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两铁
202X的某年某月,21点30分零40秒,魏斯明终于来到了历史书上记载的罗马,不是以他曾经想象过的,30岁事业有成的魏教授,30岁依旧会定秒钟游览景点的,彬彬有礼的,孤独的魏教授。
看着alpha的背影和他在风中吹拂的那抹彩色挑染,他和岳鸣钦更像是两个偷偷从家里溜出去的少年,没有烦恼,无所事事地在街道上漫游,
“我不再想做魏斯明,更想做一只骄傲的公鸡。”
第63章 尾声
住在某个临海的小镇,被刷成那不勒斯黄的窗户像是镶嵌在动态画四周的画框,伸出头就能看见无比澄澈的青绿色玻璃海,再往左看就是露天的泳池和草坪。
魏斯明最近在房东的鼓励下迷上了烘焙,面粉,奶油,水果,蔗糖,简直是一门近乎于魔法的学科。
“延之今天要吃一百块提拉米苏,”小家伙身上套着游泳圈,朝着魏斯明飞奔而来,“我今天,我今天又是第一,”
“什么第一,”alpha进门,一手按着这家伙的头,不屑地拆穿他:“你哪次游得比我快?”一手搂着魏斯明的腰,低头接了一个短暂又轻柔的吻。
“你不能这样,”柳延之有些恼火地推开alpha,张开手臂挡在beta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
“我才是小孩,你是大人,不能和我一起比,也不能亲他,只有延之一个人能亲,”
“那我也是小孩,”alpha十分幼稚的低头靠在魏斯明身上,捧着他的脸重重的连亲好几下,
“我就要亲,不像某个倒数第一,要架梯子都亲不到,”
“停,”魏斯明把两人隔开,端上一大块提拉米苏,往一大一小的嘴里分别塞上了两个勺子,出乎意料的是,魏斯明在烘焙上出奇的有天赋,各种工序繁琐的甜品制作也能很快掌握要领。
吃完午饭有长长的一段午睡时间,柳延之一个人溜到草坪上的吊床上睡觉,虽然alpha才嘱咐过他,但这家伙还是偷偷地在上面摇晃,不出意外地侧翻后又灰溜溜地爬起来,原本打算若无其事地再爬上去,一直在卧室窗边观察的alpha突然起身,举着相机朝着他挥手,
“没有,”这家伙蹲在地上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嘴里念念有词,“延之没有摔,是风太大了,”
海风的确好大,袭卷过成片的草丛,吹过窗外的绿树,魏斯明被alpha搂在怀里,正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关于某种芝士蛋糕的配方,岳鸣钦一边点头回应他,一边翻着beta最近拍的照片。
“这张是什么?”岳鸣钦指着一张背景模糊,正中只有一个残影的不明图像,
“昨晚的party,你和延之正要往泳池里跳,我想抓拍,但是慢了一秒,”
“那这张呢?”
“这张是我们开车,车窗升起来的时候你刚好被挡了半张脸.......”
魏斯明拍的照片的确很糟糕,充斥着意义不明的残影和再微小不过的,没有镜头愿意驻足的最普通的事物,但就连alpha一时都想不起来的瞬间,他却能指着照片很快地辨认出来。
“其实你都是在拍我?”攥着魏斯明的手,岳鸣钦低头吻他的额头,
“是不是都拍得很糟糕?”他有些羞涩地想合起相册,却被alpha一把夺了过去,
指着连最识图都束手无措的模糊边缘,岳鸣钦闭着眼睛夸道:“当然不是,真正的摄影大师都善于捕捉动态的真实瞬间,”
“那我擅长的是什么?”
“你的话,”alpha笑,“以后给你单列一个学科,命名为岳鸣钦学家,”
随着不断地漂洗,岳鸣钦和魏斯明头上的那捋彩虹色挑染都已经淡了很多,甚至有转为单色的趋势,魏斯明的是金色,alpha头上的则是蓝色。
第一天到达小镇时刚好赶上房东开的生日party,所有人都举起相机给他们拍照,房东是个很烂漫的蓝眸beta,形容他们头上的颜色是极光的微薄倒影。
气温渐渐升高,岳鸣钦开始教魏斯明游泳,对于一个有恐水症的beta来说,跳进泳池的第一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泳池里没有海怪,也没有把人拽进水底的水鬼,有的只是岳鸣钦在阳光下的晒得微烫的皮肤,和柳延之往里面放的会吱吱叫的小黄鸭玩具。
“要学会憋气,想象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好吃的鱼头,会呼吸的鱼头,”柳延之着急地护在魏斯明的背后,生怕他会呛到一秒。
“不是像柳延之一样的胖头鱼,”
虽然尝试了一百次还是没学会在水底憋气,但每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魏斯明都会套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南部充足的阳光直射到水底,alpha在大片纯粹的蓝色和白色的光隙中,像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雕像。
“我们要一直这样过春天吗?做面包,午睡,游泳,沿着海边散步,睡觉,”
“还要,还要,”柳延之肚皮朝天,躺在水面上,看着天空傻笑,“还要看很多很多动画片,延之不要再上幼儿园,”
“你当然得上,”敲一敲这家伙的肚皮,alpha和魏斯明的手在水中十指相扣,“当然可以,如果你一直愿意的话,”
两人的中指上都戴着两枚同样的戒指,只不过不是金戒,不是银戒,只是在海边的一家便利店给柳延之买玩具拆出来的意外收获。
在他们到达小镇的第二个星期,alpha临时给魏斯明过了一个生日。
起因是柳延之这家伙天天吵着要过生日,于是魏斯明给他做了一个象征性的生日蛋糕,关灯许愿后点燃蜡烛的一瞬间,魏斯明在烛火中看着柳延之,笑得很温柔,就在那一刻,alpha突然想给魏斯明也过一个生日,即使现在距离他真正的生日还有不算短的日期。
小镇的交通其实并不便利,魏斯明到现在都不知道alpha是怎么在夜晚里买到那么多东西和礼盒。从零点守到魏明早起,在他看着满床散落的礼物诧异的目光中,岳鸣钦飞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然后一秒宕机,摔在床上一睡不醒。
不止如此,当天晚上在海边,alpha给魏斯明放了一场长达半个小时的豪华烟花。
站在烟花的中心,很俗套的,他们在游客的起哄声中,背朝着海浪接吻,升空的蓝色烟花把水面点亮,alpha把魏斯明抱起来旋转,
“你会爱我多少年呢?”岳鸣钦问,这句话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句暗号,因为魏斯明公寓的墙上贴了一张蓝色的电影海报,其中最醒目的就是这几个大字。
还因为在到达南部之前两人做过一次跨越南北的小火车,当天或许是遇到了罢工,火车停在半路,没有再往下开的可能,但走出车站又偏偏是暴雨,他们找了半天挡雨的地方,只找到了一个废旧的电话亭。
魏斯明还清晰的记得每一幕,记得岳鸣钦说话时的每一字的语气,记得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上面的一小撮和魏斯明一起染的蓝发在雨后无比清透的光线里格外醒目,他说:
“魏斯明,你怎么还不接电话,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好久到底是多久?
于是魏斯明开始想起alpha曾经给自己讲过的那场少年时惆怅的夕阳,那场暴雨中的烟花,那尾红色的金鱼,
“我已经等了你7785天,186840个小时,零,”alpha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零56秒,真的是太久了,和你在一点的时间明明还没那么长,我却已经想不起没遇见你的时候我的生活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了,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很喜欢金鱼吗?只有七秒的记忆,遇到任何不开心的事,吐出七个泡泡就都能忘掉,”
“魏斯明,我还记得你给我做的第一顿饭,里面有烧糊的鸡蛋和蓝色的青菜,真的好奇怪,你知道我的很多朋友都说我是个很高傲的alpha,确实如此,我能看透你古板,固执,奇怪的外表下的窘迫和孤独,完全以自己的想法去分析,去揣摩另外一个陌生人的内在,自以为能看穿你的一切,这当然是很高傲,很自大的行为,但是我看着系着围裙,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不断跟我说抱歉的你,突然就有点想笑,”
“我想,这个beta到底是怎么一种古怪的生物,一直吃这种东西维持生命体征的话,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年的呢?看着魏家庭院里那颗枯萎的树木,你站在树下,那个破庭院实在是太小了,你看起来像是被圈在四方围笼,被圈在培养皿里的,可怜的实验生物,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那么生气,干脆放一把火烧了这个庭院,或者干脆把这些树全他妈锯了,可是魏斯明,你看起来那么难过,”
“从小到大,感到痛苦的时候我喜欢浮在水面上,把脸透出来呼吸,想象自己是长出腮的鱼类,去他妈的世界,我只是一条没有记忆,只知道潜入水里的鱼,”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开心起来,或者cos成大白鲨,然后咬着你的脖子威胁你和我一起浮在水面上看天?或者我们重来,不要做奇怪又冷漠的人类,雨雪,云烟,虫鸟,或者是缸底的两只咸鱼,魏斯明,我们重新来过,”
“离开B市的那天晚上,你给我买的金鱼,来C市的时候,迎着暴雪一个人自驾,魏斯明,你总觉得自己懦弱,优柔寡断,可是明明,你才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天才beta,你是超级英雄。明明是冬天里出生,天生和雪有缘的孩子,可是魏斯明,你不像雪,你像炙热的火堆,明明从来没得到过纯粹的爱,明明是懂事到所有人都忽略,从来得不到糖果的,最缺爱的小孩,但是从来不吝啬把爱分给任何人,你说我是带着幸运降生的孩子,魏斯明,我当时真的想把你一口啃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呢,真是想不出任何理由,魏斯明,你是一团厚重又温柔的积云雨,”
“你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才算谈恋爱,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有丝毫经验,看见你的眼睛也会感到后怕,这种恐惧就像是突然捡到了最名贵的夜明珠,你的光芒太亮,我害怕有一天醒来你突然离开,对着我摆摆手,说我是个差劲的alpha恋人,虽然我也觉得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不行的话,把你绑起来,随时揣进我的口袋里。”
“我不想再看什么狗屁的恋爱教程,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牵着手,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想到第二天的见面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我们要窝在被子里一起看电影,要黏在一起亲吻,要拥抱很多很多次,我知道你会给我拍一万张照片,我也会给你放无数场烟花,糟糕,”alpha笑,
“好像听起来一点也不高级,说一万遍爱你听起来也好俗,但是魏斯明,我的宝贝,我的天才beta,我还是很爱你,我最爱你,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期限的话......”
迎面拍来的白色浪花,压得很低,雾蓝色的海空,岳鸣钦扑身要向大海奔去,紧紧地攥着魏斯明的手,beta分不清天空和海面的区别,它们互为镜面,世界突然被压缩的那么小,alpha笑得那么开心,他是天生属于水,属于海洋的孩子,
“前面的浪快要扑过来了,”alpha故意吓唬魏斯明,“我们得快逃,”
“岳鸣钦,”魏斯明捏了捏他的手心,“你低头,”
岳鸣钦于是低下头,魏斯明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像是要告诉他全世界最珍贵的秘密,但他的声音偏偏又那么大,像是从此再也不畏惧,要昂着头宣告世界:
“如果真的有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永远,永远,好了,我已经说完了,”他抬头,和alpha十指相扣,
“岳鸣钦,我们快逃,”
巨大的黑蓝色天幕下,海水卷着浪花咆哮,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海滩上三三两两散落着散步的游客,有人在谈着吉他唱歌,也有人说今晚还有一场海上烟花,海浪边一对牵着手奔跑的情侣和其他人混在一起,那么平常,那么微不足道,远远地看上去只像两个小白点,
可是他们牵着对方的手,永远不再回头
此去,奔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