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狮子歌歌
林驯看着他,问:“怎么,当时不告诉我?”
阿青“哎”了一声:“傻逼了呗,他太会骗人了,装得跟小白兔一样,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
他靠在枕头上,对林驯笑了笑:“你说做人怎么能这么狠呢。”
林驯看见他眼底有泪,抽了张纸巾给他。
阿青快速眨眨眼,扯着嘴角说:“太久没出来了,眼睛畏光。”
林驯不戳穿他,又给他剥了个橘子。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霍霆霄发来消息,解锁屏幕后发现消息又撤回,林驯没看到具体内容。
阿青笑笑:“你回去陪他吧,我没事。”
林驯点点头,给他调整好病床斜度,转身回了隔壁病房。
沈霏他们已经走了,病房内重新安静下来。
林驯走到病床边,看见霍霆霄闭眼睡着,他俯身亲了下男人的眉心。
霍霆霄一动不动,林驯不放弃地往下啄吻,亲过脸颊与鼻峰,最后要吻到嘴唇时,霍霆霄向旁边歪了一下头。
林驯微微抬眼,对上霍霆霄清明的视线。
林驯发现这几天,霍霆霄对他的占有欲格外强,甚至半夜林驯悄悄下床去了洗手间,如果霍霆霄这时摸到身边是空的,都会第一时间要找他。
找到后又生气。
林驯很清楚,这是再一次失去亲人后的应激反应。
他欣然接受这样高强度的视线锁定。
“我,去看了阿青。”林驯告诉霍霆霄他刚才去做了什么。
见霍霆霄仍然不说话,于是他又哄:“我下次,提前跟你说,不走远。”
霍霆霄这才肯配合地和林驯接吻。
因为手伤无大碍,住院三天后霍霆霄便可以回家休养,阿青后续还要做康复手术,所以留下继续住院。
林驯双手手腕被勒得软组织挫伤,没办法开车,傅星沉和段旸亲自来接他们回去。
段旸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看霍霆霄,又看看林驯。
两人打着同款绷带吊臂,并排坐在后座上,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扎眼。
段旸忍不住感慨:“要不说你俩是一对儿呢,中枪都中同一边胳膊。”
傅星沉笑着让他坐好。
段旸老实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很认真地建议霍霆霄:“过两天我带你们找个庙烧柱香拜一拜吧,两个人轮流受伤,实在太不顺了。咱们适当迷信一下,行吗?”
他没想过霍霆霄会答应,结果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听到霍霆霄低低“嗯”了一声。
林驯也意外地看向霍霆霄。
霍霆霄默默扣紧林驯的手指,冲他微微一笑。
因为有牵挂,所以想祈求。
第64章 小狗叫大声点,我听不见
出院第三天,霍霆霄为父亲举办了葬礼。
外界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但真心的没几个。最近霍家接二连三出事,死的死,伤的伤,萧冉和萧奇兄妹两个突然被捕的消息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外人都想知道更多内情,想看一看如今环盛的绝对控股人会是什么表现。
霍霆霄一概拒绝了外面的会见请求。
葬礼结束后,他便回公司处理霍呈留下的麻烦,林驯担心他情绪问题,寸步不离地陪在身边。
没过几天,霍霆霄接到韩警司的一通私人来电,两人去了趟警署总部。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萧冉指间夹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手在抖。
“她刚知道霍呈的事,大哭了一场,哭完就说要抽烟,”韩警司拉来两把椅子,请霍霆霄和林驯入座,“估计很快就要交代了。”
萧冉头发凌乱,原本保养得宜的一张脸在短短几天内憔悴得像老了好几岁。
等烟头快烧到手指,她捻灭烟蒂,捂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就开始从她的中学时代讲起她和闻东浩分分合合的十几年恋情,讲闻东浩将她送去给各位权贵陪酒想以此走捷径的卑劣。
她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霍正杰。
“霍正杰的老婆出身好、学历高,不仅是个什么钢琴家,听说打理公司也有一手,霍老爷子很欣赏这个儿媳妇的能力。”
“霍正杰压力很大,他说在家里喘不上气,和我在一起能轻松一点。”
“我早就对闻东浩死心了,霍正杰对我不错,所以我就把闻东浩踹了,当了霍正杰十年的第三者。”
直到几年后因缘际会,萧冉再次遇见闻东浩,所有人的命运开始偏轨。
“当时闻东浩在做医药代表跑推销,我哥本身对化学制药这方面很感兴趣,但他一向看不上闻东浩这个人,所以就托我做中间人传话聊过几次。后来我哥开始频繁找我借钱,当时霍正杰给我的钱,我基本都拿给他了。”
“我问过他几次到底在做什么,我怕他拿这些钱去赌或者干别的,后来我哥带我去实验室,给我介绍了他跟申宇一起研发的药。”
“听说那东西有成瘾性,但具体效果不太清楚,我就偷偷拿了一小管,打进了沈秋筠的吊瓶里,然后不出两个月,我就成了霍正杰名正言顺的老婆。”
她的供述十分平静,像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
林驯担忧地握住了霍霆霄的手。
霍霆霄目不转睛盯着那面单向玻璃,缓慢而用力地反握住林驯的指尖。
最擅长察言观色的韩警司按下通讯器,让审讯员问一下霍正杰在这些事里扮演的角色。
这是霍霆霄的心结。
说起霍正杰,萧冉的语调淡漠而嘲讽,可见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两人仅有的一点感情早已消磨殆尽。
“霍正杰就是个糊涂人,我都很好奇,他这么糊涂的人怎么能生出霍霆霄那么聪明又敏锐的儿子。今年初春,霍正杰意外听见我跟我哥的谈话,才知道Epsilon这种药是我哥在做。”
“他很激动地问我,沈秋筠是不是我害的,你是没看见他当时的样子,好像有多爱沈秋筠一样。我一气之下就承认了,还拿霍霆霄躲在海外不肯回家刺激他,然后他就脑梗了。”
萧冉故作轻松地捻着烟蒂:“梗了正好,省得我亲自动手,毕竟夫妻一场,我也舍不得,我也有感情。”
韩警司掐断通讯,瞄见霍霆霄沉静的脸色,斟酌道:“她现在破罐子破摔,说话难听,霍先生您不要往心里去。”
霍霆霄收回视线。
已经得到了想求证的问题答案,其他事他不想再过问。
他牵着林驯的手,对韩警司说:“我们先走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应该的。”韩警司这次带队查抄工厂和实验室,揪出萧奇兄妹、何坤、闻泰等一整条制贩链条,这可是大功一件,足以让他在总署站稳脚跟。等霍氏背后运作一番,他将来肯定能进联盟安防的核心部门任职,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韩警司再一次庆幸,自己没站错队。
他亲自送霍霆霄出门,客气道:“路上慢点。”
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雪花。
这是今年的初雪。
市区各大主干道红色尾灯一眼望不到尽头,迈巴赫在拥挤的车流中拐入匝道,在灰蒙蒙的傍晚再一次驶入墓园。
没了前几日葬礼时庄重肃穆的哀乐,也没了半真半假的哭悼,霍霆霄只身一个人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安静待了片刻,又抬脚走去沈秋筠的墓前。
这对曾被无数杂志赞誉为“政商联姻一股清流”的真爱夫妻,死后没有葬在一起。
林驯站在树下远远看着,没有过去打扰。
虽然不清楚霍霆霄此刻是在伤心怀念,还是为多年的查证终于有了答案而释怀,但背影再挺拔高大,难过是必然的。
那是一生都难以抚平的遗憾与伤痛。
大约过了一根烟的功夫,霍霆霄抬脚走了过来。
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两人的发梢和肩头都落了一层浅浅的白。
霍霆霄用手背碰了下林驯的脸,说:“有点凉。”
林驯牵住他的手往毛衣里放,“暖一暖。”
霍霆霄好笑地看着他:“我说你的脸凉。”
林驯“啊”了一声,“是,是吗?”但还是按着霍霆霄的手,给他取暖。
霍霆霄走近,颔首用嘴唇确认林驯脸颊的温度,“很冰。”他揉了一把林驯薄韧的窄腰,“我们回家吧。”
“嗯。”
两人牵手回到车里,暖气一轰,身上的雪很快就化了。
别墅更是早已开了地暖,烧起壁炉,进门热气盈面,跟春天一样。
脱掉外套,单穿毛衣还是觉得热,林驯去换了套衣服。下楼时,他看见霍霆霄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景出神。
林驯走过去,在钢琴边停下。
他很轻地叫了一声霍霆霄的名字,眼巴巴地望着霍霆霄:“想听你,弹琴。”
他知道,钢琴对霍霆霄而言是很重要的情感寄托。
霍霆霄果然没拒绝。他走到琴凳前坐下,让林驯坐在身边,先弹了一遍那首沈秋筠曾送给他做生日礼物的钢琴曲,然后他又问林驯:“还想听什么?”
林驯不懂钢琴曲,答:“什么都好。”
霍霆霄伤的是右上臂,弹琴虽然不太受影响,但快节律的地方还是会卡顿,林驯不管这些,听完只管惊叹。
林驯的瞳仁又大又黑,充满崇拜地望着人时,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漂亮。
霍霆霄心情好了很多,牵着林驯的手放在黑白琴键上,带他弹了几个音符,林驯一脸期待地问:“可以再教我弹,一段吗?”
霍霆霄笑着反问:“让谁教你?”
林驯抿了抿唇,轻声说:“主人,教我。”
霍霆霄满意了,带着他断断续续弹起《梦中的婚礼》。
但林驯不是个好学生,曲子弹一半,心思就全飘到了霍霆霄温热的手掌、宽阔的臂弯上。
“你先说学的,结果又走神。”
霍霆霄不弹了,作势要走,林驯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摆,顺势歪进他怀里,然后长腿一跨,坐在了霍霆霄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