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勺棠
季然怕痒,连忙往身后缩了一下,不小心踩了身后的人一脚。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季然抓住蠢蠢欲动的江宁,转身和对方道歉。
却没想到撞到的人是寒深。
季然更不好意思了,寒深倒是表情如常,只是说:“下班了?”
季然摇头,说只是下来吃个晚饭,等会儿还要上去工作。
季然把这当成了老板对下属的质问,但他其实只是寒暄。
寒深本来想解释,但又觉得没必要,点头说:“辛苦了。”
寒深又和江宁打了个招呼,江宁应了一声,莫名有些心虚。
季然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看着寒深远去的背影,江宁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摇头:“没什么。”
季然背对着出口看不见,但江宁却看得清清楚楚,寒深是故意走到季然身后的,仿佛是刻意过来打断他们的玩闹。
·
寒深离开公司,驱车回了寒家老宅。
今天不是家宴的日子,管家对他的到访感到非常意外,又连忙让厨师准备晚餐,寒深却说自己不吃饭,拿着公文包去了爷爷书房里。
寒震杰打拼下了集团半壁江山,性格好强,脾气也犟。快80岁的人了,还戴着老花眼镜在灯下看工作资料。
他不习惯数字化办公,都是让秘书给他打印文件,文件字号比平常要大,寒震杰捏着笔一字一句看过去,没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莫名显得有些可悲。
寒深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出声:“爷爷。”
“你怎么过来了?”寒震杰从文件里抬起头,又说,“新闻说你出差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没有,”寒深说,“我过来是要向您禀报一件事。”
寒震杰取下眼镜捏在手里:“什么事?”
寒深没说话,他走到寒震杰面前,双膝一弯,竟是直接跪在了寒震杰面前。
寒震杰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身体仿佛雕塑般凝固,只有手中眼镜发出轻微的颤抖。
寒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摞文件,说:“这是我名下的股票,公司,房产,理财账户。我现在自愿交出,您可以决定过户给任何人。”
这是他最骄傲的孙子,亲手养育的继承人,参与集团众多决策的领导者。
现在却以这样一幅样子跪在他面前。
寒震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深向他磕头,又说:“我很感谢爷爷您对我的培养,但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自愿归还我获得的一切。”
寒震杰双手猛地收紧,仿佛虬结的老树根抓住手中的文件:“你、你当真不要?可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和女人结婚,替寒家开枝散叶,”寒深抬头看向寒震杰,一字一句,“爷爷,我喜欢男人。”
第49章
高芷盈在院子里种花,收到管家消息就赶了回来,却没想到还是没赶上,寒深来去匆匆,连口水都没喝就离开了。
高芷盈走到书房,问寒震杰:“小深回来有什么事?”
寒震杰却只是呆呆坐在椅子上,疲态尽显,仿佛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二人做了大半辈子夫妻,高芷盈也极少见强势的丈夫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资料。
寒震杰终于开口:“他刚才向我下跪了。”
高芷盈愣了愣,又听寒震杰说:“寒深那么骄傲,除了父亲去世守灵,这辈子再也没跪过谁。”
寒震杰虽然严厉,但不会在人格上打压子女。
他们教育子女自尊自爱,自重自强。寒家子女众多,竞争激烈,但无一人卑躬屈膝,曲意逢迎。除了家族的基本传承,大家想得到什么,全是各凭本事。
寒深更是竞争中的佼佼者,骨子里就带着骄傲自信。
可现在,这么骄傲的人却在他面前下了跪。
那是因为他所求的,是比家族继承和他的尊严,还要贵重的东西。
寒震杰闭上眼,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他强势了大半辈子,习惯性掌控一切,却第一次感到如此深刻的无力感。
桌上这些资料高芷盈越看越心惊,又问寒震杰:“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财产交出来?”
寒震杰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地说:“他说自己喜欢男人,不能结婚,不能继续做集团继承人。”
“那也用不着这样啊!”高芷盈叫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不能商量?非得做到这种程度?”
寒震杰沉默半响,缓缓说道:“或许,是我们看低了他的决心。”
·
最近季然发现,寒深出现在办公室的情况明显多了起来,除了上市项目外,他还让Asher把其他工作送过来处理,直接把这边当了办公地点。
或许是因为有寒深坐镇,团队里的大家都安心了许多。
在这样的氛围下,举报相关问题也一一解决,很快就到了二次上会时间。
终于在九月底,上市委员会报送材料至证监会注册,随后证监会官网显示,合成智能首发二次上会通过表决。
成功了。
至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辛苦一年的项目,终于在此刻尘埃落定。
晚上客户定了庆功宴,季然结束工作和同事们一同前往。同行的都是同一批入职的管培生,这又是他们参加的第一个项目,难免感触良多,落座后嘴巴就没有停。
“终于过了,不然我真的要哭了。”
“我恨,一来就遇到这么困难的项目!”
“太不容易了,我高考时都没这么拼过。”
“大家都辛苦了,”李初曜举杯,“来,咱们走一个。”
季然也举手和大家碰杯,因为开心,他今天也愿意喝酒。
喝了一轮,李初曜拍了拍季然肩膀,说:“等会儿我们去给S哥敬酒,一起呗。”
季然没反应过来:“S哥?”
李初曜笑:“寒深总啊。”
季然:“……”
这外号取得。
“我外号取得好吧,”李初曜说,“多亲切好记,也非常符合寒总的气质,他一看就是个S。”
“噗——”
季然一口水呛进了喉咙里。
不远处,寒深和大老板们坐在一桌,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抬眼看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禁欲的黑西装,五官俊美,气场强势,倒是真有几分那样的气质。
季然又想起李初曜说他S,涨得满脸通红,咳得更厉害了。
“要不要这么惊讶?”李初曜一边抬手帮他顺气,一边说,“开个玩笑而已,你也太纯了吧。”
“不是纯不纯的问题,”季然终于缓过神来,满脸通红地说,“你敢这么叫老板,你也不怕他骂你。”
“我这算什么,”李初曜抬了抬下巴,说,“喏,你看那边,有的是人比我更过分。”
季然抬头看去,发现合成智能一位女公关正缠着寒深聊天。
她穿着一袭紧身红裙,借着说话,身体很自然地靠近寒深:“深哥我名字叫什么?说不出来罚你喝酒。”
太近了,她大腿已经快要碰到寒深手肘。
寒深垂下左手躲开她的靠近,说出对方英文名。
那人又笑着说:“英文名不算啊,要中文名。”
寒深又说出了她的中文名。
“哎呀,没想到还有荣幸被深哥记住,”女人开心地笑了起来,看向寒深的目光黏得能拉丝,“这次项目还好有您出马,我敬您一杯。”
她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喝太多了,身体晃了一下。
寒深没扶她,她自己撑住椅背,顺势靠在上面。红彤彤的指甲放在雪白的椅子上,红得有些刺眼。
季然突然站了起来。
李初曜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季然:“不是要敬酒吗?”
“也是,那走吧,”李初曜拿起酒杯,“顺便去给S哥解围。”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主桌,公关和季然他们不熟,寒深又没有挽留的意思,只得遗憾离场。
季然和她擦肩而过,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
李初曜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了寒深面前,他是他们这群人里口才最好的,开口就是一串感谢,话说得真诚又饱满,连季然听着都觉得很舒服。
寒深和大家一一碰杯,说:“你们也辛苦了。”
敬酒的人有些多,季然站在最边上,举杯时没碰到寒深的杯子。
季然稍微有些尴尬,但也没继续凑过去,没想到寒深倒是伸过来和他碰了一下。
玻璃杯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杯内液体震动,季然神情有些恍惚。
寒深收回右手,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寒深不会逼人喝酒,但季然他们已经不是新人了,多少懂一些职场潜规则。他们主动过来敬酒,领导干了,下属自然不可能只抿抿嘴。
季然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火辣的液体入喉,季然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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