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娃娃OVO
其实他说到这里，都还算礼貌客气。
“当然，我知道您什么也不缺，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也会尽量满足。”
张小茂古灵精怪一个，又怎么会听不懂这人话里话外的暗示。
不想让他插手虞氏呗。
反正他也没兴趣，天天看那些数字，多无趣啊。他被虞帜搂在怀里哄睡觉的时候，就抓过他手里的文件看，密密麻麻的字，看两眼就眼皮一阖，呼呼大睡。
也许是见张小茂只顾喝茶，却不表态，男人有那么一丝焦躁。
他其实装得很好，老练，谨慎。
只是再出口的话，不免重了些。
“毕竟您不姓虞，归根到底，是个外人。”
中年男人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对面的人眼睫低垂，脸色霎时阴郁。
“您这时候出手，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面临的困难也只会比虞氏内部的人多上几倍。您应该想清楚这一点，权力的传递是几代人的共同努力，而您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着手去做，那我奉劝您，最好不要临时介入。”
说到最后，已经隐隐有些恐吓的意思在。
张小茂把茶杯放在桌上。
“那我也奉劝你一句。”
微胖的中年男人停下话头，看向对面的人。张小茂的脸上甚至还有点肉，像是高中生，白净漂亮，被养得很娇气，眉宇间有种随心所欲的野性。
张小茂忽然勾唇笑了一下，歪了歪脑袋，声音好似在撒娇：“你要不要现在就走啊？”
中年男人一愣。
这是……威胁？
张小茂说完，便用那双水灵灵的猫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在商圈混迹这么多年，怎么会怕一个娇滴滴的小孩子？这不是笑话吗？
但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惹张小茂，只是避其锋芒，并不回应，慢悠悠喝下一盏茶，回味般品了品。
张小茂撇了下嘴巴。
他把自己的地址发给虞帜，然后拨通他的电话。
第一秒，对面就把电话接起来了。
“限你20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说完这句话，张小茂利落地把电话一挂，手机丢在桌面上。
中年男人警惕地望了望他。
打给的是谁？
……男朋友？让他来揍自己？
有够幼稚。他什么年纪，倒不至于会怕这种低级武力胁迫。
……总不会是虞总。
怎么可能？虞总正在隔壁市开国际会议，就是天塌了也不可能为了小孩子一句赌气的话而离场。
20分钟，恐怕只能坐直升飞机吧……
呵，中年男人为自己产生的这一秒荒诞猜测，而莞尔一笑。
他试图再次劝说张小茂，而张小茂直接跟他说：“你别跟我讲话。”抱着胳膊，扭脸看向茶楼窗外，像个被宠溺坏了的千金大小姐。
第35章 小猫，你可以吃香浓豆浆，哈呜——！
第18分钟的时候, 虞帜到了。
他一身深色西装，头发稍显凌乱，鼻息粗重。
虞帜无视了包厢里的另一个人，直奔张小茂, 习惯性把人往身边带了带, 护在臂弯里。
“宝宝？”
“来这么晚不如别来。”张小茂撅着嘴巴, 连眉头也是紧皱的, 看起来怒火不小。
张小茂推了虞帜一下, 抬脚就往外走。
虞帜搂着他肩膀, 一路好声好气地哄着，把人先带出包厢, 让茶楼的服务生带去另一个房间。
将他名下存的好茶拿出来，给小茂消消火。
虞帜再次进入包厢。
中年男人从他进来的第一秒，整个人就弹簧似的倏忽站了起来, 满目惊慌，一点椅子都不敢沾。
……这个小孩子的一句话, 竟真的将虞总叫了过来！
20分钟。
他简直不知道虞总是怎么从隔壁市赶过来的……
虞帜把头发往后耙梳一下, 深沉的目光终于正视对面的男人。
看到中年男人的第一眼, 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几个老东西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
只是,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该有胆子找到小茂，惹得小茂怏怏不乐。
“虞、虞总……我今天是……”
中年男人换上最恭谨的笑脸，试图解释。
可虞帜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讲哪怕多一句话。
“我看你是该退了。”虞帜说。
这不是威胁，是一个连根拔起的决定。中年男人的脸色骤然苍白, 仿佛一瞬间失掉全身血色。
虞帜来到张小茂身边，想要亲一下他气鼓鼓的脸颊。
被张小茂一把推开。
“我的错, 宝宝。”虞帜握住他的手，很真诚地跟他道歉。他应该管好自己的人，怎么能任由他们来打扰小茂，这是个巨大的失误。
“茶好喝吗？”虞帜微笑着问。
张小茂把脸扭过来，虞帜敏锐地觉察出他今天气性格外的大。
“我很生气。”张小茂甚至这样一字一句地对他讲。
虞帜发现他眼中不仅有怒意，居然还有一丝的忧伤。
虞帜表情严肃起来：“宝宝，他跟你讲了什么？”
张小茂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攒着眉头，不想让他碰。
虞帜搂住他肩膀，温声细语：“不论他说了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好吗？”
这句话，算是挑破了张小茂紧张的神经。
“我们是一家人？”他反问，“永远？”
没有人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永远？怎么会永远。
虞帜握住他双手：“当然。”张小茂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帜。
“好啊，”张小茂似怒非怒，唇瓣张合间，能看到两颗尖尖的小白牙。
“那把我加进你的户籍里。”
他确实是随口一说，这只是一个挑衅，一种发泄。他才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户籍在天涯还是海角。
可当他看到虞帜脸上明显出现犹豫的抗拒之色时，还是止不住心中一沉，气得身体发抖。
“不敢吗？”张小茂薄薄的脊背剧烈起伏，他一把扳住虞帜的下巴，质问他，“你怕什么？！”
继承？遗产？名利？……
“宝宝……”
总是有话说，总是会哄着他的虞帜，罕见地错开了他的视线，并且沉默了。
张小茂彻底懒得理他了，微微点着脑袋。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虞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小茂的手劲很大，留下一道红印。
早些年没有把小茂加入户籍，是为了保护他。后来，他自己羽翼逐渐丰满，可以护小茂周全时，又觉并没有这个必要，隐蔽更为安全。
于是一直以来，两人平平安安，没有牵扯到这方面的关系。
而现在呢？
现在所有的理由都过时了。
虞帜手肘压在膝盖上，双手掩面，深深叹了一口气。
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想这么做。
理由当然不是张小茂以为的刻意防备，而是……倘若这样做了，他对小茂的感情便是不.伦。
此后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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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茂回到家，埋在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孤儿的经历，让他很早就知道，人到最后只有一个人。
没关系，他有解决之法，张小茂从来没有指望永远窝在另一个人的怀里。他会给自己一个家。
可是，很多事情，像是薛定谔的猫，悬而未决，空置着，不主动问，一切安好，他若问了，而你表现出犹豫。
那便是叫人心脏发酸的背叛。
枕头都快让张小茂哭透了，这才想起来还要直播。
于是打开电脑，准时上播。兴许是觉得哭鼻子太丢脸，他抹干净眼泪才打开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