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花琅
荆平野愣了下,才说:“我也没有开解你什么。”
“你邀请我去陈千的生日了。”
他又说:“还……亲了我。”
这算开解吗?荆平野听得稀里糊涂,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但应逐星看不见他的神情,因而这段沉默等同默认。
“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是我来告诉你的。但我太要面子了,甚至想着要不四月份我请假出去一趟,骗你说我在比赛好了。”
荆平野乐道:“你准备去哪里?”
“反正不能在家,不然会露馅,”应逐星与他挨得很近,在海风与鸥鸟的啼鸣声中,轻轻碰着荆平野的手指,低声说,“我总是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很好。”
荆平野正想说“你表现得没有什么不好”,就听见应逐星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像我这样的盲人其实是没有资格恋爱的。”
荆平野呆了呆,迷茫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走路都走不好,容易摔倒,做饭掌控不好火候,不知道菜新不新鲜,看不到衣服的花色,容易弄混正反,坐公交也容易上错车,”应逐星忽然停住,自嘲地笑了声,“……但是,我不想别人会可怜我,尤其是你,也不想你因为同情才说喜欢我,才亲我。”
应逐星低声说:“我会当真的。”
荆平野瞪大眼,很是震惊:“我什么时候因为同情你亲你了?!”
应逐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荆平野又说:
“太离谱了,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不是世界上那么多可怜的人,我都要去亲一下?”他指路边,“你等着,现在那边有个乞丐,我马上过去亲他。”
应逐星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生怕荆平野真的照做:“不行!”
“他这么可怜,你为什么不让我亲?”
“你不能亲他,”应逐星非常慌乱,已经开始捏造事实,“你说过只亲我的。”
“你不是说我同情你,才亲你的吗?”
应逐星言语苍白:“这不一样。”
荆平野已然知道他的顾虑,然而越是急切,越是找不到解释的话,情急之下喊道:“那我还觉得,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勾引你呢!”
应逐星猛然定住了,呆呆道:“……你什么时候勾引我了?”
“我之前一直抱你,拉你手,钻你被窝,问你弟弟怎么长的,拉着你看黄片,”荆平野大声说,“这不是勾引吗?”
应逐星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来不及判断周围是否有人,仓促捂住了荆平野的嘴——一开始没有找准位置,捂住了眼睛,第二次精准合盖,盖住了正在冒蒸汽的小荆牌高压锅。
荆平野“唔唔”两声:“你还唔让我说!”
“祖宗,”应逐星真的怕了,“我错了。”
荆平野咬了他的手心,趁应逐星吃痛松劲的时候拿下按住了:“我就要说!你误会我!”
应逐星说:“我只是怕你委屈自己。”
“和你谈恋爱,我有什么委屈的?”荆平野不罢休,非要一个答案:“那你说,我勾引了你没有?”
经过方才一通打岔,应逐星已经完全没有伤心的情绪了,磕绊道:“那时候你是因为把我当朋友,真心想和我玩,才这样对我,我高兴都来不及,这怎么算勾、勾引?”
荆平野喊着:“那你怎么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想亲你的?”
一瞬间,应逐星心脏漏了一拍,好像世界都静音,只听得见海浪翻涌,拍打礁石时的水声。有海水溅到手指上,凉凉的,但应逐星如同失去反应能力,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我不可怜你,也不同情你。你有手有脚的,需要我可怜吗?走路容易摔,做不好饭,穿错衣服,上错公交车是大事吗?”
荆平野说:“摔倒了你自己会爬起来,不需要我扶,饭做得难吃也可以填饱肚子,上错公交车就上错,我们再多走一站是大事吗?反正地球是圆的,怎么样都会到目的地——至于穿错衣服,你都长这样了,光着屁股都好看,你管什么衣服呢!”
应逐星又想笑,但又眼眶发热。
“我和你恋爱,当然只会是因为喜欢你啊!你为什么不信我,”荆平野说,“说话,你明白没有?”
应逐星抱住了他:“你说喜欢我。”
“现在不喜欢了,你要气死我了,”荆平野尚在气头上,想要挣开,但应逐星抱得太用力,以至于动弹不得,他说,“我真烦你。”
“你别烦我。”应逐星又说,“别不要我。”
“我说不要你了,你就走吗?”
应逐星说“不走”,又说:“我想和你一辈子。”
一辈子。
荆平野的手指反射性地动了下,像是触电,牵引心脏某处发生塌陷。
海风寒凛中,应逐星的怀抱比较温热,因而荆平野没有再挣扎,只象征性地动了两下,意思意思,最后也伸手抱住了他,咕哝着说:“好吧。”
“小野,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你真自恋,想听我夸你?”
“我想知道。”
荆平野:“长得好看,性格很好,对我也好……”
应逐星:“原来我是三好学生。”
荆平野“哼”了声:“没有奖状。”
应逐星轻声问:“能亲你吗?”
其实刚刚犯错,不宜立马奖励,但是荆平野还是“嗯”了声。应逐星侧头,亲了他的耳朵,又亲脸颊。这让荆平野想起了小时候的黑豆,每次投喂食物,黑豆会舔舐他的手指,又用鼻头蹭他,痒痒的。
如果应逐星有尾巴,一定在飞速晃动。
荆平野被自己荒唐的想象逗笑了,他听见应逐星说:“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怕你和我在一起会不开心。”
“我开心的啊,我又不傻。”
应逐星忽然说:“我……特别爱你,真的。”
在十七岁,这个普遍讲“喜欢”的年龄,“爱”是过于夸张又虚浮的词汇。大家愿意讲“最喜欢”、“最讨厌”,然而等同于“最”的“爱”却总要慎重提起,似乎这个词表达某种责任、义务,因而显得沉重。
但在这个不适配“爱”的年龄,应逐星找不到其他表达情绪的话,只能反复说“我特别爱你”,听得荆平野脸颊发热:“知道了。”
离开滨海时,荆平野说:“我觉得我们恋爱得约法三章。”
“首先,不能耽误学习——这个之前讲过了,不多提。第二,有话直说,不准弯弯绕绕地胡思乱想,最后……”
“不可以提分手,”应逐星说,“可以吗?”
“OK!”荆平野采纳意见,“犯错要有惩罚,你今天触犯第二条法则,鉴于是初犯,可以暂且降低一点惩罚力度。”
应逐星:“什么惩罚?”
“罚你今天被我遛!”荆平野大声,“遛你个3000米!”
别说3000米,3万米应逐星也会努力达成目标。他点点头,语气郑重:“好的。”
【作者有话说】
【猜你想问】1、眼睛什么时候会好?复明是在后期,复明之后就是完结,得先恋爱一段时间才去治疗,会看见,请放心!
2、更新频率:更二休一的每晚8:30,可能在休一时掉落加更,如果正常更新日不更新则会提前请假。
第73章 亲一个
回家取了牵引绳后,荆平野骑着车四处寻找合适的锻炼地点。
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小区附近的蓝湖公园,这家公园设有跑道,而且人比较少,对于应逐星而言跑步时的障碍会少,而且万一跑不下来,不至于太丢脸。
牵引绳是橙黄色,两端有锁扣,荆平野给应逐星系好后,仁慈道:“我会跑慢点的,让让你。”
“不用让我,”应逐星笑起来,“你好好跑自己的。“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应逐星看不见,万一荆平野跑得太快,不小心给拽得磕绊了,那又得去诊所。因而荆平野仍是秉持着放水的精神开始练习。
结果荆平野发觉自己多虑了。
操场一圈400米,3000米则需要跑7圈半。一开始时,荆平野速度较快,然而3圈下来,荆平野已经跑不太动了,5圈时跑得愈发慢。
反观应逐星,虽说自始至终速度都不快,但胜在匀速,不紧不慢的,甚至在第5圈时还有空搭话:“你累了吗?累的话可以休息会儿。”
“不累!”荆平野不肯示弱,立马道,“太简单了。”
应逐星点点头:“好的。”
好不容易跑下来7圈,荆平野已经魂归云外,直挺挺倒在草坪上,喘得如同犁了八亩地的老黄牛,满头大汗。受牵引绳的作用,应逐星不得不也坐了下来,他留心听着荆平野呼吸的频率:“是不是岔气了?”
荆平野肺部刺痛,完全不想说话,而应逐星却没出多少汗,只是脸颊和脖颈处偏红,他伸手找到荆平野的腹部,后掌心抵着轻轻按揉,替他缓解疼痛感。待缓过来后,荆平野才呼吸不稳道:“你、你怎么这么能跑?”
“之前在津城的时候我妈经常领着我跑,”应逐星说,“这两年没怎么跑了,主要还是做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支撑那种不用乱动的运动。”
荆平野大怒:“好啊,你背着偷偷锻炼,就为了遛我!”
应逐星笑起来:“要是不锻炼,之前你感冒那回早该传染我了。”
指的是过年那回。荆平野难免联想到应逐星那回的偷亲,不自觉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先前岔气带来的腹痛已经有所缓解,应逐星没有收回手,仍是放在他的腹部,荆平野说:“便宜占没完了啊。”
“哦。”应逐星立马收回手,稍微别开头。
之后又慢跑了几圈。一天速成总是不现实的,多少心里有个数,能跑下来即是万岁。跑完骑车回家时,荆平野已经累得腿发软了,荆玥正在吃奥利奥,见他们来,一人发了一片饼干,并且点评道:“哥哥,你身上有点臭,像黑豆。”
黑豆歪歪脑袋,圆眼忽闪。
荆平野如遭晴天霹雳,很是受伤,回到房间后,忍不住问应逐星:“我身上很臭吗?”
应逐星正想闻,荆平野突然又急速退后两步:“算了!你等我先去洗个澡。”
应逐星解释说:“我不会嫌弃的。”
明明也是十几年的朋友,什么样子都见过,恋爱后倒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荆平野飞快收拾好了衣服,正要去卫生间,忽然想起什么,问:“要不一块去吧?”
应逐星:“你先去吧,家里卫生间太小了,挤不开。”
荆平野撞了下他的肩膀:“不要不好意思。”
“真挤不开,”应逐星笑着,“等你洗完我再洗。”
荆平野只得自己去冲澡,十来分钟结束出来,穿着干净的背心短裤,重新获得自信,他站到应逐星的身前,刻意凑近了:“你闻闻,是不是香的?”
应逐星闻了闻,点头道:“香的。”
荆平野特地说:“我打了两遍沐浴露!新拆的,你猜是什么气味的?”
应逐星忽然说:“我先去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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