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汴酌
两人默了几秒,一时间谁都没开口和动作。可场地却不安静,手机继续在放呢。
江闻真真知道无助两个字怎么写了。
“……”林时见的眼神难以形容。
得亏今天游一雪没在,不需要绞尽脑汁去当个救世主,不然发那俩钢镚还不够赔她精神损失费。
林时见倒是想把江闻的脑袋沥一沥,看看是自给自足的水还是海水。
不然该推脱到他身上。
说是他昨天把江闻踹海里,结果让人大小脑褶皱被泡发捋得平滑了。
“……”江闻还挺想死的……
林时见眼睛清泠泠盯着江闻,目光如炬实在太有压力。
江闻支撑不住。
在和林时见对视一秒后,终于深吸一口气,面如土色的闭上了眼睛。
眼皮抖了两下。
好一记掩耳盗铃战术。
本人已经接近生无可恋的状态。
老天。
他在林时见那不会倒扣一万分吧,征信黑的比老赖都不如。
屏幕里愈演愈烈,叫到都有点假了。
高昂到不知道连升了几个key,专业歌手都难以媲美,反倒得求教是胸腔还是腹腔发出的声音。
走廊又寂静,惹人注目,随便谁开个门就知道这边在放什么。
“你是傻子吗?!能不能先关一下啊?丢人现眼还带我一起。”
江闻没动作,林时见倒是脖颈涨红了圈,显然是气的,他瞪着江闻伸手就把手机按熄屏了。
林时见关完就转身要走,有点气急败坏,毕竟什么好处也没讨到。
脾气没发泄出去,反而又生了场闷气。
憋屈坏了。
他不想再搭理江闻,他还指望休息会,不然晚上夜戏熬不住。
谁料江闻攥住他的手腕,喊了声,“对不起,林时见。”
江闻抬起手臂,肌肉绷出流畅线条,可什么也没做,就又很怪异的垂了下来。
耷拉的看着有点可怜。
江闻克制的抿了下唇,没再唐突的直接抱住人。
“今天的花很漂亮,你要不要收下它?”
模样活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第一次给人告白,硬生生弄出点青涩感。
不是强行给,学着在尊重林时见的意愿。
“谁说漂亮了?”林时见下意识就回。
“不漂亮,”江闻顺从着回答了句违心违眼的话。
“那你仔细看看,它算得上还行吗?”江闻观察了下林时见表情,语气和断句都斟酌再三,生怕被拒绝。
林时见心情复杂,莫名的瞥了眼江闻,有点不是滋味。
江闻莽撞时,他嫌弃江闻没心意不尊重他。
江闻赤忱了点,又小心翼翼到让他不舒服。
倒也不是矫情,可就是翻来覆去怎样都不顺畅,让人紧巴巴的感到别扭。
不过,他们本来就不曾历经过健康的爱情。
现在尚在试错阶段,江闻等待被纠正为合格品成功上市。
或许生活本就不会完美的尽人意,爱情就更加是个无解的东西。
林时见看着江闻的脸。
江闻眼里透着期待,眼眸黑亮亮的,透着演不出来的珍视,追问着:“你喜欢吗?”
林时见有些心悸。
于是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归结于——江闻已经上了年纪,还装嫩玩故作清纯的诚挚把戏。
可耻至极!
林时见指尖碰了下沾着水珠的洋桔梗,一时不知道作何心情,他表情很勉为其难的将其收下,勉强评价了句。
“没昨天的丑。”
江闻听了却很高兴,明明有些眷恋不舍,却还是把手松开。
并不逾越。
江闻也没问能不能加分,林时见应该自有判定。
江闻盯着林时见因为疲累而扇动频率变多的眼睫。
问:“今天需要信息素安抚吗?精神上会好受些,睡觉也会更安稳。”
林时见当然懂江闻看出来他状态不好,但他没吭声,用沉默抗拒。
有时不回答就是一种答案。
江闻自然看的明白,虽然失落但不外在表露,仿佛林时见愿意这样和他像往常一样讲话就是天大的恩赐。
最后。
江闻轻声说,“回去休息吧,晚上见。”
很认真的神色。
手掌抬了下,青筋曲起,像是想摸他的头,但忍住了。
真是见鬼。
林时见嗅着花香,胸口有点发闷,居然想掉眼泪。
-
桅杆在夜幕里小幅度抖动,旗帜瑟瑟跳着婆娑舞曲,空气逼压的朝深邃海面伸着细长鬼影。
压抑。
林时见休息时做了场噩梦,梦里血腥,他此刻在甲板安静站着,要和鬼魅融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时见被风吹的有些单薄,面容哀戚的套上戏中人的皮套,有些薄肌,此刻却看着细骨伶仃,风都抓不住他。
阴恻恻的滴着冷水。
让人看不清这情绪是工作需要,还是他此刻心境本就如此。
江闻一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想到林时见休息期间,他查到的那些事情,他动用了关系,比网上的只言片语更清晰。
他莫名心慌,生怕林时见跳下去。
江闻收拾好情绪,不让林时见看出端倪,他走上前去。
江闻侧着脸故作轻松询问:“紧张吗?”
还没等林时见作答,他就笑着剥了颗糖递到林时见唇边,“甜的,吃了会放松点。”
林时见迟疑的咬着尖端入了嘴。
江闻很克制,手指都没碰到林时见嘴唇,眼睛却如有实质拉着丝,不暧昧也不掺情欲,糖浆半化不化的扯出焦色的线。
林时见装作视而不见。
没暗含心思的给青柠味儿的糖,入了口腔有股浓郁奶香,是颗奶糖。
林时见蹙起眉不太高兴,刚要发作。
江闻眼睛一错不错看着林时见,才发现这人微表情那么好懂。
江闻立马举手投降,一副我怎么可能会忘的样子,“没加一滴奶,只是有那个味道,尝尝?”
林时见闻言嚼了下,腮帮子微鼓,像只藏了食的花栗鼠,冷酷回答:“一股香精味。”
“挺巧的,”江闻指尖搓着包装袋,“剧组附近小卖部有卖,之前我和时风第一次上台演出,你路过一个小学门口买了包这个糖,塞了颗给我。”
后来他每次遇到些难抉择的事情,就会吃一颗这个糖或者泡杯蜂蜜水。
不过,江闻没继续说下去。
这实在有打苦情牌的嫌疑,而且显得刻意装深情,不妥当。
“是吗?”林时见不记得了,他不太爱记给了别人什么恩惠和好处,算的太清伤感情。
“你记得挺清楚,对颗糖还怪长情,你们办婚礼的时候喊我可别想我随份子钱。”
阴阳怪气的,主要林时见不爽,记这种小事倒是明明白白。
“没想叫你随份子钱。”江闻说。
林时见语文挑错绝对第一名,一点点漏洞都不允许有,“你还真要和它办婚礼?办婚礼还不准备喊我?”
“……”好幼稚的对话。
林时见的阴阳人的样子可爱又好笑,江闻勾了下唇角却没能笑出来,因为他的长情和记忆点没用对地方。
“对啊,”江闻居然没否认,回答起上面那句话,“我上台前紧张,父母通常认为这是准备不够充分的表现,会批评我。”
“我表哥和时风一般嘲笑我一通,那些喜欢我的人都鼓励我,但那些喜欢通常也有要求。”
我对你那么坏,你却还是对我好。
江闻的眼睛好似映着隔岸灯火。
“你是第一个不说什么,请我吃颗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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