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日斑马
那天走回隋辛驰身边时,晏山决心永远不告诉隋辛驰这件事。
晏山的下巴上印出了枕套花纹的痕迹,他正想换一个姿势,刚好隋辛驰说:“完成了。”
隋辛驰把晏山的背用保鲜膜裹起来:“一会儿我帮你摘,然后用清水冲一冲,这几天刺青会有组织液渗出来,要多清理,还得忌口,海鲜和酒就先别想了,也别去健身房。”
“好好好,你难道不知道我男朋友就是纹身师,后面他会帮我护理。”
隋辛驰笑起来:“他说他才不管你。”
晏山站着欣赏了一会儿这背后的崭新,怎么也看不腻,不停转来转去,说我男朋友技术真好啊,人生第一次就这样满意地献出去了,这位纹身师请帮我拍几张照,我要发朋友圈。晏山脖子扭得有些酸,不得不扭回来。
拍完照,隋辛驰走出了房间,坐在阳台外边点了一支烟,顺带拨弄了几下晏山养的几盆小多肉,隋辛驰觉得多肉不够有气势,但晏山觉得他们两个都忙,养别的绿植会把它们养死,不能做不负责任的父父,隋辛驰就听晏山的,在花市选了几盆多肉回来。养植物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培育一个新的生命可以使一切都变得光明。
晏山背后火烧似的,倒也算不上多么疼。兴奋地跑过去扑在隋辛驰身上,抢他嘴里的烟抽。
隋辛驰笑着躲开晏山的压迫,让他小心点别碰着刺青,乱动会使他吃苦头。
“我觉得纹身不痛这种说法,是你们纹身师编造的谎言,明明就是很痛。”
“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
“不后悔,怎么也不会后悔。现在这只蛊雕安安稳稳待在我的背上了。”
“嗯,我也很安稳地待在你的身边。”隋辛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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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舍不得两个好宝宝
第66章 爱抵消磨难(完)
晏山是第一次和伴侣的父母一起吃饭。多数情侣在恋爱趋于稳定后,见家长似乎是默认的一步,当然这只针对男女情侣。没有强烈的阻碍和坚决的禁止,晏山被平常地看作隋辛驰的男朋友,应该给予尊重和礼貌。
这种场面的发生似乎是一个奇迹中的奇迹,是晏山没有想过的事情,所以他缺少应对的经验和能力,他拘束地坐在隋辛驰父母家墨绿色皮质沙发上,手脚不知怎样摆才算得体,很长一段时间里,晏山并拢着双腿,尽力不让脊背弯曲,并打量这家的一切——贴近自然的装修风格,摆放着繁多的绿植,清新的木质家具,从整体的格调中足以看出主人脱俗的审美。隋辛驰正是在这样的家庭成长。
桑青端来洗好的草莓,晏山双手接过,连声道谢,那模样像接圣旨,战战兢兢,草莓放在桌上晏山也不急着吃,仍旧盯着电视看,电视正在放一档听歌识曲的综艺节目,极其无聊,但晏山似乎看得有趣,虽说眼睛时不时往厨房瞟。
刚进门的隋辛驰看着晏山这紧张过度的表现,不禁在门边笑出声,晏山听见笑声,回头看着隋辛驰,跑过去拽住他袖子:“你买果汁至于这么久吗?”
“有很久吗?十分钟而已吧。”
“总感觉过了有半个世纪。”
隋辛驰拍了拍晏山的脸:“你干嘛这么紧张?好像我妈要吃人。”
“她很好,甚至是有点太好了,所以我紧张,害怕哪里做得不好给她留坏印象,倒时候我前脚走,她后脚就在你跟前说‘这小晏我看不怎样,你们还是分开合适’,那我怎么办,我只能找你哭诉,虽然你我都比较叛逆,跟还在青春期一样,我相信你不会抛弃我,可还是给心里添堵,所以就要给阿姨留下个完美女婿......不对,儿媳......也不对,总之是留下完美印象有助于我们关系的良好发展。”
别人紧张说不出话,晏山一紧张话又密又急,弹簧似的速度,听得隋辛驰头疼,他捂住了晏山的嘴唇,再按住他的脑袋:“我妈不会在乎我跟谁在一起,就算跟只狗在一起她也不会明确提出反对,只会让我确认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从小她就对我说隋辛驰,你得对自己负责。”
“在你心里我跟狗是同等级别?”
“晏山,你认真的?”
“哎呦,开个玩笑嘛,知道我在你心里比狗重要。”晏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让你爸妈认可我,这是不是传统观念给我套的枷锁?”
“你倒是很会上升高度。”隋辛驰说,“我爸还没回来呢,他回来我怕你紧张晕厥。”
“你爸是阎王吗?说好的你父母都非常开明呢?”晏山推了一把隋辛驰。
直到面对隋辛驰的父亲,晏山才懂得他话里的含义,隋辛驰的父亲从外观上看的确使人紧张。头发用发胶抓过,长出的白发没染,或许这样才算有范,脸型是和隋辛驰一样有棱有角、冷硬,身着二十岁男孩热衷的潮牌,个高精壮,看样子仍旧坚持锻炼。隋辛驰的父亲和晏山亲切地打招呼,脱了外套撸起袖子要进厨房帮忙,晏山才看清他一只胳膊全是纹身。
隋辛驰说:“之前给他纹了个半胛,觉得不够酷,干脆小手臂也全纹了,夏天去餐厅吃饭,穿背心、大皮靴,被我奶奶骂了一通,说他什么年纪了还学我耍酷,又没我这气质,我爸气得饭都吃不下,其实他年轻时样貌不输我。”
晏山跟着隋辛驰去二楼书房看照片,这书房不仅有满墙的书,还有画架和满地的颜料,靠窗边有一堆摄影器材。
晏山说:“你妈还是你爸喜欢摄影?”
“我妈,她是个策展人。”
“总算找到了和阿姨的共同爱好。”晏山暗自想,一会儿饭桌上如何不经意透露他的职业是导演,如何将话题引到摄影上,如何博取桑青的欢心。
书柜对面的那堵墙挂着巨大的毛毡板,上面用彩色的小钉子钉着无数的照片。晏山凑近了仔细地看,看到儿时的隋辛驰,他缩小的五官、腿和手,都是那么小小的,他只有两颗门牙的嘴唇欢笑着,小孩的嘴笑起来就流口水,太小包不住似的,藕结一般粉色的手臂高举着一架飞机模型。
晏山看得有些入迷,每一张他都想好好看,隋辛驰真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他父亲站在一座建筑前面,搂着桑青,全黑色的头发被风刮了起来。
“文湖边上的美术馆是我爸来湛城工作后设计的第一座建筑,一直是他最喜欢的作品。”
“我朋友之前在那里办摄影展,我还夸展厅的设计来着,你爸太牛了。”
“他也是个挺高傲的人。”
晏山指着一张隋辛驰叉腰挺胸,两腿大岔着,一手握甜筒的照片,说:“这张送我呗。”
没见过这样拽得放肆、装腔的隋辛驰,晏山觉得有趣,隋辛驰凑脸来看,觉得这模样真是欠揍,说:“这是香港迪士尼开业那年在里面照的,太傻了。”
“零五年?”
“记这么清楚,不会你也在?”
“我是零六年去的,你要是晚一年去说不定我们就能碰上。”
“那样我十岁就陷入爱情,有点太着急。”
隋辛驰摘下照片递给晏山,晏山把照片放进手机透明的壳子后面。
“你以后可能永远没我这待遇,我爸妈不可能让我领着你回家吃饭,还对你和颜悦色的。”
“这无所谓吧,就算一辈子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也没关系吧,跟你在一起,用不着他们认同。不过你要是想要认同,我也陪你去骚扰他们,天天登门拜访都行,不信到了我们五六十岁他们还不妥协。”
晏山说:“最早以前想要认同,现在不在乎了,跟你好好在一起就够了。”
饭桌上轮到晏山大显身手,桑青显然对他专业的摄影技巧感兴趣,让晏山下次带着她去扫街拍照,还说一个知名导演是她的老同学,改日想把晏山介绍给这导演,他的工作室缺有才华的导演。
隋辛驰的父亲虽不算话多的类型,但人很亲和,又带着些淡淡的幽默,晏山总算知道隋辛驰的性格遗传谁多一些,父子都是冷酷的外表,温柔的心。
饭后隋辛驰和他父亲在厨房洗碗,晏山随桑青上到顶楼的小花园里,观赏桑青种植的植物,虽然花朵还未绽放,光是成片的绿色足够盎然,晏山说如果是春秋在这里坐着晒太阳,喝咖啡,一定太惬意,桑青笑着说:“那你春秋可以和隋辛驰来住上几个月,或者你甩下他单独来也可以。”
他们坐下来,望着对面的人工湖泛起波澜。
晏山主动说:“阿姨,你把我叫上来说话是不想让隋辛驰听到?”
“你挺聪明,小晏。”桑青说,“那就跟我说说隋辛驰最近怎样,我是想问他本人......”
“可你又觉得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件事。”
“是。”
晏山换了个舒适点的姿势,这是一种长谈的架势。
“这段时间我常留在他家睡,或者找理由让他来我家,其实看得出他乐意这样,只是不想主动提,主动提就显得脆弱,证明他晚上一个人睡害怕,他想让我认为他忘了、他振作了。但有时候我半夜醒过来,发现隋辛驰不在我身边躺着,我也害怕啊,我就到处找他,他有时在厕所,有时在阳台上,有时在厨房,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当然都不多——这让他更好入睡。”
晏山叹口气:“很难说去做点什么带他迅速地走出阴影,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更没有遗忘的可能,我只能在每次发现他抽烟喝酒的时候陪他一起,或者抱着他,让他感觉到不孤独。他的阴影会是我的阴影,他的解脱也会是我的解脱,我希望爱可以抵消一切磨难,我知道他在我面前的笑都不是强颜欢笑,是他真的快乐,我有让他快乐的能力,多么好。”
桑青捂住了眼睛,她的肩膀耸动了一阵,有暖流透过她的指缝滴在大腿上,她想让声音平稳可声音还是震动。
“谢谢你,小晏,真的谢谢。”
晚上,晏山和隋辛驰载上买买,去机场接童米兰。
moon和ice也来中国,moon要实现让隋辛驰纹身的愿望,一见隋辛驰,立刻问他:“我是晏山的朋友,找你纹身可以不提前预约吗?”
隋辛驰说:“晏山的朋友有绝对的特权,你直接来我家找我吧。”
童米兰焕然一新、脚底生风地拖着行李走出航站楼,她整个地蜕变了,为此她在车上竟差点掉眼泪,但买买是真的落泪了,她问着童米兰她想知道的一切,童米兰温柔地解答着一切,不管买买是否能听懂,她握着买买的手,感觉着买买的颤抖,她知道也懂得了买买的欣喜,有谁能真挚地为另一个人的重生欣喜?晏山在后视镜里看见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他想有一天童米兰或许会接受买买,或许她还是注定要爱上另一个男人,可买买,谁又能替代她在童米兰心中的地位。
童米兰说:“接下来,我要去改身份证上的性别和名字!我简直无法忍受这名字这错误的性别。”
晏山说:“我决定纪录片的名字叫《她叫米兰》,怎样?我已经剪出了成片,或许能送上院线。”
买买举手:“我要包场请所有朋友去看!”
晏山带几人去吃最正宗的火锅,moon辣得像刚游泳上岸,嘴巴肿成香肠,可还是不停地烫毛肚,最后说英文都不利索。
就在这家晏山、康序然和谭兹文往常聚会的地方,晏山刷到了康序然的朋友圈——他和非洲许多小孩的合影,一共九张图,晏山一张张地翻看,在最后一张发现了另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的身影,那似乎是不经意地显露,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可晏山懂得康序然,懂他的显露和萌动,晏山为康序然高兴,这高兴里掺杂了感动。
隋辛驰凑过来问晏山要不要烫牛肉,恰巧看见晏山的手机屏幕,于是他显出一点不开心,来抢夺晏山的手机:“你别老想着他。”
“谁老想着他?你不要污蔑我,这是一种朋友之间光明正大的关怀。”
“我已经足够你关怀的了。”
“我还没有跟你计较你腰侧的纹身!”
“还没有计较吗?那天在床上你是把我那块肉都要抓破了。”隋辛驰笑,“狗似的,爪子那么狠。”
隋辛驰前几天在腰侧纹了一把很小的刀,在一个不太明显的位置,无人理解这把刀的意义,只有晏山看懂这把刀,这是凶器,是隋辛驰长久来的噩梦,它划开手腕的血管时多么残酷,但隋辛驰选择纹上它,他直面这阴影的划破、这刀的银光,刺青在腰侧愈合时代表了隋辛驰的一个解脱。
那晚隋辛驰俯身在晏山背上时说,认识晏山就好像也是一次纹身、一次愈合,他把晏山纹进生命里。晏山哭了,因为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刻,脆弱里有疼痛,隋辛驰恰巧说了最柔软的话。他亲吻隋辛驰,他说你的梦里要全部是我,这样你才能睡得好。
他趴在床上喘着气,隋辛驰退了出去,神志不清中晏山听见了手机照相的声音,他顿时清醒,想去抢隋辛驰的手机。隋辛驰不给他,只给他看了一眼:“只是后背的刺青这一块,你现在的皮肤很红,刺青好像更明显了。”
那张照片成为了隋辛驰手机的桌面,晏山有时无意中瞥到,不禁脸红心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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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我怎么如此悲伤!我们小隋小晏会很幸福!宝宝们下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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