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北北
游阳哭哭啼啼地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才被允许从银杏树前起来。
晚上红了一夜眼眶,翻来覆去都是委屈。第二天游阳满血复活,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发觉不用去上班自己就彻底没事干了。
于是他联系丁璐,单手吭哧吭哧把落灰一个多月的桌子搬出来,开始埋头帮人写作业。
席冲从旁边路过,问他:“你忙什么呢?”
“预习功课,”游阳一本正经,“我借来高一的教材,提前熟悉一下。”
席冲看到他正写的卷子:“预习也要写卷子?”
“对啊,不写卷子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学会?”
席冲点点头,觉得游阳考第一说什么都对。
因为伤的是左臂,游阳的生活基本没怎么受影响,除了洗澡。
头一天他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晚上给席冲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非要席冲给他揉一揉。
没想到第二天他进浴室,刚单手脱掉衣服,席冲就推门进来。
“你干什么啊。”游阳慌乱地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
席冲打算帮他洗澡,但看游阳这副贞洁烈夫模样,立马感到困惑:“你遮什么?”
“我我我,”游阳说不出来,只能伸手去推席冲,试图把他赶出去,“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席冲没被推动,反手抓住游阳的手腕,不容拒绝地说:“你站着,我帮你洗。”
游阳反抗无效,因为席冲已经打开花洒。
然后他就发现......没什么好发现的,席冲动作相当利落,像上辈子就是干搓澡工的,戴上搓澡巾把游阳从上搓到下,搓完让他转过去。
游阳左手抵着墙,胸前火辣辣的疼,根本来不及有羞耻心,才有一点羞的意思就被近乎搓掉层皮的疼痛打断。
他咬着牙,颤抖地开口:“哥,你是不是杀过猪?”
“没单独杀过,”席冲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抬起来,“帮过忙。”
怪不得。
席冲从旁边置物架拿来一个粉色瓶子,挤了两泵,打成沫涂在游阳后背上。
不用再受酷刑,游阳刚松一口气却感觉不对劲,拿来粉色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是樱花味的沐浴露。
不像席冲会买的东西。
“这哪来的?”他问。
“别人送的。”
“谁送的?”
“尤淼。”
游阳没听过这个名字,可心底莫名浮现出一个人,试探地问:“修洗衣机的那个人吗?”
“嗯。”
攥着沐浴露,游阳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席冲让他转身,才把瓶子放回去,干巴巴地说:“这个看起来不便宜呢。”
“不知道。”
席冲不在意这个,尤淼给他送过不少东西,能拒绝的他都拒绝了。
也有实在拒绝不掉的,比如这瓶沐浴露,被尤淼直接丢过来,说买多了,席冲不要就扔了吧,反正她拿回去也是扔,这才留了下来。
“好了。”席冲把游阳冲干净。
游阳拿着浴巾,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想问问席冲和尤淼是什么关系,真和项维冬说的一样吗?
可他又莫名很不想问,尤其不想从自己的口中问出来。
他搞不清自己在别扭什么,可显然席冲并没有关注他,反手脱掉沾湿了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席冲的手放在裤子纽扣上,看上去竟要连裤子也脱掉。
游阳瞬间被打断思路,往后退了半步,磕巴地说:“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啊?”
用脚一蹬,很随意就把脱掉的裤子抛在游阳的脏衣服上,席冲扭头奇怪看他一眼,说:“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难受。”
他打算冲个澡,连内裤也要脱。
游阳的视线从席冲圆翘的屁股上划过,大脑宕机了一秒,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把浴巾胡乱往腰上一围,推开门逃出去。
清新的空气没有让游阳的大脑变清醒,听着身后浴室响起的水声,他心跳得又乱又急,从脖子一路红到脸,连呼出的气都无比滚烫。
仿佛变成一颗熟透的红果子,他的心中充满茫然和无措,怀疑自己哪里出了毛病。
等席冲洗完澡上楼,游阳已经老实趴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严实得像一条木乃伊。
“你不热吗?”席冲纳闷。
游阳头冲下,埋在枕头里摇了摇。
无声看了几秒,席冲懒得管他,转身把电风扇的风力调大。
房间很安静,只有电风扇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席冲很快就睡着,他白天累,晚上几乎沾枕头一秒就踏入梦乡。
可游阳睡不着,不仅睡不着,还十分郁闷。
他在脑中努力想数学题,想物理题,想化学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席冲的裸体。
明明从小看惯了的,他今天怎么会脸红呢?不仅脸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似乎要撞破胸膛直接蹦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过席冲真的一点都不黑,完全不像项维冬挖苦的是什么黑无常。席冲只是白天在院子里晒太多阳光了,捂一捂就能变白,至少他的屁股就很白呀。
......
游阳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十分无可救药。
他盯了墙壁几秒,无可奈何地抬手掐自己的脸,掐完掐肚子,最后掐大腿根,终于掐疼了,脑中的不良画面才被抹干净。
可他依旧很惆怅。
怎么办呀,他好像真的变态了。
第二天游阳说什么都不让席冲给他洗澡了,在浴室反锁了门,扬言自己完全不需要帮助。
席冲被关在外面,还没搞清楚游阳为何突然反常,身后不知何时回来废品站的项维冬就说:“他都多大了,断个胳膊又不是残废了,你操这么多闲心干什么呢?”
席冲回过头。
项维冬身上乱糟糟,看起来好似在外流浪了许久才回来,甚至头发中还夹杂着几根绿草。
不过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还有闲心捋了下头发,侃侃而谈:“男大还避母呢,不是,我就打个比喻,你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我的意思是说游阳都要高一了,又不是小屁孩了,你见过小孩光屁股,见过游阳这么大的人还光着屁股吗?要懂得尊重人家的隐私好吧,怎么说也青春期了,该独立了,不想给你看屁股多正常啊。”
“什么是青春期?”席冲问。
而且天天睡在一起的人,有什么好不能看屁股的。
项维冬还没来得及说话,院外就传来急促的喇叭声。
他们同时侧头看去,见一辆拉风的红色轿车停在门口。车窗缓慢降下,露出尤淼精致的脸庞,她戴着快比脸还大的墨镜,头发新烫了波浪大卷。
她抬手挥了下,示意席冲过去。
项维冬丝毫没有形象地歪身靠在墙上,很不正经地朝席冲吹了个口哨,眼里含着不怀好意的笑:“人家叫你呢,快去啊。”
席冲没有表情,走出去,问尤淼:“怎么了?”
尤淼摘下墨镜,露出漂亮的杏仁眼,嘴唇涂了红色口红:“你会修空调吗?”
“会。”
“上车,”尤淼朝副驾驶点了点下巴,抱怨道,“我要倒霉死了,今天刚从上海回来就发现家里空调坏了,这么热的天,没有空调可怎么活啊。”
“小毛病五百,大毛病看情况。”席冲没上车。
尤淼不在意地重新戴上墨镜,口吻不耐烦:“我给你一千,快点上车,热死了。”
说完她就升起车窗。
席冲回身去拿工具,然后上了尤淼的车,跟着她去了她住的大别墅。
在席冲修空调的空档,尤淼已经忍受不了炎热,去冲了个澡,穿着睡衣走出来。
见席冲还在站在空调前,她用手指按了按脸上的面膜,小口说着话:“还没修好吗?”
“快了。”席冲额头冒出汗,眼神专注地盯着手下的零件。
尤淼看不懂,转身去冰箱里拿出两根冰糕,自己一根,给了席冲一根。
“凉快凉快再修。”她说。
席冲掀起上衣擦了把汗,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然后才接过冰糕。
尤淼忽然问他:“你多大了?”
“十九。”
“这么小?”尤淼啧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得有二十多了。”
她小口咬冰糕,说:“我还想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呢,但你才十九岁,还是算了吧。我那个朋友,哎,她就喜欢帅哥,不过不知道喜不喜欢穷帅哥。她之前的男朋友都还算有钱,没你这么穷的。”
席冲充耳不闻,继续修空调。等尤淼慢条斯理地吃完冰糕,空调也修好了。
席冲放下螺丝刀,按了开关,对尤淼说:“试试凉不凉。”
尤淼连忙摘了面膜走过去,把脸对准出风口,感受到呼呼吹出的凉风,惊喜地说:“真的修好了啊!”
她扭过头:“你挺厉害啊,怎么什么都会修。”
席冲没说话,转身收拾工具。
尤淼又喜滋滋吹了会儿凉风,感觉没那么热了,才去包里拿钱。
“五百。”席冲说。
尤淼从钱包里随意拿出一把钱,也没数是多少,直接递给席冲:“说好了一千的,拿着吧。”
席冲早已习惯她这副富太太做派,从一沓钱里抽出五张,说:“五百就够了。”
尤淼耸耸肩,不跟他争论。
她转过身往客厅走,说:“你技术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开家店?在废品站才能挣多少钱,还不如自己单干。”
说着她来了兴致:“哎,要不我投资你吧,咱俩合伙开个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