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卿云艾艾
梁啸川硬邦邦回绝道:“不用,我们家意意有的是伞。”
周存征走了,梁啸川见月栖意完全没有打算将周存征的来意透露给他,忍不住道:“那小子这么晚过来干什么,淋成那样是不是卖惨呢?”
月栖意自然不能告诉他,无论是出于周存征的隐私,还是出于预料到梁啸川知晓周存征跟踪他八年后的反应。
毫无悬念,梁啸川会将周存征视作一级危险人物,动用一切手段,断绝周存征所有能接触到他的机会。
“没有什么,”月栖意道,“你也要回去呀,睡在这里违反规则,还会被电。”
梁啸川将洗澡前没讲完的那句话接上,道:“我刚说我这几天……其实,都是等你睡着之后进来和你一块儿睡的,老子才不管段平尧那狗规则,那点儿静电更不算什么,给老子挠痒痒呢。”
月栖意:“……”
他唇瓣翕动几下,才问道:“那闻江?”
“那臭小子也知道啊,”梁啸川道,“但他又能说什么,你晚上睡觉容易不舒服,他就一臭小学生,能跟哥一样把你整个搂着哄着睡吗?”
月栖意严肃道:“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以后就不可以了。”
梁啸川比他更严肃道:“不成啊意意,我一直一直跟你一块儿睡,你让我去别的地方,我就再也睡不着了,何况我听二叔说梁季南那小子晚上睡觉做梦打军体拳,他劲儿可大了,要打死我怎么办呢。”
月栖意:“……”
他试图再次拒绝道:“可是……”
“不用可是,”梁啸川推着他往里走,道,“下这么大雨身上难不难受?待会儿给你炖点汤,明天还得早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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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意洗澡时按不出沐浴露,才想起梁啸川的话,便朝外道:“梁啸川?你在外面吗?”
梁啸川立时答道:“在,怎么了意意?”
月栖意:“……”
不仅是在,听声音梁啸川离浴室门板最多半米。
他指挥道:“沐浴露用完了,你去主卧浴室柜子里看看有没有新的。”
梁啸川便去了,一进主卧便瞧见月闻江一脸警觉地望向他。
月闻江道:“你刚刚对我妈妈那么凶,我怀疑你有家庭暴力倾向。”
梁啸川冷嘲道:“……老子要有家暴倾向,你以为你小子还能全须全尾坐在这质问老子?”
月闻江跟头牛犊子一样,油盐不进、倔强坚毅道:“我会一直监视妈妈,绝不放过你。”
梁啸川:“……”
这小子还真是文盲,居然用“监视”。
梁啸川拿了沐浴露,敲敲浴室门道:“意意,拿来了。”
月栖意便道:“你放到洗手台上吧。”
浴室干湿分离,洗手台与淋浴之间有磨砂玻璃门。
梁啸川进门后只见玻璃后影影绰绰,一痕纤瘦雪白。
他喉结滚了滚,正要出去,月栖意倏然道:“梁啸川,是停电了吗?”
四下灯火通明,哪来的停电?
梁啸川正要说话,月栖意便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他看不见了。
梁啸川立即道:“你别动。”
他搬了张小板凳拉开玻璃。
月栖意身上自然是寸缕未着,听见响动后压根无处可退,只能艰涩道:“把沐浴露给我就可以,看不见也可以洗澡的。”
“可以什么可以。”他不用浴缸,梁啸川便扶着他坐到小板凳上,道,“细胳膊细腿儿,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视觉受限时触觉会愈加灵敏,沐浴露的香味幽微疏冷,如同破晓时分林间一枝覆雪的白梅,却被蒸腾的水汽与相触的肌肤融化成像是玫瑰乳酪一样馥郁暧昧的味道。
梁啸川取下莲蓬头,月栖意双手紧扣着小板凳边沿,修长双腿缓慢地伸直又屈起,一行行圆润晶莹的水珠毫无阻隔地滑落,越发显得肌肤柔白如脂。
梁啸川抬手,揉了一下他耳垂。
月栖意禁不住颤出丝鼻音。
梁啸川声线低哑道:“意意,你可是我老婆,这有什么。”
形势比人强,在这种情境下,月栖意没强调他们只是假结婚,只道:“……冲好了就拿浴巾给我。”
“还没呢,”梁啸川道,“意意,你说我是不是得病了?”
月栖意不解道:“什么?”
梁啸川道:“你看,我总爱咬你,正常人哪有老咬人的?我估计是得什么上瘾的病了,就跟以前那些抽大烟的人似的,咬不着我就急躁。”
浴室内高温潮湿,月栖意思路也不清晰,但梁啸川已经凑到他耳根底下了,他能感受到有炙热视线盯住他的颈侧。
仿佛意欲透过纤薄肌肤,去冒犯那细峭的内里。
梁啸川接下来想做什么,也就不言自明。
月栖意闭上眼,眉尖轻蹙道:“明天不是拍综艺,不能这么随意……你不要给化妆组增加负担。”
……行。
其实就只需要匀个人来遮个瑕,但月栖意说什么就是什么,梁啸川习惯顺着他。
潮热呼吸挪到他肩侧。
“……”月栖意瞳仁越来越湿,他艰难道,“这里也不可以咬。”
梁啸川:“……”
他心头浮出一丝不祥的预感,紧盯着月栖意问道:“什么意思?”
月栖意轻声道:“明天的戏份……比较特殊。”
梁啸川一口血堵在喉口,半晌说不出话。
猛一闭眼,他下意识想摸烟。
可同月栖意在一块的时候,他是绝不抽烟的。
末了,他只能拿那跟恶狼一样凶戾赤红的目光锁着月栖意,毫无底线道:“……那哪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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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装武侠电影《扶风》拍摄的主场在漠北,先前拍完后转至绥市,在城郊一处森林公园收尾。
导演施建业速来严格,戏份再少也断不肯拿非实景拍摄来糊弄,幸而华松云没有漠北部分的戏份,否则不知多少人要为此再跑一趟。
绥市与青市相邻,驱车即到。
“上个综艺一会儿受伤一会儿晕倒的,身体没事儿吧?还有那个私生,看热搜怪吓人,”梳妆师许妍澄小心翼翼捞起月栖意的长发开始绾,同时关切道,“今天脸色也有点发白。”
这样一点点绾,自然不如用现成的头套省时间。
只不过月栖意这脸生得太绝妙,增一分太浓而减一分太淡,天然与各种电影故事都适配度极高,人为妆点只会适得其反,也正因如此除了剧情妆、特效妆之外,他不必化妆修饰。
绾头发就权当把化妆的工夫用在造型上。
许妍澄一面灵活地拢着发丝绕上发簪,一面心下赞叹。
别人就算能留够了长度,发量也不够撑起一个全真发造型,总得借助假发包垫出饱满的感觉。
即便是真正的古人,大部分也要常备假发髻。
她入行快十年,也就碰上月栖意一个。
大家闺秀、四九明月……许妍澄想起曾刷到的称号,有点中二,又似乎恰如其分。
镜中人眉目如画,瞳仁是两汪清冽的泉,寒星点点碎在其中。
戏服还没换,却长发飘飘横簪软玉,仿佛美人从古画上走出来。
“不要紧的,”月栖意指了指自己前额的伤口,已经只留一点极浅极浅的痕迹,道,“就是这里要遮一下。”
“那就好。”还好那伤口小,许妍澄将他的刘海拨一拨,再定个型便能掩藏好。
她视线掠过月栖意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由一顿。
压下满腹疑问,她直起腰,“咦”了声道:“梁总人呢?”
月栖意朝纱帘外抬了抬眼,一语中的:“在发火吧。”
许妍澄顺着他视线望过去。
梁啸川手机贴在耳边,通话时眉宇成川,眼神凌厉。
隔老远都嗅得到硝烟味儿。
梁啸川一手拿手机,另一手摩挲半掌手套下的婚戒,冷着脸说了两句。
一抬头见月栖意望过来,出于本能根本未经思考,他表情便立刻切换成笑,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下来。
挂断电话,邓明惟灌了口冰美式压压惊,往工作群里发了条微信。
【太惊悚了,最怕老板突然核善,诸位高度警戒,否则项上人头难保】
梁氏总裁办的小群已经热闹许久了。
【老婆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呜呜呜汪汪汪我无心工作】
【你在说你自己,还是?】
【不能双关吗?】
【老板手上除了疤和茧之外啥也没有,真没戒指】
【不能啊,老板是A哥已经震撼我全家,虽然他钉钉头像就是老婆,但一般都只能觉得他是粉丝吧,谁能想到他是……像他这种人,没点企图会给人当牛做马吗。】
【也不一定,有的男的不是gay,但可能比gay还腻歪】
【现在网上还不知道老板是干什么的呢,这么一看他还真低调,杂志啊什么的都是别人去】
【他那哪是低调啊,就是不耐烦吧,有这工夫贴贴老婆多好,哦不对那不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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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澄姐在吗?”
帘外探进来个脑袋,手中提着化妆箱,是个年轻女生,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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