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临青
戛然而止的直播让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抄起键盘就转战到各个平台开始寻找同好。
有讨论具体技术难度和名称的技术党,也有讨论到蝴蝶崖旅游打卡跪求旅游攻略的背包客,还有讨论极限运动到底有什么意义的哲学家……
贴吧和论坛里盖起了一座又一座的讨论高楼,大家都用言语和行动来表达着自己内心的震撼与触动。
但这些都是在网上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蝴蝶崖上,余曜还和唐清名坐在一起。
他们还是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经历漫长艰难的旅途终于抵达终点后,油然而生出的疲惫和空虚。
需要时间来缓和和治愈。
等无人机全部撤走,再没有人能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唐清名才向着眼前的美景大刺刺展开怀抱,对少年笑道。
“余曜,欢迎你来到蝴蝶崖的顶峰,祝贺你成功完成自己的首次徒手攀登。以及,虽然迟到了很久,但还是要祝贺你,成功send掉了这条5.13b的知音线路。”
“谢谢唐教。但这条线路不是叫唯你知音吗?”
余曜下意识反问,他记得很清楚,这条线路名字叫唯你知音。
唐清名怔了怔,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左侧。
余曜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株梅树正在崖边傲然挺立,葳蕤吐芳。
“最开始就叫知音,”唐清名语气悠长,“蝴蝶崖蝴蝶崖,虽然没有什么关联,但总会让人想到梁祝化蝶的故事。”
“所以在第一次首攀成功后,我和远方就把这条线路命名为知音,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合作首攀的线路,起名时难免就掉书袋了些。”
“是你和宋先生互认对方是知音吧。”
余曜想起了赵威明闲聊时的八卦。
“差不多,”唐清名走过去,如同触碰爱人般轻轻抚摸着那株梅树。
“后来远方去了之后,我就把这条线改名成唯你知音,当然了,对外时我一般告诉他们,这条线路叫难觅知音。”
他飞快地眨了下眼,一贯凌厉英挺的脸庞此刻看上去居然有些俏皮,“我没有出过路书,这里也鲜少有人来,所以叫什么,自然都是我说了算。”
余曜:……也行吧。
一条线路三个名字,但字字句句都不离知音,确实还是叫知音最合适。
唐教好像把那位宋远方宋先生看得很重。
余曜自觉地不想打搅唐清名的回忆,扭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少年只觉得眼前生机勃勃的美景,比一切艺术家笔下的画、诗和音乐都要更加生动迷人,心里的那点没来由的寥落也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抚平。
就是自己的手反而有点疼。
余曜看了看因为攀爬裂缝而红肿破皮的双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从小包里翻出应急的药粉,撕开包装一点点撒到手上。
“他们都说我疯,宋叔也总说我是亡命之徒,但依我看,你比我更疯。”
唐清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整理好情绪走了过来,坐到少年对面。
“我才不疯。”
余曜边上药边认真反驳着,他觉得自己顶多就是敢想敢做。
唐清名一下笑了起来,慢悠悠地问道。
“第一次上户外线就敢上五百英尺还不疯?”
余曜:……好像有点。
“第二次上线就敢抢领攀,冲坠下来还要不管不顾继续上,还不疯?”
余曜:……这不算什么吧。
“第一次徒手攀岩挑战的就是蝴蝶崖这种只要发挥不出来水平,摔下来必死的超高难度,这还不疯?”
余曜:……这个确实有点难以反驳。
唐清名一连三问,终于把少年问到哑口无言。
但余曜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有哪里算疯的。
7878也在脑海深处跳脚。
【疯不疯的多难听!】
【我们鱼鱼明明是勇敢无畏坚强毅力的化身!】
余曜被小系统夸得脸热一下,刚要说点什么。
结果唐清名的最后一记绝杀如惊雷般在他耳畔炸响。
“反正我是没见过哪个有心脏病的小孩敢这么玩的。”
余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个针尖儿大小。
少年敢保证自己从没跟任何人提过自己心脏不好,就连赵威明都没有,平时更是想方设法地小心遮掩。
唐清名到底怎么会知道?
还有别人知道吗?
余曜心里打了个突,一想到这样的秘密如果被曝光,自己可能受到的区别对待,肩膀都僵硬了下。
唐清名见状道:“放心,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们都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是猜的。”
余曜还在看着他,明摆着是不信。
青年就叹了口气慢慢解释起来。
“我母亲也是心脏先天就有问题,每次剧烈运动或者受刺激时,就会捂着胸口喘气,跟你有时候的动作很像。”
唐清名一开始其实也不敢确定。
也就是接连观看了两场全锦赛,尤其是那场余曜昏过去的抱石决赛轮,才有了三四分的把握。
只是余曜在竞技场上的成绩实在是太耀眼,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心脏有问题的选手轻易能够达到的高度。
真正让他确定的是少年刚刚来不及遮掩的刹那神情。
但是说实话,唐清名倒宁愿自己不知道。
毕竟那可是心脏,是一个人的动力之源,心脏有问题不好好静养,反而活跃在各大赛场和极限运动领域?自己这些年唯一看好的小孩竟然真的比自己还疯?
那关于酋长岩的计划还能成行吗?
唐清名心情很复杂,反应在神情上,就是他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这在一贯风风火火的青年身上很罕见。
余曜也已经冷静下来。
他掀起沾了山间雾气拧成水珠的纤长眼帘,与自己的教练静静对视,“你会揭穿我吗?”
唐清名挑眉,“你说呢?”
余曜通透纯净的眸子一眨不眨,“我觉得不会。”
唐清名如果真想拆穿自己,找个借口把自己拉去医院做检查就行了,何必要等到他们登上崖顶,四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的时候才问出口。
果然,对方的唇角勾起,下一句就是,“我不会做搬弄口舌的小人。”
那就没问题了。
余曜慢慢松出心底的那口气。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唐清名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目的。
“唐教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余曜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可能,“是酋长岩相关的?”
唐清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游艇上。
眼见余曜和唐清名成功登顶,祁望星兴奋得就跟自己爬上了蝴蝶崖一样,一个劲地趴在兄长耳边嚷嚷。
“二哥二哥!你看!余曜成功了!”
“啊啊啊啊!他好厉害!我就知道,之前看见他救小黑猫的时候就很厉害,没想到现在这么厉害!”
“你说他到底害不害怕,要是我,站在崖壁上肯定都要被吓死!”
祁望星谨遵医嘱,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才勉强停下来喝喝水润润喉,但再一转头,自家二哥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青年颓然地慢慢坐倒在摇椅里。
“二哥你快点醒吧!”
“我又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儿,你的冰岩俱乐部我根本就管不好,你要是早点醒,还能赶得上跟余曜签代言人的合作,就是现在醒,也能赶得及迎接余曜下蝴蝶崖……”
说这些话的时候,祁望星捂着眼,所以就没看见,隔壁摇椅上,那张苍白的清俊脸庞上,长长的羽睫突然就颤了颤。
祁望星伤心了好一阵,就打起精神去向喵星人寻求安慰。
所以少年从崖壁上一下来,就看见自家小黑猫团子正从祁望星的头顶上跳了下来,还用后爪费力地拨弄着两个耳朵尖尖,一副很不耐烦的焦躁模样。
“这是怎么了?”
余曜半蹲下来,接住看见自己就飞扑过来的小黑猫团子,下意识看向自家教练。
赵威明无奈道,“这不是小祁非要看猫么,结果小七一见他就烦得直捂耳朵,他还非要上手抱,这一抱就这样了。”
余曜看着祁望星原本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被小七蹬得一团糟,嘴角就抽抽两下。
偏偏当事人还浑然不觉。
三两步走过来,用手指指点点。
“小没良心的!当时一起救你的人明明还有我!你看伤的钱还是我出的呢!居然连抱都不给抱一下!小气鬼,不,小气猫!”
祁望星是真的伤心了。
尤其是看见小七对余曜显而易见的亲昵,反过来对着自己的血泪控诉……等等……竟然翻了个大白眼。
不是,这猫是翻了个白眼吧?
祁望星瞪大了眼,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一只猫也会翻白眼吗?难道不是只有他家二哥不耐烦到极致时候才会冲自己翻白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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