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林驯安静等待他的下文。
霍霆霄却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叫他的名字,又一连低低叫了几遍。
林驯极轻地嗯了一声,抱紧霍霆霄的腰,重新把脸埋进霍霆霄的胸口。过了很久,久到林驯意识昏沉,快要睡着时,他感觉霍霆霄摸了摸他的脸。
“你不愿意说的事,就不用再去想了,我也不会再问,”霍霆霄说,“自由地做林驯就好。”
林驯迷蒙地抬起眼,不明白霍霆霄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想再和他交换秘密。
霍霆霄用一记绵长的吻让他停止思考,然后拍了拍他的脸,说:“睡觉。”
林驯精力已撑到极限,没法再分神探究原因,很快他就在霍霆霄怀里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六年前和霍霆霄分别的那片森林。
依旧是昏昧不清的凌晨,他在这片森林里和霍霆霄野∩。
他被霍霆霄按在一棵树下,粗粝的树皮将他的后背磨得一片火辣辣的疼。
强烈的痛感裹挟着难以言喻的快意,席卷林驯的全身。
他高仰起脖子,晃动的视野中是参天的硬木,树冠很大,树干也粗,有着难以撼动的、极其野蛮的生命力。
但疾风骤雨来临时,还是会有雨水落下来,打湿林驯潮红的脸庞。
林驯依旧仰望着,从遮天蔽日的枝叶裂隙中,窥见月亮的盈缺。
林驯很少会做这样的梦。
因为知道遥不可及,所以连潜意识都拒绝帮助他亲近一次月光。
但今晚不同。
林驯做梦做到自己浑身发热,不得不强行从梦中抽离,睁开眼睛。
霍霆霄安静的睡颜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林驯一下连呼吸都忘了。
他眨了几下眼,慢慢恢复清醒,盯着霍霆霄近在咫尺的脸庞,似乎更热了点。
但他一动也没动。
因为一条腿被霍霆霄的双腿锁着,他稍微动一下,估计霍霆霄就会醒来。
林驯希望他能多睡一会儿,这样自己能也多看一会儿。
安静地注视霍霆霄,这是林驯最擅长的事。
然而他只看了不到五分钟,霍霆霄就勾起了嘴角,问他:“你还打算看多久?”
霍霆霄眼睛仍然闭着,声音带着起床时特有的沙哑。
林驯抿了抿唇,想翻身坐起来,但手脚都被霍霆霄锁抱着,他一动,霍霆霄便收紧力气,他只好伸出一根手指,讨饶地戳了戳男人的锁骨。
霍霆霄睁开眼。
林驯眼神闪躲了很久,终于抬眼对上霍霆霄的视线,他努力从嘶哑的喉咙里找到一点声音:“早。”
霍霆霄笑了笑,回他一句“早安”。
林驯说不出别的,脸越来越热,耳廓更是通红。
霍霆霄抬手摸了下林驯的额头,问他:“你洗干净了没有?”
林驯张着嘴巴, 一脸茫然。
“发烧了,怪不得这么呆。”霍霆霄捏起他的下巴,直白道:“以后还是要戴套才行。”
霍霆霄让林驯躺着别动,自己下楼去找退烧药。
林驯躺在床上,一手摸了摸身边床单上的余温,呆呆地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
[以后。]
他在心里默念。
【作者有话说】
烦死了,一直卡审核
第37章 铁树开花,哑巴说话
霍霆霄把退烧药连同早餐一起送上楼。
林驯很不习惯、也不好意思被这样照顾,更何况他没有发烧带来的任何不适症状。
他找到掉在床下的手机,很有自信地打字给霍霆霄看。
[我现在能一拳打十个霍旭,真的。]
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林驯特意睁大眼睛,极为认真地看着霍霆霄眼睛。
霍霆霄似笑非笑:“是么。”
林驯用力点头。
霍霆霄说:“你这么生龙活虎的,看来我昨晚没做到位。”
完全没预料到男人会突然提起这个,林驯耳朵唰一下烧起来,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喷出蒸汽。
他低下头,一字一字很慢地写给霍霆霄。
[很到位的。]
霍霆霄也没预料到他会接话,戏谑地挑了下眉:“哦。”他托起腮,问林驯:“有多到位?”
林驯答不出,脑袋快要垂到胸口。
霍霆霄不逗他了,笑:“谢谢夸奖,如果你下次能在床上多说点话,我也会更努力的。”
霍霆霄的话比退烧药管用,寥寥几句就让林驯热得出了一身汗,烧很快就退了。
但霍霆霄不许林驯出门,让他在家好好休息,自己去了公司。
林驯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就下床,走路确实有点别扭,两条腿微微打颤,不像自己的。
他在楼上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只好穿着霍霆霄的衣服,光着脚下楼。
结果正撞见在一楼大厅守着半米高的花瓶做插花的纪叔和陈姨,六目相对,林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纪叔温和一笑,说:“醒了呀,霍先生叫人送来了很多衣服,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去叫你,等会儿试试。”
林驯僵硬地点了点头。
陈姨给林驯拿了双拖鞋,让他穿上,嘴里不停唠叨着林驯不要仗着年轻就光脚乱晃,不然等到了她这个年纪肯定要后悔。
两人对他和平时无异的态度,让林驯暗暗松了口气。
他帮忙一起把插花搞定,放在玄关的花台上摆好,又帮忙打扫完卫生,就闲下来,坐在小花园里晒太阳发呆。
阳光很好,风也惬意,时不时能听见纪叔和陈姨聊的几句家常。
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天,林驯却鼻尖泛酸。
从林驯记事起,他很少有如此温暖的体验。
小时候,妈妈要挣钱养家,总把他锁在家里,他一个人无聊地摆弄几块掉了漆的积木,不时望一眼门锁。好不容易盼到妈妈回来,他想撒娇、想把憋了一天的话都说出来,但妈妈辛苦一天,留给他的耐心有限。
母子关系在日复一日的孤独中走进僵局。
后来林驯长大了,懂事了,妈妈却没了。
他被闻东浩领回闻家,那个整天把钱权利益挂在嘴边的男人,和他之间更不会有任何温情可言。
幸福是什么,被爱的滋味又如何。
昨晚被霍霆霄抱住的时候,似乎是林驯最接近答案的时刻,但也仅仅只是接近。
和霍霆霄上.床,并不会抵消他对霍霆霄的愧疚。
正如烟花,再绚烂迷人,终究不能长久。
就当是被短暂地爱了一下吧。
幸福这种东西,林驯一直未拥有,却总是在失去。
当下林驯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守在霍霆霄身边,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都算他赚到。
林驯吸吸鼻子,拿出手机点开霍霆霄的对话框。
两人仅有的几次对话都十分简洁,不用翻页便能一眼看完。
他删删改改,最后发消息问霍霆霄:我已经不烧了,可以去公司找你吗?
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提醒,霍霆霄并没有立刻打开。
他站在天台上,和傅星沉一人叼着一支烟,面色都很凝重。
楼下警署的车正在调转方向,警灯闪烁,驱散围观的人群,以便让开道路。
霍霆霄的继母萧冉,就在这辆警车上。
一个小时前,她带了七八个人闯进了这家私立疗养中心的特护病房她吵嚷着要见老公,口口声声说霍正杰是被霍霆霄这个不孝子绑架到了这里,她要求疗养院立刻放人。
院方自然不肯,于是萧冉让人拔了霍正杰的供氧设备,想强行把他带走。
这导致霍正杰心脏骤停,抢救了二十分钟才终于恢复生命体征,但主治医生对他的病情并不乐观,隐晦地劝霍霆霄要有思想准备,早做安排。
傅星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安慰霍霆霄:“往好的方面想,这时候没意识,倒不会很痛苦。”
“不行,”霍霆霄态度异常冷漠与强硬,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他还欠我一个真相,他不能死。”
“……”傅星沉低声说,“他不会的,毕竟夫妻在一起生活十多年,还生了你。就算真的没感情了,离婚就行,不至于下狠手。”
霍霆霄侧头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傅星沉吐出一缕烟,说:“是不想让你钻牛角尖,真相如果很残酷,那知道的话只会更痛苦。”
霍霆霄不赞同,他宁愿痛苦,也不接受一辈子生活在猜疑中。
他要弄清楚,当年他母亲沈秋筠的死,他的亲生父亲究竟知不知情,参没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