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轻尘
刀锋在裴将臣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霎时在水中蔓延开来。
又补了一口气后,裴将臣双腿在岩壁上一蹬,朝龙昆扑去。
狭窄的地下河道,浑浊的海水,唯一一个气瓶——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在水的阻力下展开了殊死搏斗。
匕首中龙昆手中滑落,坠去了河道深处。
靛蓝解开了绳索,深吸了一口气,追着匕首向下潜去。
逼仄的空间让两个男人都放不开手脚,再精妙的招数在这里都无法施展出来。他们只能胡乱地厮打,单纯凭借力量去压制对方。
裴将臣年富力强,可龙昆氧气充足。
一口气泄了出去后,裴将臣的手劲儿明显减弱。
靛蓝就在这时找到了落在泥沙里的匕首。
他肺里的氧气也已快耗尽,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一阵阵发黑。此时此刻,他完全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奋力向上游。
龙昆蹬着岩壁,将裴将臣的手死死摁住,不让他抢呼吸塞。
空气一串串自裴将臣的口中泻出。他的抵抗突然消失,像是终于昏迷了。
可就在龙昆随之泄力的一刹那,裴将臣屈起双腿朝着龙昆的胸膛狠狠一踹。
龙昆猝不及防,向后飘去。
靛蓝就在此刻如深海人鱼一般从黑暗中游了出来,自背后扑向龙昆,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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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将臣奋力游来,抓住呼吸嘴塞进了靛蓝的嘴里,然后才摘下了龙昆的潜水面罩给自己带上。
空气和血带着生命,从龙昆脖子上的伤口汩汩喷出,转眼就将海水染红。
在灵魂离体的最后一刻,龙昆只直勾勾地瞪着靛蓝。
震惊、怨恨、愤怒,还有浓浓的不甘,借着最后的光景在他眼底掠过。
不甘心居然就此死去,不甘心死在这个青年的手里,不甘心没能把他的‘小远’一起带走……
所有未雨绸缪的壮志,所有的痴迷纠缠,所有的爱与恨,全都化作深海之下的泡影。
裴将臣从龙昆的身上剥下了潜水套装,将他一推。
龙昆的身躯被水流缓缓带走。
裴将臣将靛蓝搂住,抱着他继续朝前游去。
在他们身后,龙昆惨白的面孔渐渐被河道深处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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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里的防入侵装置是单向的。裴将臣他们从里往外,在解除了两处装置后,顺利地游出了地下河,抵达了岛外。
但这还是第一步。
浮出水面后,天还未亮,海天呈现出盘古开天地前的混沌之态。
远处船火点点,却不清楚是敌是友。
怎么联系救援人员?
“我身上有定位芯片。”靛蓝低声说,“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如呓语。
裴将臣心急如焚,将靛蓝紧紧搂住,在波涛中沉浮。
“别睡!书玉!坚持住!”
能坚持到出岛,靛蓝已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现在确定裴将臣基本能脱险,他心头一松,便无法控制地向黑暗深渊坠落。
他实在太累了,也太冷了。只想找一个温暖幽静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别睡,书玉!”裴将臣拍着靛蓝的脸,“我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呢。我们将来住哪儿?婚礼打算怎么办?打算养几个孩子?”
靛蓝已睁不开眼,靠在裴将臣的肩头无声地笑了笑。
“什么婚礼?你还没求婚……”
“求!”裴将臣立刻说,“等回去我就求!你想要怎么样的求婚仪式?是点蜡烛还是点灯?”
靛蓝疲惫叹气:“你就不能想一个……没火灾隐患的吗?”
“那就不点火!”裴将臣说,“我弄金条堆个金字塔怎么样?这回一定是纯金的!钻戒你要几克拉的?我家有很多祖传的大石头,随便你挑……”
男人的话在耳中渐渐化作模糊的嗡嗡声。靛蓝感觉自己正不断下沉。
可他舍不得这个正唠唠叨叨的男人。舍不得这双会用力拥抱住自己的手臂,舍不得他永远充满自信和阳光的笑脸……
“我当初……”靛蓝吃力地说,“留下来,是因为喜欢你……”
“我知道!”裴将臣将靛蓝的头用力摁在颈窝里,唇贴着他冰凉的额角,“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
靛蓝继续说:“我当初离开……因为,我以为……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不是的!”裴将臣哽咽,不住亲吻靛蓝的额角和头发,“我爱你,书玉!疯了一样爱你!是我当初不懂事。对不起……”
靛蓝浑身冰凉,但是从男人脸颊上流淌而来的热泪又一点点将身躯温暖。
“我也有错。”靛蓝低叹,“但我们都成长了……我从来都不后悔……”
远处有一艘皮艇正全速朝这边驶来。
“他们来了!”裴将臣用力托着怀中的爱人,在他耳边呢喃着,对他,也对自己说。
“你还这么年轻,我们还有大好的日子要过。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要用后半辈子回报你。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长工……”
靛蓝靠在裴将臣的胸膛上,周身的寒冷骤然消失。他在爱的包围下安然睡去。
“他们在那儿!”船上的人高呼。
藤黄和湖绿跃入海中,快速朝他们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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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蓝的伤情很凶险。
那枚射入身体里的子弹被防弹衣挡了一下,并没有对脏器造成很大损伤,但失血过多却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在被送往军舰的途中,靛蓝一度心脏停跳,被裴将臣亲手摁了回来。
在军舰上抢救的时候,靛蓝再一次心律失常,靠除颤器才又躲过了死神的镰刀。
听着医生给靛蓝除颤的时候,藤黄生怕裴将臣发狂要冲进去。但裴将臣却坐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只有泪珠一个劲地滚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藤黄看了颇为感慨,又见裴将臣先是献了血——他和靛蓝都是O型,现在又哭成一个泪人,于是很体贴地拿来一瓶电解质饮料给裴将臣补水。
靛蓝的生命体征稳定后,军舰也在贡林靠了岸。靛蓝被紧急送进了医院的ICU里,裴将臣也终于接受了全面的检查。
比起靛蓝,裴将臣的伤不重,只断了两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最深的一处皮肉伤是被龙昆匕首划的,缝了七针。
处理完了伤口后,裴将臣就跑到ICU门口蹲守着,隔着两重玻璃眼巴巴地望着昏迷中的老婆继续掉眼泪。
他是国际人物,医院里的护士也不敢驱赶他,旁人也劝不动他,只得随他去了。
裴将臣裹着一条毯子睡在ICU旁的休息区里,一有风吹草动就爬起来,一个晚上起来了七八次。
清晨的时候裴将臣被一阵动静惊醒,就见数名医护人员冲进了ICU中,急促的仪器警报声自病房里传出。
似被抽了一鞭子,裴将臣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不!不可能!
他明明已——
ICU的病床上,靛蓝正睁着眼,接受医生的检查。
他醒了!
裴将臣双膝一软,急忙扶住了墙。
护士和靛蓝说了什么,靛蓝的目光搜寻过来,看到了壁虎一样扒在玻璃窗上的裴将臣。
四目相交,裴将臣双目通红。
戴着氧气面罩的靛蓝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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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国家选出来并且培养为特工的人,体质都比常人好许多。
靛蓝当日就转入了普通单人病房。第二天就能长时间维持清醒,并且吃一点流食了。
裴将臣坐在床边,捧起了靛蓝的一只手,虔诚地低头亲吻。
靛蓝的手依旧很凉,但裴将臣嘴唇火热,泪也热。
这一刻,靛蓝深深地感受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真的很爱自己。
正因为有这个男人的深情和坚持,他才对他们俩的未来有了期盼,才坚持从死亡的阴影下逃了出来。
靛蓝轻轻抚摸着裴将臣的脸颊。
他的手掌并不柔软,掌心和指腹都有武器磨出来的厚茧。可裴将臣的神情还是那么陶醉,似一头被主人抚摸的大狗。
“咱们以后都不再冒险了,好吗?”裴将臣嗓音还很沙哑,“苏曼的局势已经平稳多了,我以后也会渐渐转去后方做指挥。你更是已经退休了,每天开开心心地养猪种果树,怎么样?”
是该放马南山,铸剑为犁了。
靛蓝点头微笑:“都听你的。”
“你知道吗?”裴将臣附身凑近,“你听话的样子,特别像‘闻助理’,可招人疼呢。”
裴将臣的脸上有淤青和伤痕,却让他的英俊中增添了一份铁血魅力。这深情之中又带着几分促狭挑逗的模样,让靛蓝目不转睛,心跳悄然加速。
靛蓝小声问:“怎么疼?”
裴将臣眼眸一颤,哑声问:“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给你个奖励……”
尾音消失在胶合在一起的唇间。
裴将臣小心翼翼地撑着身躯,吻却很用力。靛蓝柔顺地张开唇齿,迎接着,回应着。
唇辗转厮磨,舌难舍难分地纠缠。靛蓝一手搂着裴将臣的脖子,手无意识地抓着他后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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