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你可以吃鸡蛋灌饼! 第98章

作者:娃娃OVO 标签: 近代现代

“记得啊,俺们两家离得近嘛。”老人家语气质朴,说着,还抬手往东边指了指。

“能带我们去看看吗?”虞帜问。老人把毛豆甩回锅里,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出门直往东走。

走了有三四百米,来到一颗杉树旁,老人指指杉树旁的一个土堆,“就在这儿。房子早被扒了,什么都不剩了。”

虞帜握住照片的手紧了紧。秘书道:“您还知道什么,请都告诉我们。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我一把年纪了,还缺什么?”老人一笑,露出残缺的牙齿,把双手揣进兜里,“这家里的这个男的,腿有点残疾,干活不怎么中用,老子家里又穷,还有一个比他小点的兄弟,所以直到三十好几,也没找到媳妇。”

“后来他爹终于弄了点钱,”老人家踩踩脚下,“给他在这儿盖了个房子,娶了个女人。”

“本来也算挺好的事。大家伙去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女人是个疯的,被家里人卖过来的。”

老人家说:“这也行吧,两口子一个瘸一个疯,帮持着日子也能过下去。可坏就坏在,这女子一直不生孩子,家里连个劳动力也没有。他爹老大一把的年纪,还请了大夫过来瞧了几趟。”

“最后怎么说,说是身体不坏,应该能生,得养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怀上了。”

“说是这么说,”老人摇头道,“但瞧了两年也没怀上。要我们说,指不定是那个男人的问题。”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老人忽然变了脸色,“他那个兄弟从外面回来了。可风光了,那穿得板正板正的,还戴个金戒指。”

这时候,老人往地上“呸”了一口,“他那个兄弟,我们是知道的,从小就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不学好!十几岁不安分,跟着人家出山去了。这次回来了,虽说赚着钱了,我看呐,还是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儿!指不定在外头干些什么污糟事儿呢!”

老人两道乱糟糟的三角眉皱起来:“我可不是瞎说。你猜怎么着?”

老人指着那片土堆。

“他回来一趟,他哥家里从那以后就多了一个奶娃娃!奇不奇怪?”

虞帜目光微沉,把脸转了过来。老人被他那道视线看得肩膀瑟缩,将手重新揣回夹袄兜里。

“那小娃娃生得雪白雪白的,眼睛溜圆,小鼻子,小嘴巴。”老人的眼瞪得大大的,“那能是他们的崽?俺们山里就没见谁下过这么水灵的崽!男人说是他兄弟过继给他的,私下里俺不咋信,他兄弟长得鬼五渣渣的。”

虞帜突然插话道:“那时候孩子大概多大?”

老人凝眉回忆:“俺觉着,就一岁多吧,才会走路呢。”

“……他们对这个孩子好吗?”

老人呵呵一笑,“就那样吧。俺不是说了吗,他家穷,就那次他兄弟回来,估计给他了点钱,那一年过得还不错。但你想想,女人是个疯子,管不了事,男人是个瘸子,腿脚不行,这不是坐吃山空吗?怎么也靠不住啊。”

“到第二年的时候就不行了。那一年先是旱,又发一阵洪水。这山窝窝里,大家都过得苦,那一年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老人横眉怒目:“但咱们都是苦什么也不能苦孩子,有一口饭,掰成半口,也得喂孩子吃点吧。但他家不是那样的——”

“我前头说了,大夫说那女人还能怀,所以那男人还想着能生自己的崽,有口饭,就先喂女人吃,然后他自己吃,最后要是能剩一口,才有那小娃娃的。要不怎么说不是亲生的崽呢?”

“那时候小娃娃都会跑了,饿得小脸白白的,眼睛圆溜溜,蹲在门口。谁见了不心疼?剩的有口米,就喂一口。”

听到这里,虞帜深深皱眉,手掌压上眉心,难掩痛苦之色。秘书关切道:“虞总?”

虞帜吸了一口气,让老人继续说。

“后来也没什么了,那男人的爹死了,好像是染了什么病,男人去瞧他爹,回来之后听说就病倒了,那女人伺候不了他,反而染了病,谁也没想到居然闷不声地也死了。”

老人摇摇头说:“这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我们去他们家里,屋子里都臭了。家里一粒米也没有,谁知道到底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不过那时候死了不少人,大家把他们埋了也就了事了。”

“唯一奇怪的是,我当时还想着那个小娃娃,实在不行,一张小嘴,分他半口饭吃。谁知找来找去,根本没瞧见。”

“造孽!”

……

虞帜抓住照片的手指发白,命令秘书收回人手返程,问方才那老人家里什么情况。

秘书道:“他就一个女儿,住得不远,还有个孙女,时不时回来看他。按照您的吩咐,留了一大笔现金给他们。”

虞帜道:“那人的信息都记录全了?”秘书点头,后来老人所说关于男人兄弟的个人信息,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虞帜垂眸浏览一遍,眼神沉郁:“回去好好查查他。”

……

虞帜在凌晨三点钟到家,毫无疑问,这一次,家里的小猫无论如何也乖乖睡熟了。

他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换上放在小茂房子里的干净睡袍,上了床,搂住那个柔软温热的薄薄身躯。

张小茂在睡梦中,忽然感到一个喷着热气的大火炉,于是“唔唔”两声,翻个身,贴了上去,熟练地把脸搁在虞帜咚咚跳动的心口,脸侧压出一点软软的肉。

但今天的大火炉似乎不太安分,一会儿亲亲他的头发,一会儿嗅嗅他的颈窝,一会儿揉揉他的后心。

睡了一会儿,张小茂呼吸越来越困难,差点给他的双臂勒死。

迷迷瞪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一对幽深的眼,于黑夜中,静静地注视自己。

张小茂差点吓哭。

“啪”一声打在虞帜厚实的胸肌上,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男人的脑袋抵在胸口,紧紧搂住腰身。

这似乎像是一个示弱的举动。

张小茂眨了眨眼睛,没搞懂,两只小爪把虞帜胸前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你干嘛?回来就好好睡觉啊!”

他穿着长袖的薄款睡衣,布料贴身,散发着柔软的香气。

虞帜挺直的鼻尖挤进衣料中,深深吸了一口,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想你。”

张小茂噘了噘嘴巴,皱眉道:“我就走了一天啊。”明明前天还在见面吧,真是的,虞帜是没毕业的小学生吗?

虞帜不说话,张小茂只好搂住他的脑袋,打了个哈欠。

过了没一会儿,张小茂就睡晕过去了。

但他感觉自己的肉有点疼,像给什么东西叼在了嘴里,终于又给折腾醒了,一瞧,虞帜咬他肩膀呢。

张小茂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他眼睛困得冒水,连火都发不出来,难受得哼唧:“烦人……你还没想完吗……”翻身背对虞帜,试图再次入睡。

“宝宝……”虞帜叫他,握住肩膀把人翻回来,搂搂抱抱,嘬嘬脸颊肉,舔舔唇肉,仿佛什么皮肤饥渴症犯了。

“小茂,宝宝……”

张小茂困得东倒西歪,很轻易地就被撬开唇齿,舔进了口腔里。

直到他下巴都酸了,虞帜才替他舔了舔流到下巴上的口水。

张小茂迷迷糊糊地埋怨:“讨厌……再也不要跟你睡一起了……”虞帜把他搂进怀里,反驳说。

“不可以,宝宝。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

张小茂简直困到意识分离,点了点头,再次熟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小茂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醒来后,他盯着天花板,揉了揉眼睛发怔醒神。

睡得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扭脸左右张望,却不见罪魁祸首的身影。

张小茂猛然坐起身,攥着小拳头,狠狠一砸床垫!

虞帜呢,他要虞帜付出代价!

-

与此同时,会客厅中,虞帜与花容、谢故卿相对而坐。

虞帜向他们如实讲述了一遍自己在山中的见闻。

这样一说,事情的脉络便能拼凑得清晰一些。

“一开始应该是有预谋的绑架勒索,可中途团伙出现分歧,很有可能,”虞帜指了指那个名字,“张奎二,就是这个团伙中的一员。”

“团队胆战心惊,着急甩手,所以张奎二直接将小茂带回了山里,交给了自己没有子嗣的兄弟。”

谢故卿听到虞帜讲述老人口中的过往,后怕得身体止不住发颤,被花容扶住肩膀,不住流泪。

花容也是抹泪,恨声道:“这些人都该死!”

虞帜神色平静,指腹按在那个名字上,眼底闪过深藏的血性:“已经在查了。”

这时,花容忽然上前,虞帜察觉出他双膝微躬,居然是要向自己跪下的意思,连忙握住他手臂阻止。

“虞总,我们做父母的不知道怎么感恩你……”花容清癯干净的面容上露出忧苦的神色,“你收养了小茂,养育他,尽心尽力……”

谢故卿擦干眼睛:“你是我们谢家和花家的大恩人,只要你提,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会为你办到。”

虞帜微微摇头,道:“不必。”

“遇见小茂,是我一生之幸。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只希望看着他这一生开心,幸福。”

其实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

如果花容和谢故卿不是一对好父母,如果他判定这件事注定会令小茂伤心无比,失落无比,那他会毫不犹豫、残酷无情到将这件事深深掩盖。

花容和谢故卿这时还未察觉出他语气中的至深情意,只不住感动落泪。

停了停,虞帜道:“我已经告诉小茂,他的亲生父母还在人世,他是被拐卖到大山里去的。”

他望了一眼花容和谢故卿:“但还没说你们的身份。”

花容和谢故卿紧张得眉头紧紧拧起:“那小茂,他是什么反应?”

虞帜微微蹙眉。那天晚上,他抱着小茂,告诉他:

“你从来就没有被抛弃过。”

“从一开始,你的亲生父母就没有抛弃你。”

小茂听后,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月光照在他那张小小的脸蛋上,虞帜能看到,他脸上没有出现什么惊诧的神色,只是唇瓣抿了抿。

虞帜没有出声,一直在静静等待他的反应,随时准备给予他想要的解答,或是安抚。

可最后,小茂阖上眼皮,慢慢地睡着了。

虞帜如实地告知。谢故卿脸色瞬间惨白,“小茂应该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这样……”

花容道:“会不会是太着急了?”他慌张地摆手:“不用急,不要急,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我们不急。”

夫妻两个一道说:“但是不要让小茂难过。他受的苦难够多了。”

虞帜了解张小茂,他眉头微凝,“不……”想起小茂那晚在月光映照下,轻轻扇动睫毛。

“小茂有他自己的想法。”

-

见过花家夫妇,处理完工作,虞帜开车回到小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