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多情只有
谢清走得很快,白年在后头喊他,他也没理,直到走进楼里,不知道白年家是几楼,他才停下。
他有个恶习。
谁对他殷勤,他就爱逗弄谁,可是这个人如果转头对其他人也那么笑脸相迎,他马上就会把对方视为死人一个,再没好脸色。
小时候他就长得可爱,又会装乖,大人小孩都爱和他搭话,但转头谢清就发现,白年一旦上去和那些人套近乎,他们很快也会那般笑。
经常到最后谢清身后的跟班只剩下白年一个,因为白年只听他一个人的。
白年唯一的臭毛病就是爱勾搭他的猎物,让他迅速丧失乐趣。
进了白年家,谢清有些意外。
家具很少,或者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因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
这么干净,刚才白年还说乱,几分钟就收拾成这样?
大概是要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谢清也无所谓,他一进门,就不客气地把主人关在了门外:“年年哥哥,你不是还要打工兼职吗?你去吧。”
白年可怜地站在门外:“可是……好吧,你有事再喊我。”
谢清泰然自若地趴在白年的沙发上给宋岩发消息,刚发了两条,突然发现抱枕底下有虫子,吓到他惨叫一声,惶然跑到门口拉开门。
幸好白年还没走,楚楚可怜地坐在楼梯口,听到动静匆忙站起身:“怎么了?”
谢清惨白着脸指着沙发。
白年赶紧挡在他身前,把虫子打死了,用纸捏着丢进下水道。
谢清抓着他后背嘟哝:“你进来陪着我。”
没想到这么干净的屋子也有虫子,白年根本没好好收拾!
“好。”
门被关上,老旧的金属门锁映出白年微妙的笑容。
他进来以后帮谢清接了一杯水,随口问:“欣……好了别瞪我,清清,你要是找院长,其实叫你家的人带句话就好了,干嘛自己大老远过来呢?也不见你家司机送你。该不会,是你哥哥不舍得吧。”
“别提他。”谢清拿起水喝了一口,发现大热天的连水都是热的。
“你找院长到底什么事呀?最近福利院日子不好过,他为了拉资助奔波的很辛苦呢,我也一直在帮忙。”
谢清一听,皱起眉头:“是吗?我也是想请他帮个小忙,和资助人牵个线,现在行情很不好吗?”
白年若有所思:“是有些遭,但你的忙,我和院长当然会尽力帮的。”
谢清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客套话,但是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从进门就一直很好,渐渐也放松了。
白年家里没有空调,坐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白年见状拿出扇子给谢清扇:“要喝冰镇饮料吗?我下去给你买。”
“不用了,宋岩会给我买。”
“他不是有事吗。”
“就快回来了。”
“哦。”白年放下小扇子起身,“我突然想起来没请假,去卧室给老板打个电话。”
他走进卧室,刚掏出手机,屏幕就亮起电话,备注是“连”,接起来,男人闲适但威严的声音从听筒传进耳朵:
“白年,动作是不是太慢了?我的耐心有限。”
白年压低了声音:“连叔叔别急,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倒是你手下人是不是太不中用了?拖个人都拖不住。”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知道了。等你好消息。”
谢清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游戏,不停切出去确认时间,宋岩半个小时前还说马上过来,现在都没影子。
不一会儿白年从卧室走出来,笑着说:“刚刚院长发消息说回来了,我和他说了你来看他的事,他老人家也想见见你呢。”
谢清犹豫:“现在吗?但是我朋友……”
“没关系,我把钥匙留在门口垫子底下,你朋友来了让他在我家休息,见个面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你说是吧。”
谢清想了想点头:“那好吧,院长在哪儿?先去见他。”
他站起身的时候,宝石手串突然从口袋里掉出来,谢清这才想起来这东西一直在自己身上。
“这个还你。”
白年接过来,却抓住了谢清的手给他戴上:“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谢清刚要扒下来,白年又说:“说起来我是送给你朋友的,你记得帮我转交。”
谢清动作停了下来,晃了晃手腕,石子碰撞的声音很好听,他哼笑:“岩哥才不要,他送给我了。”
“哦,那你就戴着吧。”
谢清跟着白年去教堂见了院长,本以为院长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他,不想院长一见到他就叫:“欣欣啊。”
“你怎么样了?五个月前你一出门就再没了消息,让我担心的不得了啊。”
谢清笑容一僵,看来他失忆前果然是来过福利院,已然求助过院长一次了。
白年奇怪地问:“五个月前?”
谢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糗事,忙说:“院长,我没事了,我中间出了一次车祸,失忆了,所以忘记给你报平安。”
“噢,居然有这回事?苦了你这孩子了。那你男朋友呢?”
“啊?”谢清愣了下。
“你当时还带着一个大概这么高的帅小伙,说是你男朋友啊,我看小伙子对你很好,又体贴又懂礼貌,怎么会放任你出那么大的事呢。”
谢清根本想不起来院长说的是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白年在一边笑着说:“欣欣弟弟现在是单身吧。”
谢清语焉不详地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院长又从身到心的关怀了他一阵子,谢清终于找到机会提了一下自己最近在创业,想购买一家海外的服务器,苦于没有资质。
白年:“原来是这回事啊,你怎么早不和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啊。”
谢清怀疑地看向他:“是吗?”
白年给他说了一个大老板的名字:“我在养老院做义工的时候认识了他父亲,那个老板就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谢清高兴极了:“年年哥哥,那你帮帮我。”
白年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只是出去打了几通电话,回来就告诉谢清没有问题,接着就给谢清转发了一份合同让他签:“这个是申请资料,提交上去很快就能批了。”
谢清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年年哥哥,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白年眼神晦暗不明:“想谢谢我很简单啊,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来了就知道了。”
白年拉起谢清,刚想和院长道别,教堂门口传出不小的动静,一个浑身是血,额上带疤的男人闯了进来,三个人一起循声回头,院长吓得不轻,差点要喊警察。
谢清发现那人是宋岩,表情也惊愕不已:“岩哥?你、你怎么了……”
宋岩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手把沾血的外套脱掉,走过来搂住谢清:“抱歉宝宝,来晚了。我没事,不是我的血。这边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
白年脸色不太好:“清清,你朋友这是?”
谢清没想到宋岩和人起冲突到流血的地步,心中七上八下的,也顾不上和白年叙旧了:“年年哥哥,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吧。”
宋岩等他道完别,马上揽着他就走,白年拽住了谢清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凉意:“就这么走了吗?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很多忙的。”
谢清稍显犹豫,宋岩微一用力,把他的胳膊从白年手中抽走:“不用了白先生,留步吧。”
宋岩在路边招了辆黑车,坐上车,谢清慌忙检查他的伤口,宋岩胳膊被人用刀划了一道子,裤腿也有多处脚印。
“没事,他们仗着人多而已,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谢清颤声问:“是我哥哥的人?那就应该是宋家的自己人,怎么会对你动真格的。”
宋岩摇摇头:“不是大少爷,像连家的人。”
谢清又一惊:“连家?连忆心怎么知道我跑出来了,还在这里呢……”而且连隐不是说了要管教好儿子吗?
宋岩:“大少爷要找人,风声肯定会漏出去,你又一次离家出走,逃跑思路没准和一年前一模一样,被他猜到了吧。”
谢清:“那怎么办?我们还能往哪儿跑?”
宋岩:“连家的杂碎难缠得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好像在我们身上安定位了一样,跟这么紧。”
他想了一会儿,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我查了下,连忆心最近在参加一个综艺录制,我们就去录制场地附近。”
谢清:“会不会太大胆了?”
“那附近跟拍的各家私生多如牛毛,多的是和保镖们斗智斗勇的经验,连家的人来了也讨不着便宜,我们假装代拍混进去,他们发现了也很难单独针对。”
谢清一拍手:“岩哥,我以前没发现你挺有脑子啊?”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宋岩捏了捏他的脸,“我别的没有,当保镖的经验有的是。”
这一捏,他颇有些爱不释手,身子也往近凑了凑,像嗅到了生肉的野狗一样拱着谢清:“小猫好香啊,别躲,让我闻闻。刚才在教堂,和你的年年哥都说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谢清在底下掐他大腿:“老实点,司机都看我们了。”
“谁敢看你,我把他瞪回去。”宋岩把脸埋在谢清脖颈,在他白皙的皮肉上咬了一口,锋利的眼睛睨向后视镜,与黑车司机对上了视线。
司机果然慌张移开眼睛,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滑开手机和朋友聊起天来。
谢清低叱:“受伤了还不忘耍流氓!”
宋岩喉咙里发出闷笑,伏在他耳边说:“对啊,受伤算什么,要是有天我死了,也得是在小少爷这朵牡丹花下死。”
“呸,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夺人性命的妖怪。”
“不是怪,是精。西游记没看过吗?宝宝这么漂亮的,得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妖精吧?”
宋岩的手越发不老实起来,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热度。
“让我检查一下,宝宝到底是什么精,白骨精,还是狐狸精?”
“呸呸呸,是食人花精!专吃你这种大色狼!”
谢清被他摸的脸红心跳,论手劲又凹不过他,怕自己在别人车上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紧紧咬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