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燥 第159章

作者:巫哲 标签: 强强 轻松 近代现代

陈涧在车边靠了一会儿,走进了彩票店。

店里人挺多的,有盯着电视看的,有凑一块儿商量号码的,还有纯闲聊的。

老爸和单羽坐在门边的凳子上正说着话,不过看着不像闲聊,老爸和单羽的气质相差太多,倒是有点儿像劳务市场的招工面试。

看到陈涧进来,老爸招了招手:“陈涧啊,你可别再想辞职的事儿了……”

辞什么职?

谁辞职?

老板要辞职吗?

他被老爸这劈头一句说蒙了,看了单羽一眼。

“叔叔,”单羽把年货放到老爸手边,“这些东西呢,是店里发的,陈涧想着你俩都在店里过年,也吃不了这么多……”

“好好好,”老爸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袋子上拍了拍,“谢谢老板,还发这么多东西。”

又看向陈涧:“那拿给老钟?他一直都挺帮衬我的。”

“嗯,”陈涧点点头,“你看着办。”

“那你们聊两句,”单羽站了起来,“我先去车上。”

“老板慢走啊,”老爸说,“谢谢了。”

单羽走出去之后,老爸看上去比之前自然多了,他拎起年货袋子看了看:“这么多,都给老钟可惜了啊……”

陈涧笑了笑:“店里还有呢,你别抠啊。”

“都给他,”老爸也笑了笑,“不抠。”

“我们老板跟你说什么了?”陈涧问。

“看来你还真是干得挺好的,”老爸说,“我一直怕你是安慰我,你从小就报喜不报忧……”

“你不也是么。”陈涧说。

老爸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憋了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过两天我工资追着了就给你打电话。”

“嗯,”陈涧应了一声,“如果追不着也跟我说一声,我们一块儿想点儿别的办法。”

“好,”老爸点头,“好。”

老爸拎着年货,进了旅馆,陈涧看着他转上二楼的楼梯才往车那边走了过去。

单羽正坐在驾驶室里打着电话,冲他招了招手。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这些系统里应该都能查到,作为管理方,不能站点说什么就是什么,”单羽一边打电话一边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嗯,希望能尽快解决,马上过年了,拖欠工资这种事很敏感……好的,嗯,有结果了麻烦给我这边一个反馈。”

陈涧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什么的时候愣了愣,转头看着单羽。

单羽说完挂掉电话之后,他马上问了一句:“这是在给谁打电话?”

“他们这片儿的外卖站点的总部。”单羽说。

“投诉吗?”陈涧问。

“投什么诉,”单羽说,“法律援助了解一下个别站点欠薪的情况。”

“……还能这样?”陈涧有些吃惊。

“谁知道呢,”单羽说,“不解决的话就再换个记者身份打个电话过去约个采访。”

“你真是……”陈涧笑了起来。

单羽系好安全带,点开了导航,顺着路往前开了出去。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陈涧问。

“就说刚才你突然要辞职,因为他有事儿总不说,你要到市里来照顾他。”单羽说。

陈涧转头看了他一眼。

“又说了一下我们民宿有多么棒,”单羽说,“钱多事儿少同事好。”

“……事儿不少吧?”陈涧笑了起来。

“对外吹牛总是要罔顾一下事实的。”单羽说。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爸一直觉得我工作还可以,但也并没有我自己说的那么好,觉得我是在安慰他,凭我的学历和工作经验,怎么能找到这样的工作……”

“那你还打算就这么去跟他说了?”单羽说。

陈涧没出声。

的确是冲动了。

他脑子一直到现在才慢慢清醒过来,单羽这么一问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惊了一下。

“你得让他看到你是为什么能拿下这份工作的,凭你的能力,”单羽说,“又凭什么拿下老板的。”

陈涧等了一会儿,单羽却没再说下去。

“凭什么?”他问。

“你的美貌。”单羽说。

“操,”陈涧笑了起来,“神经病。”

“还有你的卷毛。”单羽说。

陈涧啧了一声。

“有些吸引力是说不清的,能说清的东西都是最浅显的,”单羽说,“动心可能就一瞬间,但陷进去是个很复杂的过程。”

“嗯。”陈涧闭上眼睛。

是的。

他同样也说不清。

他为什么会陷进去,说不清。

除了美貌。

哦对,还有金钱。

他的理由相比单羽的还更充分些。

陈涧笑了笑。

“还想说吗?”单羽问。

“现在冲动劲儿过了。”陈涧闭着眼睛说。

“一步步来,让他看到你能过得很好,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单羽说,“也……好歹让他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个很好的人。”陈涧说。

“嗯。”单羽应了一声。

“你是怎么跟你爸妈说的?”陈涧问。

“我爸问姚熠是不是我女朋友的时候,”单羽说,“我就说了。”

陈涧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姚熠?”

“嗯,我俩上学那会儿关系挺好的,我爸在街上碰到过我们两次。”单羽说。

“你就直接说了?”陈涧问。

“嗯,我们家的情况不一样,他们对这事儿比较能理解,”单羽说,“而且……那会儿我的状态也就那样,比起受伤住院拘留什么的,可能这都算不上刺激的。”

陈涧轻轻叹了口气。

“别把这事儿当成负担,这不是现在非做不可的步骤,”单羽说,“说出来对你来说可能会是豁出去了的轻松,对你爸爸,大概率是伤害。”

“嗯。”陈涧看着单羽。

车开了一会儿,单羽突然啧了一声。

“怎么了?”陈涧问。

“你知道哪儿卖毛线吗?”单羽说。

陈涧愣了愣,笑了起来:“要在这儿买吗?”

“回镇上怕买不到好的线,”单羽说,“待会儿他们又该说偏心眼儿了。”

“前面十字路口掉个头吧,”陈涧想了想,“往回一点儿那个路口转过去有个老商场,以前四楼就是卖毛线的。”

“行。”单羽说。

“八条围巾要钩多久?”陈涧问。

“也用不了多久,最简单的,短点儿的,再钩松一点儿……”单羽琢磨着,“像我这种熟练工,从早到晚……大概一星期吧,来得及了。”

老商场的四楼还是很多卖毛线的,在这儿买毛线的大多都是阿姨大姐,偶尔能看到几个年轻女孩儿,一眼过去,男的除了老板,好像就他俩。

“什么颜色呢?店长。”单羽问。

“红色?过年呢。”陈涧说。

“不好搭衣服。”单羽说。

“你还管好不好搭衣服啊?”陈涧说,“图个喜庆呗。”

“我钩完这几条围巾,手废了眼瞎了,就图个喜庆啊,”单羽说,“那必须得让他们能用够这一个冬天的才值啊。”

“这倒也是。”陈涧感觉老板说得很对。

“这个灰粉色怎么样?”单羽指了指一家店门口摆着的线。

“挺好看的。”陈涧凑过去看了看,线整体偏灰色,带着一点儿很低调的粉。

单羽拿起线,比在了陈涧下巴底下。

“干嘛?”陈涧问。

“看看这个色男生用行不行,”单羽说着完看了看,又放下了线,“算了再另外挑个。”

“不好看?”陈涧问。

“看不出来,”单羽说,“你这个脸放一团屎黄色也不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