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姜太郎
沈惊想列举自己有多么乖巧,下意识地掰手指去数,可他忘了自己站在窗台上,一松手就身体后仰。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及时拉住了摇摇欲坠的沈惊。
第39章
险些跌落的沈惊被拉回窗台,他回头看了一眼。
黑夜里,沈惊的脚下像是踩着一片深渊。
沈惊觉得很有趣,不过是两层楼的高度而已,他仰视的时候并不觉得高,俯视时却有种格外居高的快感。
难怪俞昼总是喜欢在二楼的走廊上俯视他。
沈惊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脚,在空中晃了晃,像飞起来了。
俞昼的口吻严厉了几分:“沈惊,我是不是说过,你这么做很危险。”
沈惊不以为意:“哥哥,这里只是二楼。”
摔下去也不会怎么样。
俞昼:“二楼还不够高吗?”
沈惊反问:“二楼很高吗?”
“很高。”俞昼回答,“从这里摔下去,会骨折。”
沈惊才不相信:“哥哥,难道你摔过?”
俞昼的声音比夜色还沉:“摔过。”
沈惊以为俞昼又在诓他:“那你骨折了?”
俞昼看着沈惊背后沉寂的蔷薇园:“左臂骨折了。”
沈惊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哥哥,那你太没用了。”
要是他从这里摔下去,肯定不会骨折的。
他会设计好一个舒展的坠落姿势,落地时衔接灵活的前滚翻,然后漂亮的一跃而起。
等等!
俞昼刚才说什么?
俞昼从二楼的窗户摔下去过,并且还造成了左臂骨折?
沈惊怔了几秒:“哥哥,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讨厌俞昼骗他,但这一次他希望俞昼是骗他的。
“没有骗你,”俞昼淡淡道,“我妈妈从三楼跳下去,流了很多血,我想下去把她扶起来,不小心就摔下去了。”
沈惊讷讷地看着俞昼:“那时候你多大了?”
俞昼想了想:“六岁。”
才六岁啊,六岁的小孩从三四米的高度摔下去,是会骨折的。
沈惊有点想哭,也不知道骨折痛不痛,伤筋动骨一百天,恢复起来要很久吧。
·
沈惊站在窗台上,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俞昼,嗓子眼堵得慌,好像有浸了水的棉花塞在里面。
他说:“哥哥,我难受,我喉咙里进东西了。”
俞昼下巴抬了一下:“张嘴,我看看。”
沈惊“啊”地张开嘴,仰着头给俞昼看。
俞昼垂首,看着弟弟红润的嘴唇、莹白的牙齿,还有淡粉色的舌尖,在黑暗中喉结滚动。
沈惊张了会儿嘴,脸颊酸,他问俞昼:“哥哥,我喉咙里有东西吗?”
俞昼僵硬地直起身:“没有。”
“不可能!”沈惊反驳,“我觉得我喉咙里面有很硬很硬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有喘不上气的感觉,所以他才会有想要掉眼泪的感觉。
俞昼平静地说:“沈惊,你的喉咙里没有东西。”
他身上倒是有一个,并且想要塞进弟弟的喉咙里。
沈惊点点头:“好吧,哥哥,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俞昼看着他合上嘴唇,眼神黯了黯。
沈惊还沉浸在莫名的难过当中,并不知道他的哥哥脑海里此刻翻涌的是什么样肮脏的念头。
“沈惊,”俞昼再次催促,“你该回去睡觉了。”
再不回去,他就要控制不住了。
沈惊撇嘴:“哥哥,我不走,我可以站在这里睡觉。”
俞昼眉头拢起一道淡淡的褶皱:“没有人可以站着睡觉。”
“哥哥,我看过科普,马就可以站着睡觉。”沈惊笑嘻嘻地说,“哥哥,其实我是一匹马。”
俞昼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沈惊嗓音拔高:“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俞昼“嘘”了一声:“沈惊,别吵。”
沈惊眨眨眼,才发现他刚才好像尖叫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来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像个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鞭炮。
是不是病得厉害了。
后脖颈忽然泛起细密的刺痛,沈惊说:“哥哥,有虫子在我身上爬。”
俞昼问:“哪里?”
沈惊使劲扭脖子:“喏,就在这里。”
俞昼平稳的目光扫过去,那是弟弟腺体的位置。
先天发育不良,并且后天有些畸形的,属于Omega的腺体。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说:“确实有虫子,被我吹跑了。”
·
吹跑了吗?
沈惊还是觉得挺疼的,但被俞昼吹了吹,又有点麻了。
他说:“谢谢哥哥。”
俞昼颔首:“下去吧,以后不要再爬窗户了。”
这句话又戳到了沈惊敏感的神经:“哥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爬窗户!我知道你怕脏,我可以不走楼梯,你连窗户都不让我上来!”
委屈坏了,满脸写着“我都已经这么体谅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俞昼看着弟弟气红的眼角,想笑,想亲上去,但是竭力忍住了。
他的渴望越浓烈,口吻就越冷漠:“沈惊,爬窗户很危险。”
沈惊冷笑了一下,振振有词:“哥哥,如果你觉得危险,你应该给我准备梯子,再在窗户边放一张小吧台,准备好补充体力的小面包和饮料,最好还有冰淇淋,而不是不允许我爬上来。”
俞昼嗤笑:“歪理。”
沈惊说:“哥哥,我走了,你把我送你的叶子还给我,我不送给你了,我要送给知舟哥哥。”
俞昼垂眸,看见躺在灰色大理石地面的叶子。
他的弟弟在和他赌气,不开心了,要把礼物收走了。
俞昼说:“我现在松手,你就会掉下去。”
沈惊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从刚才俞昼把他拉回来开始,俞昼就一直攥着他的手腕。
一种难以言明的酥麻感从手腕泛起,像是细小的电流,顷刻间蔓延向四肢百骸。
沈惊忽然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他抿了抿嘴唇:“哥哥,你牵我的手了呀。”
俞昼冷静地答复:“我只是不希望你摔倒。”
沈惊才不管这些:“哥哥,你牵我的手了。”
俞昼说:“沈惊,我是在确保你的安全。”
沈惊不管不顾地嚷嚷起来:“哥哥,你就是牵我的手了!”
俞昼拧眉:“沈惊,你叫我什么。”
沈惊:“哥哥。”
俞昼:“哥哥牵弟弟的手,不是很正常吗。”
把沈惊问住了,他开始头脑风暴。
正常吗?
不正常吧?
别的哥哥弟弟会牵手吗?
有病的哥哥和弟弟才会牵手吧。
“哥哥,”沈惊得出一套严密的逻辑,“你不牵我的手,我也不会掉下去,所以你牵我的手就是牵手。”
俞昼从善如流地松了手。
沈惊急了:“哥哥,你松手干嘛,我要掉下去了!”
俞昼冷冷道:“沈惊,不要假装脚滑站不稳,我不会再拉你了。”
刚想装一下就被看穿的沈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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