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安教司
“好。”沉默半晌,陈秋澈终于给出了答案。
于瑾心微微笑了。
他一直注视着陈秋澈脸上的神情,一寸一寸地咀嚼着陈秋澈微表情的变化,他清楚陈秋澈的嘴硬心软,更明白他藏在风流外表下一颗太过柔软的心。
他笃定陈秋澈会同意,就像多年前他笃定就算陈秋澈知道自己是利用他也会原谅一样,如果不是……陈家那个私生子,他和陈秋澈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好在到目前为止,他还是赢的。
陈秋澈心软不肯将江桉牵扯进来,可是他不知道,江桉早就是局中人了。
他是于瑾心精心打造的一颗棋子,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是他按照陈秋澈的喜好挑选,培养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陈秋澈的喜欢,他亲手培育了一株玫瑰,送到他昔日的爱人枕边。
只是玫瑰……在陈秋澈身边待得久了,心思动了。
于瑾心侧头看向江桉,他的目光顿在陈秋澈身上,眼中带着些许迷茫,好像是感受到些许不能理解的情绪,此刻正在自我消化。
于瑾心适时地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他悄悄地握住江桉的手,短暂地将他从发怔中扯回来,再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江桉的目光立刻被于瑾心拉了回来,适时地会给他一个笑,好似刚才在心中突然出现一瞬心颤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当然是因为眼前这个将自己从水火中救出来的人,因为他未曾选择自己而感到难过和失落。
江桉找到劝说自己的,天衣无缝的答案。
——
于瑾心和虞亦清搬行李,两个人一上一下,在中央的楼层遇到,对视一眼,虞亦廷请去中央花园阳台抽根烟。
于瑾心知道这只是隐晦的请谈话,在虞亦清装模作样地递过来一根烟的时候没接。
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抽烟,虞亦清单纯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于瑾心的理由和虞亦廷有点相似,可以避免一切能上瘾的东西。
“你本来是想要选凌行舟的。”虞亦清开门见山道。
于瑾心没有否认,笑眯眯道:“小舟也很可爱唉。上次和他见过一面,真是个纯真的孩子。”
“不是因为他纯真才喜欢吧。”虞亦清斜了他一眼,“你的第一选择是凌行舟,第二是陈秋澈,第三是江桉。不是按照喜好排的,而是按照能把浑水搅得乱的程度来的。”
“嗯哼。”于瑾心眼中流露出些许赞同的笑意,他和虞亦廷打交道比较多,虞亦清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比陈秋澈还要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今天才聊了几句,他觉得传言也并不能完全当真。
“来上节目嘛,为了综艺节目效果,当然是越乱越好啊。”于瑾心半是感叹,将锅全部甩给了节目组。
“《恋爱时态》是星光国际投资的。”虞亦清说,“我怎么不知道节目组还有这样的要求。”
“您是老板嘛,当然不用接受这些条款。”于瑾心顿了一下,道:“不过这个综艺能给把虞家两位老板都拉过来,也算是难得。”
“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综艺呢?”于瑾心上下打量了虞亦清一遍,眼中带着深意,“你应该不喜欢男的。”
他一眼就看中了虞亦清的命门,像是一条有着剧毒的蛇,无声地吐着信子。
第67章
“你觉得这能威胁到我?”虞亦清瞳孔微缩,看向于瑾心的目光没有畏惧。
“虞总,我还要在娱乐圈混,还没有想要得罪圈子里一家比较会颠倒黑白的娱乐公司。”于瑾心温柔地吐露出隐含着威胁的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这个事实而已。顺便表明一下我的立场,我并不想和虞家作对。”
知道秘密却会保守秘密,但是不代表是一种服从。
虞亦清明白他的来意了,“看来你这次来是为了陈秋澈。”
“是啊,我一直都是为了他,只是运气不好,经常有人来捣乱。”于瑾心迎着昏黄的灯光伸出手掌,他的手掌偏细润,隐隐的青筋在灯光下流淌,泛出莹白的光,凸起的骨骼像是移动的山。
瘦削,苍白,妆容都掩盖不住憔悴的脸,却又因为面容的温和并不显得狰狞,而是一种脆弱。
“我让你了,在刚才的选择中。”于瑾心浅浅笑着,“所以希望在后面的游戏中,你也能让让我。”
“我会的。”虞亦清微眯了一下眼睛,敷衍地回了一句,离开这个人。
他的定力还是不够,怕再待下去,于瑾心能看出自己的来意。
虞亦清离开阳台,重新搬着行李箱来到凌行舟的房间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见他来,也没有挪动一下。
虞亦清微挑了一下眉,看着穿着居家服的虞亦廷就这么站在门口,眼中流露出些许玩味的笑。
他没见过虞亦廷在门外吃瘪的样子,故意放慢了步子,一段不长的路走了许久,将虞亦廷的模样尽收眼底,看够了才上前敲门。
虞亦廷紧贴着他的身后走了一步。
虞亦清没动身子,贴心地给他的大哥挡住。
“谁啊?”门内传来凌行舟不耐烦的声音。
“我。”虞亦清提高音量,故意地还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虞亦清。”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时逗留了几秒,虞亦清知道凌行舟正通过猫眼往外看,几秒后,门开了。
行李箱挡住左边的路,虞亦廷趁着右边的空隙钻了进去,凌行舟根本来不及阻拦。
“虞亦廷,我都说了,你的洗漱用品收走了不在这里!”凌行舟追着虞亦廷去了洗手间,虞亦清不慌不忙地推着行李箱进门,贴心地给他们关上洗漱间的门。
门内传来细碎的两个人对话的声音,伴着这些声音,虞亦清收拾行李。
十几分钟后,虞亦廷在洗漱间赖不下去,被凌行舟推着赶了出来。
凌行舟急着想要和虞亦清单独说话,推着虞亦廷的动作又急又重,催着他走的意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
虞亦廷被推出来,虞亦清已经收拾好,正戴着耳机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
虞亦廷环顾四周,半开的衣柜里填满了虞亦清花花绿绿的衣服,和凌行舟的衣服混杂在一起,床头柜上虞亦清已经摆满香薰、加湿器,充电线,一堆护肤品化妆品,甚至还能在杂乱中腾出一个瓶子的位置,插上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床铺上,这是唯一虞亦清没动过的地方。
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没有虞亦清任何家居用品,他今晚睡在哪里,怎么睡,可想而知。
虞亦廷顿在那张床的目光长了些,虞亦清摘下耳机,调侃道:“哥,这儿就一张床,你总不会觉得我会睡在地上吧?还是说,你住在这间房时是睡在地上的?”
虞亦清颇有一副新人来向旧人请教经验的模样。
虞亦廷警告道:“我和他已经领证了。”
“协议结婚嘛,我知道。”虞亦清不咸不淡道。
“你也在法国和闵诗宁领证了。”虞亦廷声音冷了些。
“只是私定终身,没有领证。”虞亦清翘着二郎腿,耳朵上的细钻月亮耳饰随着他的动作一闪一闪的,“我还是比较传统的,没有带着人见父母,没有得到双方家长的同意,怎么能私下领证呢?”
一句一句,都是在内涵虞亦廷,虞亦廷的脸色越发难看。
虞亦清难得在自家哥哥这里讨得好,不知死活地又补上一句,“不过在有些地方我还挺开放的……”
他刻意顿了顿,接着说出令人遐想的话来。
“我睡相很好,小舟应该不会嫌弃我的。”
虞亦廷上前几步,凌行舟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角,挡在这兄弟两个之间。
他敏锐地发现虞亦廷生气了,虞亦廷真正生气的时候喜欢生闷气,不说话,背地里搞动作。
虞亦清是他亲弟弟,按照虞亦廷的教养不会背地里弄他,那就只可能当面动手了。
虞亦廷垂眸看一眼凌行舟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险些被气笑了。
刚才在洗漱间磨蹭半天,也没见他给自己一点好脸色,现在到了维护虞亦清身上,反倒是陪着笑脸。
虞亦廷现在无比后悔,当初虞亦清接近凌行舟的时候他一直旁观,早知今日,他当时就应该把凌行舟给抢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对凌行舟道:“出来,有话和你说。”
不像是在洗漱间里的诱哄,虞亦廷的声音都被气得变了一个调子。
凌行舟不敢火上浇油,乖乖地跟着出去了。
他刚洗完澡,只穿着一身家居服,虞亦廷盯着他先出门,顺手拿了一件凌行舟的外套。
“为什么选虞亦清?”虞亦廷凶巴巴地问道,外套跟着落在凌行舟的身上。
声音的凶狠的,动作是温柔的。
“你是在明知故问吗?”凌行舟失笑道。
虞亦廷沉默许久,艰涩开口,“他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知道真相的百分之一就愿意和我分享真相的百分之一,知道真相的百分之百却只告诉我百分之十,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个?”凌行舟嘲讽道:“说实话,虞亦廷,你越不想让我知道,我越能知道关于我的那部分真相是多么的可怕,多么得难以接受,难到很可能告诉我,我直接和你说拜拜了,对吧?”
“你和虞亦清打电话那天,我听见了。”凌行舟坦白道:“从那天开始,我开始怀疑你对我说的喜欢是不是真的,我战战兢兢地观察了很久,先得出了一个结局,我觉得你还是喜欢我的,只是喜欢的还不够。”
“可后来,我又发现不对。”凌行舟说,“从虞亦清和于瑾心来节目开始,你一直紧绷着的,不止是他们两个在感情中的威胁,还有别的方面,你和陈秋澈两个人都像是竖起刺的刺猬,只要稍稍一碰,就会不管不顾地从冲上来,战斗得遍体鳞伤。”
“于是,我发现,在我以为你已经有事情瞒着我的时候,又出现了新的谜团。”凌行舟平静地阐述着一个事实,“虞亦清为什么回来?于瑾心的出现让你紧张真的只是因为他和我相亲了一次吗?于瑾心和江桉、陈秋澈之间奇怪的氛围,以及,你好像也是他们中间一环不可或缺的一环。”
“在镜头下,我好像才是那个中心,是你们争抢的对象,但事实上,我早就被排在外面,你们几个人才是有联系的人。”凌行舟轻笑道:“后来我又想,你选我姑且是因为喜欢,虞亦清这么高调地回来,并且对我这么张扬暧昧难道也是喜欢,于瑾心他今天这样半遮半掩地想要选我,也是喜欢?”
“如果真的都是我多想,真的都是喜欢,那我的魅力该多大啊。”凌行舟看向虞亦廷,神色淡然,目光平静,“所以我更加确定了,我身上一定有什么共同追逐着利益,让你们紧盯着我不放。”
“想清楚这点,你的逃避又变了味道。”凌行舟说,“他不再是喜欢得不够,好像是因为太喜欢了。如果全然是利用,是不怕我知道真相的,可能是太过在乎,才会这样。而这种推测,更让我心惊,你越想推开我,就说明越对不起我,它很可能早就已经突破我的底线了,所以你不敢说。”
“还有部分原因,是你说的,也许你做的事情,真的很危险,危险到会涉及到我,危险到你目前没有办法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保护好我。”凌行舟理智道:“对于这个说法,我理解,但不接受。”
“信任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旦戳破,再怎么修补都不是原来的模样,除非重新换下一整个新的窗户纸。”凌行舟发出叩击心灵的一问,“你想成为那个被换下来的窗户纸吗?”
虞亦廷静静地看着他,嘴唇微微翕动两下,还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没想到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凌行舟想了这么多,更没有想到,凌行舟能将人心观察得那么透彻,透彻到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对凌行舟长达十几年的观察都是笑话。
“不想……”虞亦廷第一次没有任何辩驳的能力,他在谈判桌上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全数化为一只颤抖的手,小心翼翼握上凌行舟的手。
走廊的声控灯没有等到回话再次熄灭,黑暗中那只冰冷的手像经年游走在黄泉边际的黑蛇,盘踞在凌行舟的指尖,在试探和纠结中终于和他十指紧扣,贪恋地汲取着一点残留的暖意。
“一点都不想。”虞亦廷疲倦地闭上眼睛,低下高傲的头颅,轻轻倚靠在凌行舟的肩膀上,“别把我换下来。”
掌握了话语权的凌行舟冷静地可怕,他没有安抚,更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继续道:“从知道你偷窥我开始,我就该想到的,虞亦廷,你是个变态,你的喜欢和常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的喜欢,不仅在情爱之间,也在亲情上、友情上。”
“里头的那个就不用说了,你信任他多少你自己清楚。自诩能是你最好朋友的陈秋澈,其实也不知道你全部的计划吧,他只是在执行你让他执行的每一步,如果不是他有用且听话,能站在你身边朋友那个位置的,会是其他人。”
“我也一样。”凌行舟能感受到一种剖析透彻带来的痛快,可这同时也带着一种揪心的残忍痛感,“你喜欢的是我,你现在喜欢我,都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汇集到一起,我兼顾着你的心理寄托和实用价值,如果没有我,会是其他人。”
“不会是其他人,不会有其他人。”虞亦廷反驳得很快,可凌行舟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接着说道。
“你看着温和,处处与人为善,好说话得很,其实你最挑剔,你在找的,一直是最适合自己的人。”凌行舟冷笑道:“说白了,你就是一个精致的,极度自我的利己主义者,不过是披着一张伪善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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