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霍霆霄的掌根向上推起他的额头,五指自然搭在他的头顶,林驯被迫抬起头,对上霍霆霄的眼睛。
霍霆霄的眼睛真好看,深邃、沉静,如秋天的一潭湖水,尽管他总是看不透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有没有喝多?”霍霆霄问他。
林驯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皮,表示没事。
这次他很确定霍霆霄是在笑了。
“那走吧。”
林驯晕乎乎地跟他下楼,穿过舞池。
他盯着霍霆霄的背影,眼睛发直。
大脑已停止运转,周围嘈杂的音乐与人群全入不了他的耳朵与眼睛,他只看得到霍霆霄一个。
双手托着酒盘的女郎贴过来,笑容甜美地询问霍霆霄需不需要威士忌,霍霆霄脚步稍顿,下一秒林驯便直勾勾撞在他身上。
霍霆霄回眸看他。
酒精让林驯的反应变得迟钝,他站着没动,定定看着霍霆霄。
霍霆霄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挑起卖酒女郎的肩带,将一叠纸钞压在了肩带下。
林驯脸上的潮红,一下漫进眼底。
他不再看霍霆霄,转而低头盯着鞋尖看。
霍霆霄抬脚走了两步,发现林驯没跟上,叫他名字也没反应,霍霆霄便折回来,勾住林驯的裤链,带他离开俱乐部。
临近午夜,酒吧街行人如织。
林驯安静跟在霍霆霄身边,步伐不快也不慢,始终和他保持半步的距离。
他耷拉着眼皮,眼底放空,脸上除了酒热的潮红,没有多余的表情。
很像两个月前霍霆霄在蝎子那里看见他的样子,丧丧的,没有生机。
兴许是喝了酒,整个人不在状态,林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反应是错的。
是不该有的。
他应该把情绪完全收敛干净,不能嫉妒、不要心酸,最好什么感受都不要外露。
无动于衷总好过垂头丧气。
可他不是机器人,不能一键回档,也无法关机,他的情绪开关早已被霍霆霄握住。
回到车库,林驯照例给霍霆霄拉开车门,霍霆霄对他说:“你先上车。”
林驯以为他要和丁俊谈事,不想有人旁听,他准备去副驾,却被霍霆霄一手按住车门。
霍霆霄朝后一歪头,“坐后面。”
林驯暗暗用力,完全拉不动,只能放弃。他低头绕过霍霆霄,钻进车后座,再老实挪到一边,给霍霆霄腾出位置。
丁俊心细如发,“他喝多了?”
“嗯,”霍霆霄扶着车顶,问:“龙三的上线能查到吗?”
“下城区有三个人叫鲨鱼,韩警司那边需要去核实下资料,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霍霆霄点下头,转身上车。
林驯端端正正坐在一边,早已系好安全带,除了眼神有点涣散,样子和平时差不太多。
车子驶出地库,开进夜色。下城区的道路不平,有车子的减震效果加持,林驯感觉像在坐船,头晕得更厉害。
他闭上眼,歪头朝向车窗的一侧。
飘飘摇摇不知在风浪中晃了多久,他突然听见霍霆霄问:“你以前会给她多少小费?”
好莫名其妙的问题。
林驯花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急忙摆手,想找手机解释说他并没有经常光顾这种成人俱乐部,更不会做出格的事,可手机荧光刚刚亮起,就被男人反扣在座椅上。
昏暗中,霍霆霄敲了敲他的手机壳。
“刺眼,不想看。”
林驯只好抬起手,笨拙地比划。
霍霆霄歪靠在座椅里,静静注视他片刻,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缠裹着绷带的右手。
“看不懂。”
他摸到林驯滚烫的指尖,有些天马行空地说:“应该发明一种新型手语。”
林驯茫然地看着霍霆霄。
霍霆霄戳戳他的掌心,笑道:“只有我能懂的类摩斯密码,是不是很酷?”
林驯心跳漏了一拍。
半晌后,他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23章 这些伤,胜过无数告白
回到别墅,一下车,林驯双脚没有踩实一样,踉跄着差点跪了。
丁俊及时搀住他,问:“没事吧?”
林驯摇摇头,深吸几口气缓缓精神,眩晕感就减轻了一点。
丁俊想扶他上楼,霍霆霄绕过车子把人接过来,说:“今晚辛苦,明天你休息一下。”
“谢谢霍总,那我走了。”
丁俊驾车离开,霍霆霄低头问林驯:“自己能走吗?”
林驯怔怔的,没反应。
他今天穿的是宽肩无袖,霍霆霄的大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皮肤毫无阻碍的触感夺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默认答案是不能,霍霆霄单臂向后揽住他的腰,带他进电梯。
林驯彻底宕机。
“按楼层。”
微沉的嗓音勾得林驯七魂出窍,直到霍霆霄笑了一声,他才发现自己按的是三楼。
他赶忙取消,按一楼。
纪叔披着睡衣出来,想接手照顾林驯,林驯下意识往霍霆霄怀里贴了一下。
完全出于本能的举动,没来得及用理智掩饰加工。
这份绝对的信任与依恋,是林驯特供、专属霍霆霄所有。
揽在腰间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下,他听见霍霆霄让纪叔去找解酒药,随后他被霍霆霄带回房间。
林驯摸索几下才找到灯光的开关。
通往小花园的阳台门敞开着,夜风温柔地在房间内回荡,留下一点夏日的余温。
霍霆霄过去关上门,打开室内恒温器。
房间不大,陈设干净简单,跟酒后林驯的心思一样,一目了然。但简单不等于无趣,他就对桌边的一盆水培小花很感兴趣。
“这是什么?”
塑料瓶做的简易花盆,几颗棕红色的种子被自制的细网托浮在水面上,每颗种子都生了根、发了芽,伸出一条条细长的枝茎,最后在顶端长出几片粉红色的叶子。
远远看去,像一丛微观的粉红森林。
林驯过去,小心端起花盆,给他近距离看水面上的种子。
“荔枝核?”霍霆霄问。
林驯点点头。
这是他第一天来霍家,在花园摘的荔枝。可惜霍霆霄当晚就走了,没吃多少。
他悄悄捡来几颗荔枝核,小心呵护栽培,终于让它长出了粉色叶片。
这盆粉叶森林,一如他对霍霆霄的喜欢,见不得光。
只有阴暗才能让它野蛮生长。
林驯把盆栽挪去床头柜边的角落,像藏宝贝一样把它放好。
霍霆霄看见倒挂在窗前的洋桔梗,花瓣已有被风干的迹象,他正要细看,林驯脚步不稳地绕过床尾,过来把它也收走了。
霍霆霄静静看着他亡羊补牢式收拾房间,直到房门被敲响。
林驯想去开门,被按着肩膀坐到床上。
“别动。”
霍霆霄跨过他的脚,去房门口接过纪叔送来的水和药,再回到林驯面前,托起他的下巴:“吃药。”
林驯仰头看着他,乖乖张开嘴。
霍霆霄把解酒药放进他嘴里,一手虚抬他的下巴,一手给他喂水。
林驯喉结上下滚得有点慢。
没来得及喝下去的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滴湿背心的领口。
霍霆霄拿开水杯,揩去他下巴的水痕。
他问:“还喝吗?”
林驯点点头,霍霆霄便继续喂他。
就这样断断续续喝完一整杯水,林驯的喉咙还是火烧似的渴望浇灌。
他迷蒙地垂下眼睫,视线自然落在男人腿||间,神经质地盯着看了几秒后,他极度羞耻地闭上眼。
霍霆霄托着他的下巴,掌心的重量越来越沉,林驯的额头也慢慢靠在了他身上。
“林驯,”他拍拍他的脸蛋,“换了衣服再睡,这样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