被压上车的时候捂着肚子叫嚣:“宿延!为了个杂种打我!你完了!”
宿铠喊得不少学生远远停住看过来,宿延正准备上车,听到他的声音后顿了下,转身朝宿铠那辆车走去,看似客气地一把抓住宿铠的手臂,宿铠脸色发青,只有他知道这小赤佬力气有多大。
“如果现在家里只有爷爷,那确实,我可能会被骂上两句。”
宿延淡声说:“但很可惜,你最近一直忙于自己的下半身事业,所以有些事可能还不知道。”
宿铠龇牙咧嘴地看着宿延:“你什么意思?”
“祖姑母今天早上回国了,九点刚刚抵达A市,就在你把车停在人家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
宿铠有一瞬间没能发出声音,面色青里泛白:“你放屁,她什么时候过年回来过?”
宿铠还在垂死挣扎,宿延不介意让他更绝望一点:“可能是因为沈爷爷的孙子孙女都找到了吧,祖姑母想跟他们团聚,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说着,宿延没再看宿铠,转身上了载着沈掠星的救护车。
到医院后沈掠星和李泰很快被送进手术室,沈掠星额头伤口很大,需要缝针、而李泰腿部的伤更加严重、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李泰的家人很快来了,了解情况后便在李泰手术室门口候着。
而沈微蓝被两人保护得很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蒋斐陪着她包扎完先去警察那里做笔录,沈微蓝便和宿延一起在沈掠星的手术室前等人出来。
沈微蓝手中捧着热茶,回忆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她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沈掠星,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和沈掠星撞上。
在自己被宿铠的人强行拉上车朝学校外开时,那车忽然被沈掠星和李泰截停,直到车上的人下去和他们交涉,沈掠星才看到自己亲姐姐被他们架在了车里。
“都过去了。”宿延沉声道:“姐,你要去休息下吗?”
沈微蓝摇头:“我等星星出来。”
宿延点了点头,沉默地盯着手术室的红色手术灯,目光发紧,似乎要将它生生盯灭。
又过了十分钟,手术灯“啪”的一声熄灭,宿延和沈微蓝第一时间走上前去,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先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和病人家属交代病情,病人居然也直挺挺地走了出来。
宿延看得有些错愕,沈掠星头上包着纱布和网罩,脸色苍白,但确实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什么情况?”沈微蓝一把扶住亲弟弟:“你这就醒了?”
这时一旁的医生“害”了声:“病人不肯打麻药。”
宿延锐利地盯向面无表情、虚弱苍白的沈掠星,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句问道:“那样也、缝针了吗?”
沈掠星疲惫地看过来,点头的话头还是有点疼,只是声调上扬地“嗯~”了一声,说着沈掠星费力扯起点笑,视线却不朝宿延那里落了,只是心虚地看向姐姐:“牛不牛?”
“要不是看你现在受伤,我一定把你揍一顿!”
沈微蓝眼底发红,问得愤怒:“缝了几针?!”
“七针,小同学厉害的,一声没吭。”不知医生是真感慨还是在阴阳,说罢交代了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宿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等沈微蓝把人骂完,他才走到沈掠星跟前,眼底的情绪看不明白,语气冷静得不大正常:”走,回病房。”
这时护士让家属去给沈掠星拿药,沈微蓝应声,转身跟着护士走了。
回病房的路上很安静,宿延刻意将脚步放慢,循着病人的速度。
沈掠星过程中看了宿延好几次,宿延都没有回应他的眼神,等到了病房,宿延给人倒水、拿毛巾,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但还是一声不吭。
“也没有那么疼。”半晌,声音沙哑的病号开口了,他喝了口宿延给倒的热水:“真的。”
宿延扭头看了眼他,依旧不说话。
“我怕他缝得难看,不敢睡。”沈掠星又说,声音有气无力的。
“好了,躺上床,少说话。”宿延面无表情,将人强按到床上,给人把床放高,又关上纱帘,让阳光不至于太刺眼。
“不想躺,不缝针就是不想躺病床。”
病怏怏的语气里透出薄怒,沈掠星烦躁地看着宿延:“能不能别生气了?!”
宿延看了眼沈掠星,自嘲道:“我生什么气,针又没缝在我脑袋上,你以后想怎么自残怎么自残,我管不着。”
“那我下次答应打麻药行吗?”沈掠星鼓着嘴妥协:“不是自残,就是觉得不会那么疼,所以不想打。”
“那是谁在我怀里可怜兮兮地说超级超级疼的?”
宿延直起身子,既然沈掠星想说道,他也不忍了:“血流了半张脸,那么大个伤口,我看着都痛,你不打麻药,疼晕过去出点什么事算谁的?!”
宿延从小混迹在橄榄球队,队员受伤这件事每天都在发生。
他也经常听说有些队员咬着牙不肯打麻药的,但这样大大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和医生的可控性,这其中发生的意外不计其数,直接送了命的都有。
沈掠星愣愣地看着宿延,他第一次看到宿延这样发火,手指虚虚地蜷起来,不由自主扯了下床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人双双看过去,沈微蓝提着沈掠星的药进来,病房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她动作顿了下:“出什么事了?”
宿延沉默着没理睬,摁头继续做事,下一秒,沈掠星沮丧而软绵绵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我把哥哥惹生气了,在哄他。”
第40章 你挺会装可怜的
病房里静了一瞬,无论是沈微蓝还是宿延,都对这样的沈掠星感到陌生。
沈微蓝第一时间冲上去,一把拖住沈掠星的头:“脑袋撞坏了?”
正蹲着收拾东西的宿延耳廓一红,起身扭头把东西拿进一旁的柜子里,至始至终背对着这边,直到沈掠星一直不说话,沈微蓝才转向他:“宿延,你们俩闹什么矛盾了?”
“没什么。”宿延转过来,姐弟俩双双看着他,沈掠星看得专注,不知怎么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要哭的样子。
脑袋好像真的撞坏了,宿延想。
“刚一直在收拾,没顾得上和他说话,他以为我生气了。”
宿延解释着走过去,手下用力,不由分说把沈掠星按到床上躺着,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宿延警告地看着他,用口型无声道:你姐在这,别搞我。
沈掠星咬了下唇,弧度很轻地点了点头。
宿延松了口气,将人松开,再次转向沈微蓝:“姐,他还很虚弱,我们让他多躺一会儿。”
沈微蓝担忧地看着沈掠星,点了点头:“好,我待会儿也要去做笔录,星星这里要麻烦你先照顾,我做完笔录就过来。”
“没事,做完笔录让蒋哥带你回去休息,星星这里我一直在,后面也会有看护帮忙,毕竟他是男孩,有些事你照顾不方便。”
宿延考虑得周道,沈微蓝一听也是,便点点头,决定做完笔录先回去整理一下,晚点再过来。
沈微蓝走后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沈掠星睁开了眼:“我姐照顾我哪里不方便了?”
宿延关好门转身,目光在沈掠星身上扫了一遍:“你不得上厕所?”
“我受伤的是头。”沈掠星道。
宿延挑眉:“万一上厕所的时候晕在里面呢?你姐一进去就看你光着屁股,方便吗?”
沈掠星:......神金。
宿延走到病床跟前,目光落在沈掠星脸上,透着点打量和端详,半晌道:“沈掠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会装可怜。”
沈掠星想翻白眼,但翻一下头会痛,只好憋窝地躺着,撇开目光不看他。
“你觉得我会吃你这一套?”宿延不为所动道:“你当着我面再来一次我该生气还是生气。”
“那不来了。”沈掠星凉凉地说。
宿延:“。所以不打算说实话了对吧?”
“什么实话?”沈掠星转过来,冷冷地看着宿延:“不打麻药的原因吗?”
宿延盯着他,不置可否。
“非要知道?”沈掠星闭了闭眼,另一种维度上的头也有点疼。
“不说也没事,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心情。”宿延道。
沈掠星沉默片刻,声音稍低道:“跟我姐保密。”
宿延点头,而沈掠星似乎斟酌了许久,在病房安静了快三分钟后才启唇:“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会让我想起爸妈。”
抢救室前的场景和自己等待被抢救的爸妈时的场景重合。
爸妈蒙着白布被推出来的模样沈掠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恐惧医院、恐惧抢救室、恐惧等待。
沈掠星不想复刻和当年那样相似的场景,那让他感到绝望又痛苦。
宿延只顿了一秒,似乎就懂了沈掠星简单一句话里的所有情绪,他望着人惨白的小脸,低声回应:“那以后就少受点伤。”
两人目光相触,沈掠星很轻地“嗯”了一声:“今天谢谢你。”
宿延想揉一下沈掠星的脑袋,但人脑袋现在还伤着,只得抬手替他掖了下被子:“就口头感谢?没点表示?”
“你要什么?”沈掠星单纯地问:“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再装个可怜。”宿延从沈微蓝离开后就抓心挠肝,憋了许久,实在是想再看一遍。
沈掠星抿住唇不说话了,黑黢黢的双眸无辜地望着宿延,似乎没想到他想要这个。
“不想说就算了。”宿延故意沮丧道。
“那...”沈掠星还是勉强开了口,然后伸出手,很轻地碰了下宿延垂在身旁的手:“哥—”
宿延嘴角勾起笑,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焦急的男声响起:“沈掠星!你没事吧!”
沈掠星的手立马缩回去,井阳和檀景时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井阳冲进来后径直扑到沈掠星床头:“你还好吗!头怎么了???”
关怀备至的井阳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面色黑如锅底的宿延,檀景时倒是看到了,走进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别太难过,好像只是头部外伤对吗?养养就好了,你记得我初中骑马也是......”
檀景时还没安慰完,宿延便轻笑一声,反问他:“我看起来很难过?”
檀景时点头:“人之常情,没事儿,不用藏着掖着。”
宿延神色离谱地笑了声,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行,你们慢慢探望,我去外头找找有没有狙。”
“狙?”井阳回过头,宿延已经走了出去:“他找狙做什么?”
檀景时微笑着走过来,纠正道:“你听错了,他是去找橘子。”
“噢,橘子啊。”井阳点点头,继续趴在沈掠星床头嘘寒问暖。
井阳和檀景时探望病人探望到天色暗下来才走,这时沈掠星的看护也来了,看护是经验丰富的大叔,刚来半小时就受到了沈掠星的信任和喜爱。
而沈微蓝做完笔录,回学校简单收拾了下,便也来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