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姜太郎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没有人,偶尔有几辆车经过。
但沈惊的眼睛还是被眼罩蒙着,一有车驶过,俞昼就会在沈惊耳边说:“沈惊,你不看别人。”
沈惊任由俞昼摆布,他又累又难受,如果现在路边有板砖,他立刻就能枕上去睡一觉。
好在安苑离酒店不算太远,俞昼刷卡进小区时,沈惊听到了“嘀”一声响,他摘下领带:“哥哥,我们到哪里了?”
门岗里值夜的保安打着哈欠向他们问好,沈惊瞄了保安一眼,立刻就被俞昼牵走了。
俞昼不知道又在发哪门子的疯,脚步加快,走得特别急,沈惊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怎么喊俞昼都不肯放慢脚步。
电梯停在十八层,俞昼用指纹打开1801的门,然后“砰”一声甩上了门。
沈惊摔在地上,透过黑黢黢的空气朝俞昼尖叫:“哥哥!”
俞昼面容森冷,摘下手腕上的手串,重重砸在地上:“沈惊,你看他。”
沈惊心跳的一下比一下快,心脏像是要穿破胸膛跳出来了。
他身上没有什么可摔的,于是沈惊站起身,摸索着摸到玄关上的什么玩意,面无表情地砸到了俞昼身后的门上,然后尖声喊道:“我让你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你为什么不挖!”
他们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对方,僵持了足足有两分钟,俞昼捡起手串,戴回手腕上:“沈惊,吃面。”
沈惊不知不觉中又哭了,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单纯是情绪失控,根本控制不住了。
“哥哥,”沈惊蹲在地上,呜咽着说,“我要吃药,你给我药。”
“沈惊,”俞昼也蹲了下来,捧着沈惊的脸,“我们吃面。”
轰——
窗外忽然一声闷响,突如其来的下雨了。
一束光亮了起来,是俞昼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沈惊,全世界的灯都坏了。”
沈惊仰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脏到没法看。
俞昼拿起手机,手电筒的光不算太亮,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狼狈:“没坏。”
沈惊哭得浑身颤抖:“哥哥,吃面。”
作者有话说
惊崽和哥同时犯病,但是这个家里!有!监!控!
第59章 第59章 做人才疼
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窗里窗外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窗外黑沉的夜幕低垂,窗里亮如白昼。
下着雨,雨水噼噼啪啪打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上,像是在跳舞。
俞昼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身前,身板挺得笔直,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学生。
沈惊站在俞昼面前,对俞昼说:“哥哥,我要去拿药箱。”
他抬脚要走,俞昼拉住他的手腕,瞳孔深黑无光,不让沈惊离开。
沈惊用力甩手,恐吓俞昼:“哥哥,你的手不擦药就会烂掉,你没有手了,你的未婚妻就跑了,没人喜欢你,我也不会管你了。”
俞昼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更加用力地攥住沈惊的手腕。
沈惊的手腕也有伤,在小树林被他自己啃破了,被俞昼这么一攥,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忍不住尖叫一声:“哥哥,你要疼死我吗,我的手也要烂掉了!你怎么这么坏!”
俞昼觉察做错事了,触电般松开沈惊的手,紧紧抿着嘴唇。
在沈惊眼里,俞昼一直是上位者。
沈惊第一次走进俞家时,俞昼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冷漠姿态,俯视他时漠然的眼神,是沈惊对这个所谓的上流世界最初的印象。
但此时此刻的俞昼,却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弱势。
沈惊瞅俞昼这样,又自责上了。
唉,俞昼现在是个病人,还是个小宝宝病人,送医院都要去挂儿科,他居然骂俞昼,他真不是人。
“哥哥,对不起,”沈惊瘪瘪嘴,向哥哥认错,“我不该这么说你。”
俞昼又去牵沈惊的手,这下动作很轻,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沈惊的伤口。
“哥哥,你要消毒,要涂药。”沈惊试图和俞昼讲道理,“因为你的手臂受伤了,流了那么多血,你会变成木乃伊的。”
俞昼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牵着沈惊就是不放手。
沈惊仰起头,长呼了一口浊气,抑制住想要给俞昼一巴掌的冲动。
俞昼现在是小宝宝,他不能打小宝宝,他是大人,大人不打小孩。
沈惊头疼欲裂,眼前的俞昼出现了重影,变成了三个:“哥哥,我求你了,我真的很累,你能听话吗。”
俞昼的眼珠迟缓地动了动,他看着沈惊,空出来的右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沈惊,坐。”
“我不坐!”沈惊拔高音量,“我要去拿药!”
俞昼执拗地拍沙发:“沈惊,坐。”
沈惊真的忍不住了,那股强势的酒香忽然变得无比刺激,直冲沈惊的天灵盖。
他忍不住浑身打颤,扬起手,“啪”地打在了俞昼脸上。
他此时状态非常差,力气也很小,软绵绵的一巴掌就像棉花拂过,俞昼连眼睛都没有眨。
沈惊忽然笑了,一巴掌打下去他的第一感觉是很爽,他这个不入流的脏东西竟然扇了俞昼一巴掌?
就算俞昼是宝宝又怎么样,他照样打,小孩不乖,大人就是可以打小孩的。
沈惊笑着笑着发现脸上全是凉意,他抹一把脸,又哭了。
俞昼说:“沈惊,你累了,坐下。”
沈惊几乎要绷不住了,他也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然后他在俞昼身边坐下,靠着俞昼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哥哥,我也变成木乃伊算了,”沈惊像是在大海里浮沉,意识一阵清楚一阵模糊,“我们一起变成干尸,血全部流干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俞昼对现在这个状况很满意,他用脸颊蹭了蹭沈惊毛茸茸的发顶,有种强烈的依恋意味。
·
气压变得很低,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烈酒气味。
沈惊觉得后脖颈压着千斤重的大石头,他支撑不住地深深垂下头,下巴几乎要抵到心口。
“哥哥,”沈惊呼吸不上来,他拼命地扯自己的衣领,“我难受......好难受......”
俞昼缓慢地眨眼,像一个迟钝的机器人,不理解弟弟为什么坐立难安。
沈惊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痛苦过,他连哭都发不出声音,下意识地去啃咬自己的手腕,齿尖咬破皮肤,咬了自己满口的血。
俞昼终于有反应了,他深黑的瞳孔微微震颤,意识到了弟弟正在流血。
于是他把自己的左臂伸到沈惊面前:“沈惊,你咬。”
沈惊浑身一震。
俞昼的左手臂简直没法看,伤口上是凝固的黑血,沾着乱七八糟的灰尘和草屑,一定会感染的。
沈惊抓住了一丝微弱的神智,他慌张地说:“哥哥,我要去拿药......”
弟弟要走,俞昼立即拽住他的衣角。
沈惊紧紧咬着后槽牙,强撑着精神从牙缝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俞昼,你给我坐好。”
俞昼看着沈惊,不说话,也不松手。
沈惊面容阴郁,眼底暗沉得像是要滴出腐烂的黑水。
现在他们的位置对调了,沈惊成了主导场面的那个上位者,他面无表情地对俞昼说:“俞昼,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我数到三。”
俞昼眼也不眨地盯着沈惊,眼底有浓浓的挣扎。
沈惊开始倒数:“一、二。”
他没有故意拖长音调,每个指令都短暂又清晰。
“三。”最终一锤定音。
俞昼松开手,恢复了小学生坐姿,双手端正地摆放在大腿上。
沈惊记得药箱的位置,在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他跌跌撞撞地去翻抽屉,这个过程中始终深深垂着头,脖子太疼了,抬不起来。
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沈惊觉得就是这道视线要把他淹没在大海里溺毙,但也是这道视线托起了他。
他找到医药箱,给俞昼手臂上的伤简单做了处理,然后他要处理一下他自己。
俞昼口袋里的药还剩下五颗,沈惊一股脑全部倒进嘴里,急迫地咽了下去。
药效来势汹汹,他站不稳,跌坐在了地毯上,脑袋靠着俞昼的大腿,一边流泪一边喊“哥哥”。
·
短暂的晕眩感过去,沈惊睁开眼,俞昼正垂头盯着他看。
沈惊记得今天是俞昼妈妈的生日,他说过要给俞昼妈妈煮方便面吃的。
“哥哥,吃面了。”沈惊说。
“吃面”这个关键词触发了俞昼的某个开光,他点点头:“沈惊,吃面。”
沈惊用力地擦了把脸:“我去煮面。”
他站起身,俞昼也跟着站起身,跟在沈惊身后,始终牵着沈惊的衣角,做跟屁虫。
沈惊哭笑不得:“哥哥,书本上写Alpha的信息素失控期一般在两到三天,你要做两三天的小宝宝了。”
他说什么俞昼也听不懂,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沈惊。
沈惊投降:“好吧,哥哥,我不和你废话了,你什么也不知道,还好我吃药了,我现在是个正常人。”
他接了一锅自来水,要烧水时发现这里的灶具太高级了,沈惊不会用,不知道怎么开火。
冰箱里也是空的,没有方便面,什么都没有。
于是,自诩是“正常人”的沈惊走到锅前,对着空气做了个开火的动作,然后转头笑盈盈地问俞昼:“哥哥,你闻到方便面的香味了吗?香喷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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