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别雀
簕崈承认,母亲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问题不仅仅是这些。
问题不止是自己不主动,不只是簕不安会被别人吸引。
最大的问题,他的占有欲不是对朋友,不是对弟弟。
如果自己随心所欲地主动,恐怕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更重要的是,自簕不安因为汪裴失魂落魄以来,他发现自己对簕不安出现占有欲以外的情愫,这比单纯的占有欲还要复杂——越来越多的瞬间,他对簕不安的感情在失控。
所以,还不如……也许时间能治愈自己不健康的想法,所以,也许即刻终止才是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簕崈主动结束话题:“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知道簕崈听进去没有,唐栀欲言又止,簕崈已经打算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只是,内线电话还没拨出去,走廊里传来李由慌慌张张的阻挠:“三少!三少!现在不能进去!大少和夫人在里面!”
簕不安憋着一肚子气往前闯,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清李由在讲什么,想也是簕崈不想见自己编出来的狗话!
怎么啦?这面是他说不想见就能不见的吗?!就要见!非要见!不让进他还偏要进!不让来自己就天天来!坐在簕崈门口!坐在簕崈面前!掰着他眼皮让他看!有本事报警啊!
他推开李由,在走廊里大声质问:“怎么不能进了?要陪睡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用不到了就是牛夫人?!”
李由:“呃……”
门开了,簕崈开的。
唐栀站在簕崈身后,表情一言难尽——大概是惊恐,只是因为修养良好,所以显得不怎么夸张。
【作者有话说】
妈妈:嗯……有的行星脱轨,其实……(bushi
中秋快乐!晚安!!
第33章 摘桃
送走唐栀,簕崈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角落里栽着硕大一个蘑菇。
簕不安面对墙角砰砰撞墙,听见开门声,愈发自闭。
簕崈觉得自己要是簕不安,可能会趁机讲风凉话,比如:现在才知道后悔,有点太晚了之类的。
但是没什么心情,尤其跟母亲谈话之后。
本来不想主动开口,但是簕不安撞墙的声音太响亮,很难忽视,他有点担心自己办公室的墙面。
刚才送母亲下楼,母亲再一次叮嘱自己:“主动一点,多让着弟弟一点,开心一点。”
像关心两个还不会社交的小孩子那样。
然后说:“要不,明天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吧,我们也好久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簕崈心乱如麻,和过去的几年中每一次思索要不要放弃簕不安的时候一样。
想过很多次把簕不安丢给自己的那些零碎物品处理掉,把簕不安这个定时炸弹拆除,每次都很坚决地想着,然后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忘记前一晚的坚决。
面对朝阳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想:没关系,暂时还不是什么致命的弱点。
可是,真的不致命吗?
这样看似无害的一个人,看似不致命的妄想,却像跗骨之疽,难以戒除。
人就是这样一步步踏入深渊的,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明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但是装作不知道,他在别的事情上从没有这样犹豫不定,好不容易下定一次决心,过了自己这一关,簕不安又贴过来了——他根本没意识到什么。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簕不安捂着脸自闭:“完了,这下全完了,唐阿姨肯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我特别没礼貌没教养……你还让她回来看我……”
“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簕不安长叹一口气,说:“确实,你不应该再管我了,咱们就应该桥归桥路归路,就让我堕落到底自生自灭吧……”
簕不安站起身,想象着自己是穷途末路的英雄,而不是在喜欢的长辈面前口出狂言的二百五。他摇摇晃晃往外走,掩耳盗铃道:“我不认识你,唐阿姨也不认识我,我走错了……我在发酒疯。”
希望明天酒醒过来,一切都没有发生。
或者世界毁灭。
十几分钟前还在考虑戒断自己隐秘欲望、从此疏远簕不安的簕崈听到这种话,揉了揉眉心。
簕崈叹气:“怎么了?”
簕不安回头,心如死灰:“在选墓地,有推荐吗?”
簕崈:“……没有了解过。”
“火葬场呢?”簕不安捂着胸口,痛彻心扉地哭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唐阿姨也在?我的一世英名!……还不如杀了我!”
“……”明明听到李由劝阻了,这个事故簕不安全责。
簕崈说:“你要不醒醒酒。”
簕不安停下嚎叫,希冀道:“酒醒了一切就会好吗?”
“不会。”簕崈脸上有一丝丝不太多的同情,然后很无情地说:“你就可以自己选墓地了。”
簕不安:“……”
“去你大爷的!”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绝交!这辈子再跟你说一句话我就是狗!”
簕崈很淡定:“可是,你不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啊啊啊啊啊!
恼羞成怒的簕不安扑过去捂簕崈的嘴,用力过猛,两个人倒在了厚实的地毯上,簕不安捂住簕崈的嘴,嘴硬道:“才不是!我是问你气死没!跟我割席还不让李由接我的电话!你气死了最好!”
簕崈试图推开簕不安,簕不安更用力,八爪鱼一样勒住簕崈的肩膀和手肘,他跟同学打闹惯了,十六七的男生开玩笑最没下限,下手脏得令人发指,簕崈正手格挡,他反手就是一个猴子偷桃。
簕崈:!!
一瞬间,仿佛被蚂蚁爬满了全身,差点把身上那只猴子从二十八楼甩出去。
头发被弄乱了,衣服也被弄乱了,但是都没有心情糟糕。
“簕不安!”簕崈终于发火了,终于止住了簕不安没轻没重的动作。
簕不安拍了拍手坐起来,哼了一声,别过脸,誓不低头的样子。
然后理直气壮一点看不出来后悔地说:“行吧,确实是我的错,但是,你就没有问题吗?”
“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想尽办法逗你开心,你……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就能说出不管我了这种冷冰冰的话?”顿了顿,簕不安声音低下去,“……活该你气死。”
李由大老远听到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心说: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打起来了吧?
从助理办出来,敲了敲门,然后隔着门关心总裁办里的情况。
簕崈胡乱整理好衣服,耳边传来簕不安喋喋不休标点符号都不用插的狗话。
说的什么他一句都不想听,只想把簕不安那双下流的手剁了扔去喂乌龟!
嘴也缝起来!
他捏着簕不安的手找水果刀,簕不安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理最清楚,他一点都不怀疑簕崈会不会真的动手,这下子愣住了,真的后悔了,刚不应该跟簕崈开那种玩笑,这又不是张裕那伙子流氓能随便动手,他慌了,嚷嚷着救命:“杀人了!簕崈要杀人了!救命啊!”
李由纠结了几秒钟要不要推门进去,在人性和饭碗的拉扯中,簕崈低呵:“闭嘴!”
簕不安顿时安静,缩了缩手,缩回来了,他把自己差点遭殃的爪子背到身后藏起来,心有余悸且理亏:“你干嘛?”
已经懒得反问回去是谁先动的手,簕崈闭上眼,冷静了十多秒,试图忘记刚才那一瞬间恐怖的感官刺激,然后起身:“饭还吃不吃?”
簕不安:“嗯?”
“真难闻,你的头发。”簕崈打开休息室的门,簕不安想跟进去,被簕崈关在外面,簕崈打开洗手间的门,靠着水池冷静了好久,然后换了套衣服出来,然后说:“我的发型师技术还不错,去重新弄一下头发,然后,明天还是这家店,中午那个包厢,我们三个人。”
簕不安眨了眨眼,有点感动了,刚还跟人家打架,现在又恬不知耻凑过去笑,想挽住簕崈,帮他拍一拍新换的衣服,然后道歉:“对不起嘛,我刚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跟我那些朋友胡闹惯了,真不是故意的!……你不生气啦?唐阿姨也来?”
簕崈避开簕不安臭不要脸的动作,不愿意再提十多分钟前的意外,但也不愿意让簕不安好过,他说:“我没有不让李由接你的电话,李由不接电话是因为我们在车上,我妈也在。”
“唐阿姨在怎么……”话没说完,簕不安想起自己那会儿打通电话之后口出了什么狂言。
——当着唐阿姨的面问簕崈气死了没。
不过半天时间,他的天塌了两次。
死的不应该是簕崈,应该是自己。
这下乖巧可人的形象彻底崩塌了,唐阿姨眼里的自己就是一个目无尊长口出狂言没有教养的野种。
簕不安伤心极了,再一次希望世界毁灭。
簕崈看着面前仿佛石化的人,心情终于不那么差劲,他走去墙边拿出饲料喂乌龟:“待会儿让李由给你发型师的联系方式。”
发不发型已经不重要了,明天的饭也不用吃了!人生其实也就这样!
簕不安如丧考妣:“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绝交比较好。”
簕崈:“嗯?”
簕不安:“确实,对我的尊严比较友好……要不还是看看火葬场下班没吧。”
簕崈:“好,李由送你。”
簕不安:“!”
夭寿,簕崈今天是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了是吗?!簕不安悲愤交加:“我不就抓了你小兄弟一把……”
“闭嘴!”簕崈剐了簕不安一眼,止住簕不安将要口无遮拦的话,深吸一口气,说:“送你去理发。”
回忆起自己那一招时机绝佳的猴子偷桃,捡回一双手的簕不安撇撇嘴,阴阳怪气:“哦~”
簕崈面沉似水,只觉得还是应该剁了笨狐狸的狗爪子——听他的意思,他和同学经常这么玩,习以为常。
簕崈被某只笨狐狸下流的爪子困扰了一整夜,闭上眼就是令人汗毛耸立的感官刺激。
一再惊醒,闭上眼,又梦见簕不安抱着一床滑溜溜的被子蹭,坏笑着说:“这可是跟了我十几年的阿贝贝,每天都抱着睡,哎……真舍不得,但是听说我的哥哥孤枕难眠,本来想自己来陪,奈何天高地远,还是让我的阿贝贝代替我陪哥哥睡吧~”
说着,还骚包地眨了下眼。
簕崈惊出一头冷汗,睁开眼,挂钟才指向两点。
鼻尖传来熟悉的香薰气味,是他用惯了的一款。
不知道是不是恢复晚安电话的意思,睡前簕不安来电,旁敲侧击说他身上的味道好闻,真实目的是搞一瓶香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