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暮为安
“这么好喝吗?”裴松霁被他夸的有点飘飘然,“那我明天接着给你做。”
“不用了。”景辞楹连忙拒绝。
“为什么?”裴松霁有些疑惑道。
“太麻烦了,我怕你累着。”
“不累,很快的。”裴松霁立刻回道。
景辞楹闻言实在想不到其他的拒绝理由,只能由他了。
果然,之后的几天裴松霁天天都炖了汤送过来。
景辞楹一开始还能勉强喝下去,但后来有一次因为实在太难喝,喝完直接吐了。
裴松霁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喝了一口自己炖的汤,沉默了。
随即是满头的疑惑,“我明明是按照师傅说的做的,怎么会这样?”
景辞楹见他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安慰道:“术业有专攻,你只是不擅长做饭罢了。”
裴松霁再次沉默。
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做的这么难喝,你为什么还喝了这多?”
景辞楹闻言不由一愣,也是,他对于裴松霁的忍耐度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以玩笑的方式轻松地略过这个话题,“裴总亲自下厨,我自然得捧场。”
说完怕他继续纠缠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外面的太阳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裴松霁乐于看到景辞楹一切好的变化,立刻应道。
然后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住院部的后面有一片花园,花草繁盛,加上今日阳光很好,因此很多病人都在这里。
景辞楹和裴松霁并肩走着,阳光洒在身上,可以感受到浅淡的暖意。
一切太过舒适,因此景辞楹并不想回病房,走累了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要了裴松霁的手机,在监控里面看开心。
开心卧在他的卧室门口,明明门开着却没有进去。
“开心在想你。”裴松霁道。
景辞楹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手机显示屏。
裴松霁自然知道他有多想开心,于是说道:“明天就手术了,等手术完就能回家了。”
景辞楹听到这儿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头看向裴松霁,心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其实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撑不过去,也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裴松霁。
因此难得望着他有些失神,似乎是想要把他刻进脑子里。
“怎么了?”裴松霁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景辞楹这才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没什么。”
“别怕,医生说了一定没问题。”
景辞楹心中并不怎么信,但还是回了一句,“嗯。”
第二天就是手术,因此晚上景辞楹一直有些睡不着。
裴松霁自然明白,于是一直陪他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公司的事,景辞楹这才想起裴松霁这些日子一直在医院照顾,公司那边怎么办?
裴松霁则回道:“没事,爷爷在看顾。”
提到老董事长,景辞楹就想起了他出柜的事,于是侧头向陪护床看去,“老董事长还生你气吗?”
裴松霁闻言也转头看向他,看他满眼担忧的样子,笑了一下,“已经不生了。”
“真的?”景辞楹还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没想到裴松霁却回道:“嗯,之前爷爷来过一次医院,回去之后就同意了。”
“什么?老董事长来过?”景辞楹听到这儿差点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前些日子。”
裴松霁见他这么激动,连忙解释道:“放心,没什么,他就是想骂我两句,骂完就走了。”
“骂你什么?”景辞楹有些好奇。
“骂我……鬼迷心窍,死性不改。”
景辞楹自然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听到这儿耳朵不由一红,重新躺了下去。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他说得对。”
景辞楹听到这儿有些忍俊不禁,“老爷子年纪大了,你也不怕气着他。”
“我知道分寸。”裴松霁道,“而且我也知道爷爷既然过来,就说明他其实已经妥协了。”
“妥协?”
“是,放心,爷爷会同意我们的事。”裴松霁说着笑吟吟地望着他。
景辞楹听到那个我们,只觉得有一股热意自心口起,但这两个字实在太过暧昧,因此还是连忙反驳道:“我和你可没关系。”
“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裴松霁习以为常道。
景辞楹没有说话,许久才继续说道:“你爷爷真的同意了吗?”
“嗯,因为我跟他说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也会活不下去。”
“你……”景辞楹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爷爷怎么说?”
“他说我和我爸一个样,随便我吧。”
景辞楹成为裴松霁秘书的时候他的父母已经去世,这些年裴松霁一直对这些讳莫如深,因此景辞楹听到这儿突然有些好奇。
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父母很相爱吗?”
大概是骤然提起这个话题引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裴松霁有些不适应地沉默了下去,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久才道:“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很多都是联姻,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我父亲原本也是,他都要订婚了,但却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我母亲,他一见钟情,但母亲门第较低,爷爷不同意,但他还是坚持退了婚,然后力排众议娶了我母亲,他们很恩爱,但后来……”
裴松霁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景辞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的内容。
那是一场车祸,虽有老爷子坐镇,但裴家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当时的裴松霁也不过二十多岁,便已经接过了裴家的重担。
这是裴松霁的伤心事,因此景辞楹自不便再继续讨论。
因此本想转移话题,然而裴松霁却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所以你要好好的,哪怕你永远都不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也愿意。”
-
这晚景辞楹一直没有睡好,临近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还没睡多久便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时裴松霁也已经醒了,正在外面和医生说着什么。
见他醒了,和医生一起走了进来。
医生看了一下他的情况,道:“状态不错,放轻松,手术做完就好了。”
景辞楹不知道他这话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回了一句,“嗯。”
裴松霁见他状态不太好,关切道:“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景辞楹摇了摇头,“不困了。”
“行,差不多九点开始手术,你是第一场,很快就能好。”裴松霁安慰道。
景辞楹点了点头,虽然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紧张,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怕被他们看见,于是缩进了衣袖里。
医生还要忙,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裴松霁似乎还有什么要说,正想一起出去,然而刚一动作,便感觉到手心一凉。
裴松霁转过身,然后就见景辞楹握住了自己。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裴松霁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景辞楹的手指很细,虚虚地握着他,像是断了一半的线,随时都会离去。
因此裴松霁很想反握住他,但是又不敢动,生怕把景辞楹吓回去。
“怎,怎么了?”裴松霁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景辞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般想要把手收回去。
但晚了一步,裴松霁反握住了他,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是不是害怕?”裴松霁问道。
景辞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安慰最是无力,因此裴松霁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景辞楹的手很凉,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玉,因此裴松霁很想暖热它。
“我会在手术室外等着你。”
“嗯。”景辞楹说着手指往裴松霁的手里蜷了蜷,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汲取一丝暖意。
可身体还是冷的。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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