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无声
佘泛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猜到了薛肆大概会说这样的话。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薛肆只会跟他这么说。
佘泛把自己白到像是粉刷过的手搭在薛肆的手腕上,他细长白皙还显稚嫩的手跟薛肆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差别分明。
“别生气,不值得。”
薛肆听到这话,停顿了下后,有点好笑的同时更多的是皱眉:“谁教你说这话的?”
不是错觉。
他那软乎乎的弟弟,真的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心已经成长到有冷漠的雏形了。
佘泛说:“发自内心的,没人教。”
他知道薛肆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说完全明白,但也知道得七七丨八八。
薛肆有个亲姐姐,他父母离异时,姐姐判给了父亲,他跟了母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而且听说…是自尽。
之后薛肆又回到了薛家,然后在十五岁的时候…佘泛也经历过那件事。
薛肆并没有瞒着他,所以佘泛知道。薛肆的姐姐离家出走后下落不明,至今没有音讯。
佘泛其实不知道薛肆和薛家谁对谁错,但薛肆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站亲不站理。
.
台风过后,一切轨迹回到原位。
薛肆确实很忙,他现在大四已经开始实习,但没进薛家的企业。
薛肆就是在自己投资的那家公司中奔忙,然后顺便打拳。
比如这个秋天就有一个俱乐部和俱乐部之间联合的小赛,办得还挺隆重,薛肆也报名了。
他玩的是综合格斗,这些年过了身体抽条期后,体型也彻底长开,锻炼出肌肉很容易。
今天这场是决赛,他跟别的俱乐部的人打,到后台准备时,薛肆才知道这次是政丨府那边选拔年底代表他们省参加全国赛的人。
而他已经进入名单。
薛肆随意地回了身边人的玩笑,掏出手机跟佘泛说了声。
佘泛现在已经有手机了,只是被严格限制着使用时间。
现在手机很智能,只要下一个软件,两方连接,就能看见对方使用手机时长。
佘微雨和梁琼甃都不太会搞这些,所以是薛肆跟佘泛的连着。
这天打这场赛事最后一场拳时,薛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心神不宁。
不过并不妨碍他的发挥。
打完后,薛肆脱了全套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在欢呼和庆祝声中皱着眉灌了一大口水。
“怎么。”
拳击俱乐部的朋友碰碰他肌肉虬结的肩臂:“赢了还不高兴?”
薛肆不爱跟人多说自己,所以只是扯了下嘴角,又喝了口水。
在第二口水喝下后,薛肆敏锐地在一片嘈杂声中捕捉到了自己放在台下的手机响了。
事实上俱乐部给他安排的助理也在人群中蹿进来:“四哥,你电话。”
薛肆瞥见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他本该是不会接这些陌生电话的,但也许是因为今天情绪太低,薛肆直接拿过了手机,说了句有事,从人群中离开。
而电话已经响到尾自动挂断。
他回拨过去时,就听见那头背景音很是嘈杂,但有一些特殊的字眼,让薛肆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就听那头响起一个女声:“是薛肆先生吗?”
“…是。”
“是这样的,您现在能来一趟第一医院吗?您的弟弟佘泛在这等您。”
薛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套了衣服和裤子就出门,他甚至是发动了车子后,在遇到红灯时才抽空打电话告知俱乐部那边他有事先走了。
人们都说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哪一个会先来临。
薛肆以为上天对佘泛已经够差,不会再差了,可事实证明,意外就是意外。
当他在急救中心的门口将瘦弱的佘泛揽入怀中时,小孩再一次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压抑着的泣音,而是撕心裂肺到令所有人都侧目,忽视了佘泛雪白的毛发,只有心疼和不需要言说就明白了的惋惜。
因为梁琼甃年纪大了,那场丧事几乎是薛肆一手操办的。
佘泛快满十四了,但也还太小,小得不该承受那么多。
一场意外车祸已经夺走了佘微雨的性命,后续的哀恸不该由佘泛再继续承受。
薛肆知道失去母亲是什么感受。
但他这一生中……已经失去过三次了。
他一直把佘微雨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把佘泛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对待。
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正因为尝到过,所以他不愿意佘泛像他一样。
佘泛只需要慢慢走出来,不需要强撑着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泛泛。”
薛肆摸着佘泛的后脑勺,粗粝的指腹在他的发根穿丨插丨摩挲,他语气温柔又干净:“有哥哥在,没事的。”
“想哭就哭,想发泄就发泄出来,一切都交给我。”
他是大人、是哥哥,所以他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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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长大后的故事啦
这四章其实有点像引子一样,这四章我不想写插叙,所以就放到了前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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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个小雪人
望星市。
十二月初的天还没冷下来,最低也有十三四度,因为疗养院都是老人家,所以医院的空调开得很足,年轻人进来都会觉得热。
但佘泛觉得刚好,他只是稍稍松了点围巾方便呼吸。
佘泛踏入病房时,护工正好在给梁琼甃削苹果。
因为会把自己裹得像是不能被看见脸的逃犯的,只有佘泛一个,所以护工一眼就认出了他:“小佘先生。”
佘泛微点了下下巴,先去将窗帘拉起,转身时,梁琼甃已经帮他把屋内的灯换成了小夜灯。
护工也很贴心地离开了。
佘泛摘下墨镜,露出里面的黑框眼镜,和眼镜底下如同宝石一般粉红色的眼眸,漂亮璀璨,却也是石头般冰冷漠然。
是捂不热的物件。
他雪白的眼睫在上头形成幕帘,细长又浓密,像是能够网住人心。
梁琼甃笑着捏捏他的手,把护工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饭饭吃。”
佘泛乳名叫饭饭,他小时候一直不知道是这个“饭”,长大后才知道。
薛肆和他都好奇过为什么,外婆就说是因为他母亲怀他时孕吐厉害,吃不进东西,她就给他取乳名叫饭饭,希望他能在佘微雨肚子里安分点,多吃一点饭。
为此,佘泛还表示过“饭饭吃饭饭”很奇怪。
但现在,那个吐槽的小孩已经长大,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往日的影子。
他坐在那儿,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雪人,冷,且沉默。
“不用。”
佘泛拿起叉子,喂给梁琼甃:“你吃。”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始终是梁琼甃的宝贝孙子。
梁琼甃咬住苹果,又念叨:“我前些时候叫阿娟调给我看了,四仔又拿了冠军,但他打得太厉害,我看那伤也不少,他今年回来你一定要劝劝他,叫他别玩那些了,多不安全啊。”
老人家都喜欢念叨,梁琼甃也不意外。
尤其是涉及安全,几乎每年,佘泛和薛肆都会被念:“他现在年轻不当回事,以后老了就知道了!”
梁琼甃呿了声:“而且我还听说他们那个比赛都打死过人!”
“没有。”佘泛低声:“他们是正规比赛。”
梁琼甃又不认同地“欸”了声:“要我看,这东西就不能正规!”
老人家都这样,她不懂这些,只知道薛肆在台上是跟人“打架”,而且光着个膀子、拳拳到肉,她就是心疼。
所以佘泛也没再解释,免得变成争执,他只换了个话题:“他过两天回。”
梁琼甃算了算日子:“也是,下周你生日,他该回了。”
即便是进入了国家队去打世界级的拳赛,薛肆也始终不会缺席佘泛的生日。
毕竟佘泛的生日也正好是年尾,是个很好请假的日子。
话是这么说的,梁琼甃又不免道:“但你还是得跟四仔说说,他要是实在忙,也没必要这么赶回来,一家人,又不是他生意伙伴,这么客气做什么?”
佘泛只嗯了声。
梁琼甃望着他,满心欢喜并没有被他的冷漠浇灭,反而是笑着拍拍佘泛的手背,她那双手粗糙又皱巴巴,满是岁月的痕迹,却反而比佘泛的手还要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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