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扶光
这时候,Luyti看了看身前模糊的两道身影,低声说道:“我的两个女儿都在里洲的奶奶家,距离加州四百公里,应该没有地震,如果我真的出现什么意外,麻烦两位告诉我的女儿爸爸很爱她们。”
“Luyti,你不是说加州的救援很及时吗?”商颂川说,“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而且你只是伤了胳膊,不会危及生命。”
Luyti声音很轻:“我只是怕出现什么万一。”
说完,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向耶稣祈祷。
商颂川安慰了他两句,坐回关瓷的身旁,狭小的空间里视线暗淡,商颂川打开手机手电筒,看见关瓷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忽然有些好奇,商颂川叫了一声关助,问道:“关助,如果你和我真的死在这儿,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关瓷眼神冷淡。
商颂川道:“随便说说,你不想说这个也行。”商颂川语气八卦,“你给我说说你的前女友吧,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为什么会和她谈恋爱,交往了多久?”
“我走的时候我的猫想我抱抱他,我赶时间,没抱它。”关瓷说。
商颂川:“?”
关瓷语气平静地回答,“遗憾的事。”
商颂川惊讶:“你养了猫?叫什么名字?怎么我都不知道?”
关瓷心想,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但比起回答他最好奇的前女友的故事,还是关于猫的事好回答一点。
“叫酒酒,去年秋天养的。”
“酒酒?”商颂川缓缓念出这两个字,忍不住笑道,“关助,你取名的水平不错啊。”
刚刚经历了余震,又在昏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救出去的空间待了七个小时,商颂川依旧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心情没受到太大波及,似乎他们是在南市的办公室里,而不是余震随时会降临的废墟里。
关瓷有些佩服他的处变不惊和乐观。
商颂川又问:“除了没抱你的猫?还有吗?还有什么遗憾吗?”
关瓷想了想,说:“前段时间一直想去荣德吃饭,太忙了,没能去成,如果真的……,有点遗憾。”
荣德是南市的一家私房菜馆,关瓷曾经招待几位贵宾,去餐厅吃过晚餐。
关瓷不特别重口腹之欲,可他觉得,荣德的菜品的确美味。只是太贵了,一道菜平均价格居然在两千左右!!
关瓷不是一块钱掰成两瓣花的穷学生了,但是在他固有的消费观念里,一盘烧鹅五十块不算贵,一百块也能接受,两百块看手艺,两千块……那盘烧鹅是金子喂出来的吗?
他娘的是真敢要钱啊。
关瓷现在买得起上千块的猫粮,几千块的西装,但一顿人均四五千的中餐,他依旧会舍不得。
太贵了!放他读中学那会儿,这都够吃一年的饭了!
不过如果今天死在了加州,想到银行卡的余额,关瓷懊恼地想,早知道他就都花光了。
别说人均几千块的餐厅,就是上万的餐厅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是我对不起关助,居然让关助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商颂川说,“这样吧,等我们回南市后,我请关助去荣德吃饭。”
如果是平时,关瓷会拒绝,如果他很想吃荣德,他现在的收入并不是吃不起一顿饭,但是可能是商颂川话语里的回到南市太过美好,关瓷没有拒绝,他应了一声好。
关瓷话毕,商颂川等了片刻,没等到关瓷的问题,他有些不爽地碰了碰关瓷的手臂,道:“关助,你怎么不问问我,如果今天和你死在一起,我有哪些遗憾?”
关瓷:“……那商总有哪些遗憾?”
商颂川说:“那可多了,我没让远安科技成为世界顶级的科技公司,令人骄傲的民族企业,没能陪我父母终老,还有,我还没谈过恋爱……”
说到这儿,商颂川忽然回忆十多天前的那夜,如果真的交代在加州,他对那一夜就没那么耿耿于怀了,虽然处男之身没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他也不至于至死都还是处。
而且仔细回忆一番,那天晚上的滋味似乎还不错。
靠!商颂川,你果然是个没脱离低级趣味的狗男人,和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狗男人的一夜情,你他娘的居然还在回味!!
想着,商颂川忽然听到关瓷有些惊喜的声音,“商总,你听,上面是不是有动静。”
第7章
商颂川屏息凝神,果然听见上方有搜救犬的声音。
商颂川和关瓷对视了一眼,商颂川起身,大声道:“someone here。”
一个半小时后,关瓷商颂川Luyti被M国的救援队从塌陷的办公大楼的里先后救出,关瓷和商颂川都只受了点皮外伤,Luyti因为骨折,则被送去医院。
又过一个小时,和关瓷一起来M国出差的三位同事平安获救,除了一位同事手腕骨折,另外两位同事都是一些皮外伤。
不幸中的大幸,经过这一场变故,商颂川去分公司视察的工作取消,几人买了最近的能买到的机票回国。
由于临时改票,加上当地地震,五人没能坐同一班飞机回国,其他三位同事的飞机早一个小时,商颂川和关瓷的回国的飞机晚一个小时。
M国时间周五下午五点,商颂川和关瓷登上回南城的飞机。
飞机跨过太平洋,十多个小时后,降落在南城国际机场。
商颂川和关瓷拖着行李箱,一前一后走出航站楼,忽然,在嘈杂拥挤的人群里,商颂川脚步加快,阔步走到几米开外的女人前。
“妈,你怎么来了?”商颂川骨骼分明的手指松开行李箱,抱了一下眼前的女人,“不是说了,我一下飞机就立马回家吗。”
邹可伸出手,仔细摸了摸青年的身体,确定他没有受伤后,绷紧的心彻底放下去,她说道:“还不是担心你,幸好你没事,以后不要去加洲出差了。”
“妈,你太如履薄冰了,何况你儿子运气好得很,这不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商颂川揽住邹可的肩膀,扭过头,对关瓷道,“关助,明后天正好是休息日,你好好休息,不用去公司了。”
关瓷现在距离商颂川两米开外的地方,颔首。
邹可关心道:“关瓷,你也没受伤吧?”
“邹总,我没受伤。”邹可原来是集团财务总监,三年前因为老商总病重,便也退休。
邹可转过头,对商颂川说:“回家吧,你爸爸还在家等着你呢。”
“关助,上车,我让陈叔送你。”陈叔是商家的司机。
“不用了。”关瓷摇了摇头,拒绝道,“商总,这儿车多,我打一辆车回家就行了。”
航站楼外等着顾客的出租车不在少数,商颂川挑了挑眉,叮嘱道:“记得要发票。”
关瓷笑了一下,“谢谢商总的提醒。”
话音落下,商颂川拉开宾利的车门,笑吟吟地让他母亲先上,随后挺拔的身躯微弯,不知道和他的母亲说了什么,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坐上了车。
关瓷没什么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一个小时后,关瓷用密码打开了自己小窝的大门。
关瓷有在客厅和酒酒的卧室安装监控,并且准备了足够五天的食物和水,投喂器每天都会定时定点地投放食物和水。
但是酒酒是一只黏人的小猫,好几天没看见关瓷,关瓷一出现,毛茸茸的身躯连忙绕着关瓷脚踝绕来绕去,发出激动引诱的叫声。
关瓷赶紧用消毒液洗了手,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后,低头,抱起酒酒,用它喜欢的力道揉了揉它。
“喵喵!”酒酒兴奋的趴在关瓷怀里。
转眼是周六的早晨。
昨晚前半夜关瓷没睡好,在M国五天,关瓷好不容易适应了时差,所以半夜两三点,关瓷才睡着。
起床后,关瓷换了一套运动服,沿着小区跑了十公里后,带着早餐回到家。
很难得有这么清闲的周六,关瓷不用加班,回家之后,吃过早餐,他先看了看自己的房产本,数了数银行存款,最后郑重地把房产本放进保险箱,再把里面的金条拿出来擦了擦。
最后,关瓷心满意足地把保险箱放进衣帽间最深处。
日头逐渐偏西,关瓷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幕布上放着的一部恐怖电影,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关瓷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商总两个字。
关瓷接通电话,没等他开口,商颂川先问道:“关助,你住在御景湾吗?”
关瓷不解其意:“是,有什么事吗?商总?”
商颂川道:“我现在来接你,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关瓷:“是公司有什么……”
“不是公司的事,那天不是答应了回国要请你去荣德吃饭吗?”商颂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关瓷沉默了下,听到商颂川那边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关瓷说,“商总,不用耽搁你的时间了。”
“不耽搁。”
关瓷:“……”
知道按照商颂川的性格,关瓷很难拒绝掉这顿饭,他换了个说辞,“那你直接去餐厅吧,我们餐厅见,现在马上就要到晚高峰了,容易堵车。”就算是周六,六七八点依旧属于晚高峰。
商颂川思索片刻,说:“好。”
四十分钟后,关瓷抵达装修成江南园林模样的荣德记,十分钟前,商颂川发消息说,他已经到了餐厅,告诉服务员包厢的位置后,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关瓷走进包厢。
商颂川低着头,正在看一条行业的最新新闻,见关瓷进来,他摁灭手机,搁在一旁,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灿烂的笑意:“关瓷,你来了。”
关瓷叫了一声商总,拉开座椅,在商颂川的旁边坐下。
商颂川把菜单递给关瓷,让关瓷先点菜,如果是比较正式的场合,关瓷会把菜单还给商颂川,但今天不属于商务或者工作的场合,反而更像是……普通朋友的一顿饭,加上关瓷清楚商颂川的性格,便先点了念念不忘的乾坤烧鹅和皖南三珍。
等餐的时候,商颂川则开了一瓶口味清爽的干红,往他和关瓷的酒杯里各倒了一杯酒,商颂川举起酒杯道:“关助,先庆祝我们平安健康的从M国回来了,干杯。”
关瓷不想喝酒的,喝了酒就要找代驾,平添一件事,但听商颂川这样说,关瓷想到被困在废墟里的漫长的几个小时,想到当时虽极力控制但偶尔也会恐惧时不时会死在他乡的情绪。
关瓷的唇角弯了下,举起酒杯道:“干杯。”
说完,他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干红。同时在心里轻啧一声,酒的味道清冽甘甜,余味悠长,怕是得上七位数,商颂川倒是挺大方的。
关瓷放下酒杯,却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商颂川并没有喝酒,而是不错眼珠地望着自己。
“商总?”关瓷语气疑惑。
商颂川支着胳膊:“关助,你刚刚笑得挺好看的。”
商颂川看着他说:“和你原来对我笑的不一样,不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商颂川凑近他,眼神真诚的和他商量,“关助,你以后能不能多这样对我笑笑。”
关瓷:“我觉得我刚才的笑和以前没有区别。”
不等商颂川发表自己的想法,服务员推开包厢房门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关瓷转移注意道:“可以吃饭了,商总。”
商颂川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好吧,既然关助不愿意,那我以后只能多多努力,争取多让关助对我露出刚才那种笑容。”
关瓷忍不住心里腹诽,他娘的你是老子上司,你管我怎么笑干什么?你最应该管理的不是我的工作内容吗?但是关瓷知道说这些内容,只会让商颂川扩展出无数的话题。
这个人话可以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