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沉沦 第18章

作者:零下八度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嗯”了一声,垂下脑袋,专心致志扒橘子皮去了。

忽略祈云是个s级alpha的事实,倒有种别样的温顺,半点都看不出来,不久之前,他在宋时微面前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样。

话说的那样难听,王清越这时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这难听话并不是要讲给宋时微,而是对着监听器的另一侧。

只不过他的到来,刚好给了祈云顺理成章,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契机而已。

想到这里,王清越又觉得,祈云还是脾气过于好了。换作他的话,不得趁这个机会把姜仪全家骂个底掉。

真是够有病的,连装监听器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估计是知道这种手段在祈云那里太过明显,所以才把歪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他默默内心吐槽,很是偏心眼地护短。半点都不去想,祈云是因为什么,对于这种东西的出现,会没有丝毫的惊讶。

甚至仿佛是因为过于熟悉,所以意料之中一般,才能表现得这样游刃有余。

【作者有话说】

王清越:还能因为什么,我兄弟天生就聪明呗。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才,这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没见识的东西。

第30章 “别发疯。”

姜仪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祈云一直都知道。

刚在一起的时候,姜仪是很黏人的。他事无巨细地询问祈云的行程,像是没什么安全感,所以迫切地想要将眼前这个alpha抓紧。

祈云那时候天真地把这归结于omega对自己的爱,所以即便后来机缘巧合下发现对方的监视,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故作不晓。

他没有选择质问,只走出手机店,打消了原本想要换一个新手机的想法。

装了监听芯片的手机,运行起来容易发烫,使用起来并不顺手。但祈云被爱情蒙蔽双眼,这些年来,都没有将那部手机丢下过。

如果omega没有安全感,如果这样的东西可以让姜仪感到安心……那其实没有关系。

姜仪的心思和手段,真的论起来,都并不算高明。一定要说,至少对于祈云而言,想要知道来源,查起来实在太过轻易。只不过祈云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地落于下风,也从不去计较这些小事。是的,小事。

他不在意被监视,也不在意被爱人掌握行程动态。这些常人不能接受的手段,在祈云这里,如果缘由是因为对他的爱,那一切就都变得合理。

甚至在分开前的前一晚,祈云都还在说不上来地庆幸,至少姜仪还没有取下这个监听器。

那就说明,他还是在意的,不是吗?原来并不是。

听见王清越第不知道多少次抱怨自己的手机不好用,才买多久就发烫得厉害,打个游戏都卡时,祈云那根隐蔽的神经很快被挑动。

他掩去内心的情绪,拿过那部被王清越频繁抱怨的手机。看见熟悉芯片的短暂时刻,祈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一如曾经,什么都没说。

他不动声色地重新装回去,握在手中把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看见门外的宋时微时,没有马上将那监听器扔去。

双唇不受控制的,吐出那些话语。他有点恍神地想,姜仪听见,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愤怒,还是无谓?

毕竟宋时微说的也并不完全是错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顶多待得久了一点,就真的把自己当回事起来。

连那点虚无缥缈的占有欲,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橘子的汁水溅到指腹,祈云愣了愣,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世界上有很多种情感。

而掌控欲和偏执的占有,也可以不是因为爱。

至少对于姜仪,这一切只是扭曲的欲望。

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不会爱上任何人。也不会去爱任何人。

而多么显而易见,祈云不是例外的那一个。

祈云接过王清越递来的纸巾,擦去指腹上橙黄的汁液,垂着眼睫,将脏了的卫生纸团起来,随手投进垃圾桶。

早该丢掉了。没意思。

“你确定你能行?”王清越不太放心地跟在祈云身后,单手推着个行李箱,嘟嘟囔囔地碎碎念:“我说你要不还是请假,反正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情。”

“不用,”祈云摇了摇头,说:“我很多事情,是你没有事。”

“你什么意思?”王清越不爽:“我也很多事好不好。谁有你这么拼命,真把公司当家了。”

江城下起雪,应该是前天晚上落下的,积攒在地面,覆盖满灰枯的枝头,一眼望去,整个城市,全然蜕成白色似的,漂亮得紧。

太久没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祈云有短暂的恍神。双手插兜,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说话时呼出的气缭绕在空中,微微泛着白。

“我先走了,”祈云呼出口凉气,朝王清越摆了下手,又想起什么一样地叮嘱:“记得买点菜,等我回去再说,别一个人炸厨房。”

“你说谁炸厨房?”王清越理不直气也壮,转头又被老妈子附体:“你真的行啊一个人?不用我送你?”

祈云扭过身,用行动回答了对方这个从昨晚上念叨到现在的问题。

他拉开车门,很是冷漠地隔绝了对方的念叨。

骤然处于一个这样安静的环境,没了王清越穿透力极强的叽叽喳喳,祈云闭了下眼,久违地感到阵耳目一新。

他收起面对王清越时勉强扯起来的嘴角,身上那股原本就强烈的疏离感,更是要将人吞没。

路过的地方都自动噤了声,似乎几天没见,祈云的可怕又变得更上一层。

不过祈云本身也并不在意底下的人怎么想,所以半个眼神都没分出去,一心扑进工作里。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管多么严厉的老板看见,都不能在这种态度上挑出刺。

只是这些老板里,并不包括姜仪就是了。

“祈总监,”门被人敲响,是跟在姜仪身边的alpha秘书。见祈云抬起头,对方微微露出个笑,轻声说:“姜总有事找您。”

“……”祈云顿了顿,指尖敲下回车键,发出声不算大的,清脆的响。

他大病初愈,身上尚且带着股病气,脸色苍白,面容也没有表情,看过去的眼神格外冷淡。

林旭被盯得莫名心底发颤,连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

这样的眼神攻击性太强,阴森森的。他暗自腹诽,简直比昨晚上那阵雪还要冷些。

“嗯,我等会儿去。”祈云收回眼神,说:“现在有点事,在忙。”

秘书内心冷哼,表情没变,只说:“姜总叫您现在就过去。”

祈云眼皮都不抬,干脆利落:“没时间。”

“您别为难我……”

“你也别为难我——”祈云顿了一下,像是察觉到自己语气并不好,看了对方一眼,意识到自己的迁怒。

过了少时,祈云站起身,说:“抱歉,我知道了。”

他合上电脑,有点长的发垂在脑后,半遮不遮的,挡住颈间缠绕的纱布。

林旭愣了下,像是没想到祈云会突然道歉,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笑了一下:“没关系。”

这回的笑倒是带了点真心实意,没有方才看得那样假了。

“姜总在里面等您。”林旭犹豫了几秒,还是轻声喊住了祈云,压低声音:“他应该心情不太好。”

他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后颈,那处是alpha腺体处的位置:“您注意一点。”

这是点到为止的提醒,祈云“嗯”了一声,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嗅到那股熟悉的伏特加烈酒气味,他反手关上了门。耳畔是omega沾染着湿润的热气,有一双手攀住了自己,祈云闭了下眼,伸手制止了对方的靠近。

姜仪疯了,他想。

第31章 “听话。”

“祈云……”omega的声音粘腻,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依赖而恳切。他稍稍踮起脚,那对纯澈的眸子里头清晰地映着祈云的倒影。

像是笃定他会来,所以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房内没有开灯。

窗帘拉起来,隐隐透出外面雪的白光,弥漫满柔和下去的信息素,在堪称昏暗的环境,显得暧昧旖旎。

“姜总。”而祈云微微偏开头,背后抵着门板,避开了姜仪主动凑上来的吻:“有什么事吗?”

昏暗的光线总是能给予人说不出来的勇气,无论是内心欲望的发酵,还是什么别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祈云的语调太过冷漠,所以连借着这些说不明心思的姜仪,都没忍住,身子轻微地抖了一下。

如果屋内足够亮,姜仪能够看见祈云的眼神,他会发现,alpha的眼底清明一片。即使自己动情的信息素已经凑到他的眼前——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祈云眨了下眼,凭借着记忆中的印象,抬手按开了办公室的灯。

冷白的光线倾泻而下,横亘在祈云和姜仪之间。姜仪的呼吸细微地凌乱,白皙的面容泛着些许潮红,如同攀附着自己的浮生木,他没有放开攥着祈云的手。

“你不能走,”他喘了口气,面上的红蔓延到那对眸子里,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祈云。”

“我需要你,这不算重要的事吗?”姜仪微微垂下头,不太设防地露出洁白的一小节脖颈,像是无声的蛊惑,昭示着主人的示弱:“……我难受。”

只是这示弱转瞬即逝,下一秒,omega抓住祈云手腕的五指就用力收紧,用一种质问的语调,话音含着不算明显的哭腔,隐忍而愤怒地:“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比我的信息素好闻,是吗?”姜仪葱白的指尖顺着祈云的手腕,抚上对方因为躲避,而微微凌乱的领口:“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祈云。为什么要和别的omega见面?”

“为什么要丢掉?”他咬着牙,齿间弥漫出夹杂着烈酒味的腥甜,思绪有些紊乱,但还是固执地继续:“你后来还跟他见面了吗?你们做了什么?有什么不能让我听见?”

他眼眶泛着红,里头的偏执毫不遮掩,在灯光的照映下,隐隐透着疯狂:“你不是我的alpha吗?”

祈云拂下姜仪的手,胸口起伏了几下,身后的腺体被omega争先恐后冒出来的信息素勾的胀痛。

他忍下那股刺痛,冷声否认:“不是。”

alpha蹙起眉,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同对方争辩这些无意义的问题,索性稍稍用力,扣住了姜仪的双手。

“别动,坐好。”他拧着眉头,将人摁坐在一旁的沙发,口吻呵斥一般,带着天然的,alpha对于omega的等级压制。

姜仪不太舒服地抿起唇,他讨厌被人这样命令。祈云不该这样对他,他憎恶地想,这是alpha令人恶心的本能,而可憎的,原来连祈云都没有例外。

他咬着唇内壁,死死盯着对方转过去的背影,觉得自己也变得粘腻。

像黏稠的触手,也要靠着这样的天然吸引,想要用信息素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

他多么了解祈云,只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标记,那该死的责任心,就能轻而易举地将alpha留下。

这样的生理绑定,总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意,来得可靠得多。

他根本不了解祈云。

祈云凭借着记忆,拉开一贯存放抑制剂的抽屉,发现其中除了整理好的报表,空无一物。身后席卷而来的酒味细细织成一张网,很快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

他掌心握住抽屉有些尖锐的边缘,借着这点疼痛,冷眼转过身,同懒洋洋倚着沙发后背的姜仪对视:“姜仪,你是故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