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折木
闻凇意抿唇微微一笑,说:“好。”
“午饭我准时送过来,你们千万别乱吃外面的东西,考试期间不能马虎。”小吴操心得像个大家长,不停叮嘱。
闻凇意依旧笑着应答说好。
裴渡面无表情站他身侧,一言不发。
他和裴渡同时迈进校门,考场不同,在小广场就要分道而行,分别时,闻凇意低声说:“考试加油,我先去考场了。”
在他侧身走时,裴渡追上他,把一张叠了几叠的A4纸递给他:“先看,如果还不明白再问我,考试时间还早,不急。”
闻凇意抿住唇,翻开一看,见是自己这几天积攒的物理大题,他解不出来,但也不再找裴渡,一时积攒了不少,他又觉得考试不可能会出这么难的题,就随手摘抄夹在练习册,没再管。
闻凇意一目十行看了一遍,认清了自己与裴渡之间的差距。
天赋型与努力型,差距始终摆在那,数学这种科目,不会就是不会,努力也没用。
这一次拿到答案,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难题,他不可能次次都找裴渡,想了想,闻凇意重新叠好,伸手递给裴渡,不好拒绝地明显说:“其实做不出来也没什么,考试应该不会出现这么难的题,还是要谢谢你。”
那日不似争吵的争吵过后,闻凇意就不再对裴渡恃宠生娇,仿佛对自身有了新的认知,认清了自身的定位。
裴渡将纸张攥进手心,尖锐边角咯得掌心生疼,他轻声,带着点哄人的成分说:“我那天说的话,很难听,你别放在心上。”
“我也向你道歉,你……能不能理理我。”
闻凇意遽然一惊,内心翻腾,心说,你说得虽难听了些,但全是实话,是他太过没有自知之明而已,得寸进尺了。
可闻凇意不想讨论这个,没意思,再次否认:“我没有不理你。”只是认清了一些事实。
“你宁愿攒着难题,也不肯找我,这还不叫不理我吗?我们不算冷战,却比冷战还要陌生。”
“不,我只是认为考试不一定会出这么难的题,又何必浪费你时间。”闻凇意说,“裴渡,你不用道歉,那天你说得很对,是我的错。裴渡,别放在心上的人,是你才对,用不着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我早就忘记了。”
闻凇意更想说直白些的,他想说,裴渡,你别这样低声下气,这根本就不是你,这只是伪装出来的你,让我放松警惕的你。
那天冷漠看着我,薄冷的唇吐出傲慢的话,那个高高在上的Alpha,才是真实的你。
譬如初见时,高傲地对我充满蔑视与不屑的Alpha,真正的你。
朝夕相处,是我差点忘了。
闻凇意心说,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给巴掌之后再给的糖,尝起来只有苦涩,不会有甜味。
“我们之间,没有冷战,永远也不会有,我该走了。”闻凇意绕过裴渡,往前走。
冷战那是平等的人才会有的,他没有资格玩冷战。
裴渡锲而不舍跟在他身后,脚步声几乎要重叠,闻凇意眼见裴渡离自己的考场越来越远,拧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驻足:“裴渡,你不打算考试了是吗?”
裴渡亦跟着停下,两人许久未曾相视的目光一时对上,裴渡有些雀跃,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
裴渡妥协说:“你想和黎括交朋友可以,我不干涉你了,条件是你也要理理我,可以成交吗。”
“我不知道黎括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这么舍不得。”裴渡深吸口气,带着某种无奈,“只要别再冷落我,你想怎么样都行。”
闻凇意微怔,但却不会再上当。
只要见到他和黎括在一起,裴渡立即就会发疯,又不知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的话当不了真。
闻凇意不可能再上当了,他讨厌说话无情、不留情面的裴渡;也讨厌低三下四、用伪装出来的愧疚面孔向他道歉的裴渡。
他喜欢的那个纵容任性宠溺的裴渡,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闻凇意不想纠缠下去,但情绪容易干扰考试,他敷衍哄着人说:“谢谢少爷的慷慨大方,我知道了,请问我可以去考场了。”
裴渡感觉得到他的敷衍和疏离,心生不满,却又无处可发,身影不动,他想要闻凇意给予回应,但不是口头敷衍。
闻凇意不想与他纠缠,主动拉住裴渡手腕,看着他矢车菊蓝眼睛,嗓音放软,不见前几日的生疏:“裴渡,再聊下去,考试真的要错过了,等考试结束再聊这个话题好吗?”
“我们考完试,再认真聊聊这件事吧。”闻凇意低眉顺眼,脸上再没了疏离,扯动他手腕,轻轻晃了晃,好像藏着一点点撒娇。
对于他的亲近,裴渡好受了些,仿佛肌肤饥渴症得到了缓解。
裴渡忍不住弯了唇角:“好,那你好好考。”
“嗯,你也是。”
他挣脱了裴渡手掌,匆匆跑了。
裴渡的难受得到了舒缓,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心情持续没多久,就转为糟糕了。
因为他在打乱了名次顺序的考场,见到了黎括。
黎括竟然和他同一个考场。
自上次西皎别墅区对峙过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黎括为了期中考能前进名次,乖乖在家学习,争取成为西皎别墅的其中一位业主。
考试还有二十分钟,黎括趴在桌子转着笔,两个小弟也不着急回考场,占着别的考生的位子陪黎括聊天,一个考生敢怒不敢言地站在桌边。
裴渡恰好在黎括的前面一桌,他踹了一脚椅子,小弟骂骂咧咧起来,看清是裴渡,猛地让开了位置,磕磕巴巴没出息说:“大哥哥哥哥哥,我先回考场了,我想起来我座位号还没找到。”
黎括:“......”
另一个小弟连忙也跟着跑了。
裴渡在座位坐下,看黎括极其不爽。
岂料,黎括同样亦是。
一时间,浅绿眼眸对上矢车菊蓝色眼眸,如果有特效,一定是杀气四溢、寸草不生。
黎括挑衅说:“莫瑜走了,你怎么没去送送?好歹你们也是互相交换过腺液的关系。”
没错,莫瑜不想欠裴渡人情,离去前,也抽了腺液制成安抚信息素,送给了裴渡。
莫瑜还亲自登上黎家大门,请求见黎括一面,他爸爸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对莫瑜态度始终淡淡的,冷淡地劝他别再打扰他儿子。
就如黎括十七岁易感期首次爆发那一次,他爸爸宁愿选择了一支六十多万的抑制剂,也不愿意给黎括用莫瑜送来的安抚信息素。
从那以后,莫家与黎家关系就变淡了。
当时,他爸爸和莫瑜在客厅,黎括就在一墙之隔的书房,听得清清楚楚,莫瑜似乎知道他在,叹了口气就走了,没多说一句话。
……
裴渡:“你不是在家埋头苦学,还有空关心这些事?”
黎括:“......偶尔也要劳逸结合。”
裴渡:“据我所知,你还请了名师辅导,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别白白扔了钱,连个响都听不见。”
黎括:“我家有钱,爱怎么扔就怎么扔,你管我?”
裴渡漫不经心挑衅说:“有我家有钱?”
黎括:“......”裴渡,你死了你知道么你。
“我成绩比你优秀,家里比你有钱,信息素等级比你高,长得也比你好,连眼睛颜色也比你漂亮,你有什么好。”偏偏非要和你做朋友,闻凇意怎么可以这么偏心你、在意你。
黎括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一笑,心说,你喜欢莫瑜,可你更在意闻凇意,老子不信气不死你。
黎括挑衅回去:“我是没什么好,可闻凇意和我待一块很开心,他每次看见我就笑,还会说好话哄我安慰我,他会请我下馆子,会拉小提琴给我听,还会耍赖坐在地上要我背,我不背他他就不起来。”
“他喝醉了,话特别多人也大胆,趴我背上,用鼻子蹭我腺体,问我喜不喜欢逛夜市,喜不喜欢吃小吃摊,问我喜欢什么运动,他八岁过后就不再碰琴,在我面前的那一次拉小提琴,是他十年后的第一次。”
“你看,我样样不如你,可是至少闻凇意在我面前更放松更惬意。他说我活得真实,是他喜欢的样子,他对我说的做的,应该没对你做过吧。”
当听到黎括说闻凇意用鼻子蹭他腺体那一刻,裴渡脸色骤变,嘴唇发白,拳头握紧,下颚线绷得很紧,矢车菊蓝眼眸死死盯着黎括。
“裴渡,你得到莫瑜,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不稀罕他了。”黎括扯着唇,继续刺激裴渡,“虽然我家没你家有钱,但你给闻凇意的那点钱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你做梦,你别想抢走他。”裴渡腺体以极快速度发烫,体内的暴力因子在腺体发烫后,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顾场合,一跃而起,拎着黎括衣领,将人摁在地上打,眉眼阴沉邪肆,全然不见青涩明媚的少年气息。
黎括也不是吃素的,捏着拳头,挥打回去,眸底愤然:“难道你想正大光明和莫瑜在一起,私底下养着闻凇意吗。你不会如愿的,闻凇意不会愿意成为可耻的第三者,更不会让你这么羞辱他。如果他向我求助,我一定会不余遗力帮他的。”
裴渡矢车菊蓝眼眸蔑视尽现:“凭你?你连莫瑜都留不住,你觉得你有资格帮闻凇意吗?简直可笑。”
这句话,触到了黎括逆鳞。
两个人疯狂搅打在一团,这还是他们双方第一次不使用信息素,光靠拳头来解决,你一拳我一脚,用足了劲。
考试座位一人一桌,隔得远,早在两个气场不和、随时会开打的时候,其他考生就躲远了,生怕遭牵连考不了试,有几个聪明的,连忙去找监考老师。
也幸好两人没使用信息素造成学生混乱,只是考场的桌椅四分五裂,成一片废墟回收站。
......
“长本事了啊,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外面约架不够,还非要在学校一较高下。裴渡,你跟我做的保证呢?全都放屁是不是。”朱庭深手指颤巍巍又指向明显没当回事的黎括,明显更气了,“黎括,别以为你是七中的,我就不敢管你。”
“俩兔崽子,真是气死我了,他娘的简直无法无天......”身为教导主任,对学生爆粗口是件很不文明的事,他骂一半,硬生生忍下了骂脏话的冲动,咬文嚼字训斥。
从考场拎到办公室,没骂几分钟,广播就开始提醒,距离考试只剩五分钟。
朱庭深纵然再火大,也不能不让两人考试,他咽了口茶水,又亲自拎着两人返回考场。
风卷残云的教室恢复正常,缺胳膊少腿的桌椅也换了新的,两位外校监考老师正在数卷子。
一看两个Alpha少年鼻青脸肿,雪白的衣服滚满了灰尘,跟在教导主任身后,仍旧跟斗志昂扬、随时发动攻击的两只战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对方,监考老师们一时瞠目结舌。
监考老师说话都磕巴了:“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朱主任觉得有点丢人,抹了把脸,说:“没事没事,一点小矛盾。”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考试,等着我请啊。”
两人互瞪一眼,各自回归座位。
【作者有话说】
黎括:你老婆一见我就笑,请我吃饭,哄我开心,耍赖要我背,拉小提琴给我听,用鼻尖蹭我腺体,问我很多兴趣爱好扒拉扒拉扒拉扒拉扒拉
裴渡:我老婆竟然蹭别的Alpha的腺体我老婆竟然蹭别的Alpha的腺体我老婆竟然蹭别的Alpha的腺体我老婆竟然蹭别的Alpha的腺体我老婆竟然蹭别的Alpha的腺体
◇ 第63章 录音
闻凇意考场离得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倒霉,因为他竟然又和林澜同个考场,对方一直拿诡异的眼神时不时看向他。
考试科目打混,早上是语文和物理,且还是连在一起考。
考试结束,已是十一点半。
想到物理考试最后一道大题,闻凇意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多看几眼裴渡给他的答案解析了,不至于空白在那。
骨气不能当饭吃,闻凇意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