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娃娃OVO
下一秒, 压下的动作倏尔变为出手,电光火石之间便要攥过张小茂的手腕,强制缴械。
可张小茂像是早已预判到他临时变卦,提前将手腕一甩, 轻松躲过。
“咚!”
作为惩罚, 张小茂在头套上狠狠敲了一下!邦邦两声。
枪口再次抵上去, 这一次, 硬是将小丑头套戳出一个大坑, 逼迫意味十足。
“摘掉!”张小茂变了表情。
透过玩偶服, 谢尘凝视张小茂的双眼。明知是真枪实弹,他的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反而嘴角上翘,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这么多年,你是如何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一举一动, 皆令人心旌摇曳,难以控制……
“好、好。”
听到头套里传来慌张的声音, 张小茂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退后半步。
直到谢尘将头套摘下, 露出一张深目挺鼻的直线条面孔。
张小茂大大的瞳仁中掠过惊愕。
“是你……”张小茂咬着牙, 将枪口抵在谢尘眉心,幽幽的大眼睛里流转着恨意。
“我早知道你不对劲。”
谢尘看到他这幅表情,便知他还记得自己。
不顾枪口威胁,猛然贴到张小茂的脸前,似哭似笑:“认出老公了?还记得小土是吗?记得多少?不,你那时候太小了……但小花裙子一定记得吧, 后来的事呢?……”
男人喋喋不休。
“闭嘴!”张小茂说。
他那时候只四五岁而已,所有记忆都是断断续续, 朦朦胧胧,片段化的。对去往孤儿院之前,自己曾踏入谢家老旧院子这段记忆,最为清晰的感知,是一种危险的气息,一种动物性的直觉。
张小茂从来不会主动想起。
但看到那张谢尘和自己的照片,零星的回忆还是能被唤醒。
与之而来的,便是对潜藏的危险的应激。
面前的男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
“呸!什么老公老婆的,不要脸。”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看?”张小茂毫不客气地拿枪口敲谢尘的眉骨。
那个遥远的谢家很危险,现在这个近距离的谢尘同样危险。
可这么多年,虞帜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他早已不是那只弱小的、只能依靠本能的幼猫。
张小茂攥紧枪托,步步紧逼:“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尘双目赤红:“我只想找到你,继续爱你。”
张小茂完全不理解,他这种浓稠到令人窒息的感情是哪里来的。
在他的视角里,便是突然之间蹦出来一个人,突然之间跟他要死要活。
见张小茂蹙了眉,谢尘忽然抓住他双肩:“你是对的老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当年一定是早已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才逃跑的,对吗?”
谢尘表情陷入某种癫狂,压抑的,喷薄欲出的。
张小茂对以前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耐心降到零度。
谢尘忽然举起双手,喃喃道:“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张小茂以为他认输了,将袖珍手.枪在手里转了一圈。
“知道了就别再惹我,否则——”
“砰——!”
毫无预兆地,张小茂对着谢尘的脑袋开了一枪。
谢尘下意识睫毛低垂。
张小茂看到他的身体僵直,捉弄成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而后假模假样地,吹了吹枪口并不存在的硝烟。
“我兜里还有一管真货,你不服可以试试。”
他瞪着长翘睫毛的大眼睛,潇洒地把小手枪塞进上衣口袋里。
谢尘知道,他藏在口袋里的手依旧警惕地摸着枪,只待自己敢露.出异样。
老婆从小就是这样,像只难以驯化的小野猫。
越是逆着他,他的野性越强,毛炸得越厉害,直打到你服气为止。
而既然确定了老婆不喜欢自己提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自己又为何要提呢?
于是谢尘装出劫后余生的庆幸,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我会消失。”
张小茂一愣。
完全没料到前一秒还疯疯癫癫的一个人,后一秒就低头乖乖跟自己道歉。
“……啊?哦。”张小茂慢一拍,有点虚张声势地绷着张小脸,“那、那你走吧。”
剑拔弩张,肢体冲突,甚至动用上枪的一次见面开场。
到了最后,居然两个人都挺礼貌,客客气气地离开了。
张小茂回家半途,接到了虞帜的电话。
“宝宝,拿枪玩了?”虞帜问他。
张小茂“嗯”一声,并没有主动跟他提起今天中午的事情。
虞帜没有追问。
他从小茂7岁时开始教他识枪使枪,小茂极有天赋,到如今,枪法水准几乎快要与他齐平。红婶那时候抱怨他,说细皮嫩肉的一个小娃娃,又是骑马又是打枪的,怪他把小茂养得糙了。可奈何张小茂喜欢。
若真有事,小茂会告诉他。
虞帜笑道:“好久没跟宝宝比试一场了。”
说到这个,张小茂语调上升,明显来了兴致:“手下败将,休得张狂!”上次换枪管,张小茂比他快了0.2秒,一整天都高兴得张牙舞爪。
恨不得明天就把虞帜拉过来,再比一场。
他随心所欲惯了,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兴冲冲地暗示:“明天下午我没课呦~”
他难得主动发出邀约,虞帜应该欣喜应允才是。
可居然遗憾回绝:“宝宝,明天在出差。”
张小茂的好心情瞬间掉到谷底,立刻闹上小脾气:“可是我就想明天见到你啊。”
“明天晚上好不好?”虞帜哄道。
“晚上都看不清!”张小茂不管,哼了好几声,“就想明天白天。”
已经身在隔壁市的虞帜:“宝宝,今天下午呢?”
明天白天确实有极其重要的会议,否则他也不会提前一天就出发。
“可是我只有明天白天才想你啊。今天下午不想,明天晚上也不想。”张小茂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想虞帜,就是想玩枪而已。
听着这番无理取闹之词的虞帜:“……”
“我让Abel来,好吗?”Abel是张小茂的第二个老师,南加州退伍警员,有神枪手之称。
“算了!”张小茂恹恹地说,“现在不想打了。”
把路边的石子踢得咕噜噜响。
“我也是很忙的,过几天还要去走红毯呢。”
错过这村没这店,你想约也约不着我!
虞帜低沉华丽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好厉害,宝宝现在都能自立了。”
“对呀,”张小茂说,“我还要成为大主播,买大房子呢。”
这一刻,虞帜是真心为他骄傲的。
几个月前小茂孤身一人搬出去,做直播,一步一步坚持到现在。虞帜是亲眼看着他一岁岁地,从一个小豆丁成长到现在,很难不动容。
可与此同时,一种隐约的怅然若失在他心中滋生。
“但你永远可以回家来,知道吗?”虞帜声线稍显艰涩地说。
张小茂这时候就要顶他了,“哪个家?谁的家?”
虞帜道:“我们的家。”
张小茂自顾自一脚把无辜的小石子踢得不见踪影,没有应他。
-
“Jimmy?死哪儿去了?”吉景尖声喊叫。
助理很快跑过来,问怎么了。“我手机呢?”吉景对镜画着眉毛,“鲨鱼的邀请函昨天晚上不是发过来了吗,衣服还没定,不是你的事你一点儿不急是吧?!”
助理唯唯诺诺地点头,寻了一圈,发现手机就放在吉景旁边的桌子上。
“吉老师,手机在你右手边。”
吉景猛拍一下桌子:“我让你拿过来你听不见?我花钱雇你干什么吃的?”
一连串的反问,年轻助理脸都憋红了,把手机送到他手边。
化妆室里的其他人不禁撇嘴。
名气不大,排场倒不小。
吉景扔下眉笔,在手机上点了半天,拨通一个电话。
“我是正经受邀嘉宾,他都能给平台其他糊咖主播做衣服,没理由不给我做。”趁电话还没接通,吉景扬扬下巴,对自己的助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