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是,是我,季先生。”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季抒怀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我之前的提议你想通了?”
“不……”
景辞楹刚想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裴松霁的声音,“景秘书?”
景辞楹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单人更衣室里,看来裴松霁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等自己出去。
“马上。”景辞楹对着外面喊道,可是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但喊出来的声音却还是绵羊一般绵软无力。
裴松霁应该没听见,因为他又喊了一句,“景秘书?”
景辞楹烦躁又无奈,只能努力拿起手机向外走去。
“小景,你没事吧?”即使隔着电话季抒怀依旧听出了他的慌乱。
“没事,就是季先生,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我姐姐好像不太好,但我现在在国外,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过去看看,阿姨一个人在那儿有些不行。”
“没问题。”季抒怀一听立刻答应道,“我现在就过去。”
“多谢,多谢季先生。”
“季先生,真的很谢谢您。”
景辞楹说着走出了单人更衣室,裴松霁果然已经等在了外面。
见他终于出来了,正想说话,却见他正在打电话,于是又立刻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本以为景辞楹是有什么事,可裴松霁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谢谢季先生。”
“季先生?”
裴松霁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有些令他不悦的名字。
季抒怀。
他们为什么还在联系?
想到这儿,裴松霁心中立刻升起一丝不快。
因此景辞楹刚一挂断电话就问了起来,“谁的电话?”
“季先生。”
“季抒怀?”
“嗯。”
“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景辞楹人还在这儿,心早已经飞了回去,因此根本顾不上继续回答裴松霁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裴总,我想请个假。”
“请假?”
这个转折太过突然,裴松霁听得眉头微拧,心中下意识将景辞楹的这个请求和刚才的电话联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现在就得回去,没办法在这儿继续陪您了,可以麻烦您让司机送我去机场吗?”
裴松霁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能这么着急,还是和季抒怀有关的事?
季抒怀出事了吗?
想到这儿,裴松霁心中一沉,继续问了下去,“先告诉我什么事?否则不行。”
毕竟接下来他还有安排,如果是因为季抒怀,那他坚决不会同意。
裴松霁原本只是想要一个解释,然而没想到景辞楹听到这句话后却没再说一句话,而是转身直接向外走去。
这么多年景辞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安静的,顺从的,恭敬的,从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甚至不会和自己持相反的意见,因此裴松霁已经习惯了他的乖顺,所以对于他这次的反应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腾起了一丝怒意。
“景秘书?!”裴松霁在背后叫他。
但景辞楹头都没有回一下。
“景辞楹!”
第20章 不干了
景辞楹很幸运,出雪场时刚好碰到有人去机场,于是乘了顺风车,然后买了最近的机票回国。
上飞机前他原本想给季抒怀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姐姐现在的情况。
然而不知为何,在号码拨出去的前一秒终究还是退缩了。
景辞楹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似乎只要听不到那边的消息,姐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的,姐姐不会出事。
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好好的,虽然醒不过来,但偶尔也会给自己反应。
她会睁眼,会比手势,会眨眼睛。
她只是被困在了梦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人的底线似乎总是在不断降低,从前景辞楹最希望的事就是姐姐可以醒过来。
但现在突然觉得醒不醒过来也不重要了,只要她还活着,即使一辈子醒不过来他也愿意。
是的,只要人没事,什么代价他都可以接受,哪怕就这么照顾她一辈子。
那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景辞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只觉得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掰成了两半,然后一点点融化,胶水一般融在了一起。
到了后来连空气都跟着变得粘稠又胶着,让他感觉到阵阵的窒息。
哪怕他拚命呼吸,却还是喘不过气。
那种窒息感一直持续到他下飞机来到医院。
原本已经走过无数遍的路突然陌生,整个世界彷佛正在解离。
景辞楹甚至忘了还有电梯,就这么一阶一阶地跑了上去。
刚到病房门口,他就看到了正坐在病床上抹泪的刘阿姨。
“刘阿姨。”景辞楹推开病房的门,彷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句话说得极其费力。
刘阿姨看见他回来了,先是有些惊讶,随即便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站起身来,声音中一下子带出了泪意,“小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姐姐呢?”景辞楹已经顾不上解释,直接问道。
“你姐姐,你姐姐……”刘阿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景辞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只是不懈地一遍遍追问道:“姐姐呢?刘阿姨,姐姐呢?”
“小景?”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插了进来。
景辞楹转过身来,然后就见季抒怀走了进来。
季抒怀看起来有些疲惫,从昨天自己给他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他应该一直守在这里没有回去过。
“季先生,姐姐怎么样了?”景辞楹心中感激,却来不及道谢,他实在太担心姐姐的现状。
季抒怀自然明白,但却似乎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怎么了?”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但景辞楹依旧固执地不愿相信,似乎只要不亲口听到那个答案,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景辞楹有些无措地望着他们两人。
然而无论他怎么问,回答他的都只有满室的死寂。
“姐姐是不是还在抢救?在哪儿抢救?我去找她。”
景辞楹见问不出来,干脆自己去找姐姐。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被季抒怀拦住,“小景,你冷静。”
“我很冷静。”景辞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明明自己现在非常冷静,他只是想去找姐姐而已,“姐姐在哪儿抢救,我就是去看一眼,在外面看一眼就行,我不进去。”
然而季抒怀却还是拦着他不放,“小景,你听我和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要不我们边走边说,季先生,你不要拦着我。”
“小景。”
“我就是去问问医生姐姐在哪儿抢救,怎么样了?你老拦着我做什么?”
“我就是去看一眼!你别拦着我!”
“小景……”
“你叫我干什么!有话你就说!你说啊!我姐姐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景辞楹说着一把推开他,然后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去。
但跑了没多久季抒怀就追了出来,再次拉住了他。
那是很混乱的一个时刻。
季抒怀一直在耳边对他说着,“你要节哀,你姐姐看到你这样会伤心。”
多矛盾的话,不是看到他这样会伤心吗?那为什么还要节哀呢?
“小景,你要冷静。”季抒怀不断地在他耳边说道,“冷静,冷静。”
景辞楹听到耳朵里却只觉得莫名,为什么要他冷静?
他不是一直都很冷静吗?
哪怕是姐姐当初刚出事时他都是冷静的,冷静地在手术室外等她出来,冷静地去警察局做笔录,冷静地找律师,冷静地打官司,冷静地把那个伤害他姐姐的人绳之以法,冷静地赚钱维持姐姐住院的费用。
怎么还要他冷静呢?
直到周围的一切离他越来越远,景辞楹这才发现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站到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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