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佘泛和他差七岁,他现在就有一米八了,而佘泛还没开始发育,现在还才一米二几,他在薛肆面前太小,也太瘦弱。
薛肆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抱起他。
佘泛埋在薛肆的怀里,嗅着哥哥干净的气息,声音有点微弱哽咽:“哥,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但我就是很怕。”
薛肆拍了拍他的瘦弱且在颤抖的脊背:“别怕,我在呢。”
“想哭就哭,不用憋着。”
薛肆抱紧了他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用手臂圈住他的脑袋,将过路人投来的视线和细微的议论声隔绝。
——因为佘泛的帽子滚落了下去,露出了他雪白的发丝。
在薛肆说出这句话时,他薄薄的T恤就被打湿,他怀里无助的小孩也终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只是佘泛始终压抑着哭声,只是轻轻抽泣。
真的长大了。
才十岁啊。
薛肆摸着佘泛的后脑勺,安抚他的同时,心里也是堵得难受。
佘泛到底知道了多少?
又到底明白了多少?
太懂事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
当天薛肆送佘泛回了家后,他俩之间好像就没有那一个学期的断联,薛肆笑着问佘泛现在还需不需要模特。
于是薛肆当晚留宿在了佘泛家里,也让他清晰地认知到了,佘泛确实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已经不会缠着要听睡前故事了,话也少了点。
佘微雨说,因为她最近工作太忙,梁琼甃身体又日渐衰弱,能陪佘泛的时间少了,佘泛说话的人没几个,于是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薛肆看着被摆在了卧室沙发上的娃娃们,想还过了喜欢娃娃的年纪。
——从前那些娃娃都在佘泛床上。
他给佘泛掖好被子,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被攥在了手里。
佘泛睡着时力气很大,他五岁那时候睡姿极其令人头疼,薛肆就被他踹过一脚,那时候薛肆也轻,用梁琼甃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孩子都跟瘦皮猴子一样。
薛肆当时直接被他踹到了地上。
但现在薛肆也不是挣不开,就是没必要。
毕竟只是抓着他的手指而已。
次日薛肆还有事情要办,但这一次,他跟佘泛说了:“哥哥要去工作。”
佘泛正在吃薛肆做的早餐,薛肆在他家,比在自己家还自在、这里比他自己家还像他家。
梁琼甃都把他当半个孙子来对待的。
梁琼甃听到这话,佘泛还没说什么,她就先蹙着眉念了句:“你才多大呀,怎么现在就去打工啦?”
“早点赚钱。”薛肆开了句玩笑:“不然以后养不起弟弟。”
薛肆在薛家那边是同辈最小的,再往下就是小他一辈的了,他没什么亲堂表的弟弟妹妹。
所以说的自然是佘泛。
今天早餐煮的河粉,薛肆不擅长煎蛋,每次都煎不好,佘泛现在就咬着那个失败的煎蛋,嘀咕了句:“你明明是为自己。”
薛肆挑眉,又是那副逗小孩的表情:“我怎么就为自己了?昨天来不是给你带了那么多好吃的?”
佘泛看他,那双粉红色的眼睛清澈,却如同琉璃般浅淡,一眼就能望进人的心里,剔透得令人无端胆寒:“你想离开家里。”
薛肆停住。
梁琼甃看看自家孙子,再看看那半个孙子,想说点什么,到底没说,只是打了个圆场:“阿四啊,你是做什么活啊?”
薛肆顺着台阶而下,但视线却始终停在佘泛身上:“做点投资。”
这梁琼甃就不懂了,也敏锐地知道不能多问,故而没再开口。
早饭吃过后,薛肆就从佘泛家里离开。
他看向站在玄关送他的佘泛,随口问:“晚上想吃什么?到时候哥哥下班了给你带。”
佘泛怔了下,到底是十岁的孩子,听到这话难免欢欣:“你晚上还来找我玩吗?”
薛肆轻哼:“怎么?你之前是不是因为我太忙,没找你玩,然后在心里给我捏了个诅咒娃娃,扎了我几百针?”
“…没有。”
佘泛不高兴道:“我不像你那么坏。”
行。
他又坏了。
薛肆好笑地看着佘泛,就见佘泛认真地说:“不过我确实以为你长大了,就不爱跟我这种小孩子玩了。”
相差七岁如何,佘泛其实没有什么概念,但他聪明。
他知道他听不懂薛肆跟他的同学、好友说的那些题目,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赛车什么足球什么比赛,他不明白他们的话题。
他的世界就是那么的狭窄。
佘泛想,哥哥的世界大概是一个那么大的世界,而他的世界,用一个小小的匣子就能够装下,还绰绰有余。
“那照你这么说,等以后我奔三了,就得担心你这小年轻愿不愿意跟我这种‘老人家’玩了。”
“愿意的。”
佘泛没有迟疑:“哥哥。”
他又喊了他哥哥,那双眼睛眨着,漂亮又简单:“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薛肆想了下。
其实佘泛是很喜欢交朋友的,他玩得好的人里有几个人也不错,如果佘泛愿意的话…他回头可以跟佘姨聊聊。
不过现在他得先去工作。
其实今天下午他就可以结束,但薛肆得先回一趟薛家。
他还在跟家里为了志愿的事闹。
薛老爷子因为他放言就算考了个高考状元也不会去读大学而气到几度差点心梗,现在见到他,就抄起一旁早早备好的鸡毛掸子要打他。
薛肆悠悠避开:“那个谁。”
他喊旁侧看得心惊胆颤的帮佣:“你看着啊,是这老头子先动手的,我可没挨他一下,别待会碰我瓷。”
听到他这话,薛老爷子的血压一度飙升。
但同样,薛老爷子也是眼珠子一转,找到了法子:“你真不去是吧?”
薛肆抱着胸,懒懒道:“老爷子,你孙虽然不能说这么多,但也有几个,那三不都学了商么,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这话就是不愿意报望星大学了。
“他们都不是我亲孙子!这是我亲手打出来的公司!”
“又不是皇位,一堆臭钱而已。”
“呵。”
薛老爷子重重冷笑一声:“你清高,你现在在做什么?”
薛肆挑眉:“我也没说我不在意钱啊,只是我更喜欢自己赚钱。毕竟沾上的是我的味,不是你们的。”
他语调散漫,带着无情和冰冷:“你们太熏人。”
可薛老爷子直接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在一片混乱中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你去不去?!”
薛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您都一把年纪了,还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话是这么说的,薛肆还是盯住了薛老爷子的刀。
他确实不喜欢薛家,但必须得认一句,薛老爷子对他不差。
只是那些恩恩怨怨纠葛着,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相反小肚鸡肠又斤斤计较,没法用一句“他对他不错”就勾销。
正巧这时薛肆定的提醒闹钟响了一下,是提醒他去拿佘泛的报告——有些检查结果是需要等24小时才能出来的,仪器需要这么久,没有办法。
薛肆掏出手机关了,又忽然想起小孩那句“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说起来,如果他去外地读书的话,佘泛……
薛肆垂眼收起手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说了句:“您把刀放下吧,我读望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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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两个人都只是朋友哦,不要误会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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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个小雪人
秋。
望星市多台风,或大或小。
今年秋季就遇上了一次橙色预警。
昨日气象局发布时,望星市及其周边的学校就都停了课。
但这些对于佘泛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他还是在家画画。
再过几天薛肆就二十一岁生日了,他不知道送什么好,就打算送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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