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轻尘
可裴将臣脑子里已有答案,也不是非要闻书玉回答。
“我就知道!”丢下这句话,裴将臣挟着一团怒火冲进了罗英奇下榻的小楼。
哎?你知道啥呀?
闻书玉叫苦不迭,追在裴将臣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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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尚早,罗英奇还没下楼。他的助理不敢硬拦着裴将臣,只得连声哀求。
“臣少,您稍等片刻!罗先生还没起床呢。我这就去给您请他……”
裴将臣怒火烧头没那个耐心,将助理一把推开,大步朝楼上走。
“臣少!哎哟,祖宗……”助理和闻书玉焦头烂额地在后面追着。
主卧紧闭的门里恰好传出一声叫喊,正是罗英奇的声音。
“这不是已经起床了吗?”裴将臣想也不想,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景却是完全出乎裴将臣的意料。
罗英奇并不是独自在屋里,还有一个健壮的年轻男人也在床上。两人正热火朝天地做着晨间运动。
那青年扭头本想骂几句,认出了裴将臣,吓得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
罗英奇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男人,死猪不怕开水烫,施施然地扯来被子盖在腰上,斜撑在床上,撩起了额前汗湿的刘海,露出后退严重的发际线。
后悔以及来不及了,裴将臣简直想把自己一双眼睛挖出来喂狗!
“出了什么大事了,让臣少一大早亲自来找我?”
罗英奇哑着嗓子,像一只才嚎了一晚上的母猫,那声音听得裴将臣又想自戳双耳。
可来都来了,退出去显得自己底气不足,裴将臣只好硬着头皮说:“听说你要把闻书玉给赶走?”
罗英奇朝站门外的闻书玉望了一眼。
闻书玉闻着屋子里飘出来的酸臭气,宁愿死于窒息也不想走进去。可都被点名了,没法继续站干岸,也只得咬着牙迈进了门里。
“臣少刚才和杨秘书谈了谈。杨秘书告诉他的。”闻书玉向罗英奇解释,“臣少误会了我是因为和杨秘书相似的原因被调职的。”
罗英奇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得像一只张了人脸的老鸹:“这个事嘛,是有这个打算。闻秘书不适合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理由呢?”裴将臣也笑了,但这是他怒极的表现之一。
“理由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罗英奇也是条滑不留手的鳝鱼精,把烫手山芋丢了回去,“公事公办,裴老将军和裴二先生都没话说,臣少又有什么意见?”
裴将臣此刻已比刚才冷静了许多,沉声道:“他们俩的情况不一样。”
“是不大一样。”罗英奇道,“闻秘书还不如杨秘书呢。杨秘书好歹是个女人。”
在裴将臣听来,罗英奇这话几乎等于戳破了闻书玉未宣告于众人的秘密。
裴将臣下意识朝闻书玉望去,见他正紧抿着唇,眼帘低垂,极力掩饰着羞耻和紧张。
偏偏罗英奇的小情夫还站在床角,正瞪大了眼听八卦。
“还不滚?”裴将臣火冒三丈。
小狼狗也顾不上捂着要害,一路连滚带爬,同罗英奇的助理一起逃走了。
罗英奇呵呵轻笑,又撩了一把头发,挺了挺他肋排清晰的胸膛。
“臣少放心,闻秘书救过你的命,裴家绝对不会亏待他。不过换个工作岗位罢了,臣少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
“他们不一样。”裴将臣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书玉很识趣,没有杨秘书那个心思。所以,根本没有必要把他调走。”
“哦?”罗英奇瞅着闻书玉,“闻秘书,是这样的吗?你能把对臣少的心意收回去,继续保持专业的工作态度吗?”
闻书玉就这么被推到了台前。
裴将臣轻扬眉毛,递给闻书玉一个眼神。
罗英奇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等着闻书玉的回答。
闻书玉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一脚迈进了一个电视剧的拍摄现场,被拉着一起念台词,偏偏自己手里还没有剧本。
什么叫“对臣少的心意”?什么又是“杨秘书那个心思”?
我只是一个远渡重洋过来打工的小保镖而已,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演偶像剧?
思绪千回百转也只是一瞬,随机应变更是闻书玉成为优秀特工的品格之一。
在那短短的数秒里,闻书玉将各个选项及副作用比较了一遍,作出了一个眼下会让自己很尴尬,但日后会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被屋内的臭气呛了两口,再开口说话时,微微喑哑的嗓音落在裴将臣耳中,竟带着说不出的忧伤和委屈。
“对不起,臣少。”闻书玉的眼神怯怯,语气却非常坚毅,“我……我很喜欢您,没有办法改变心意!”
第44章
裴将臣活了快二十年,经历的表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什么样的话都听过了。
直白的,含蓄的,浪漫的,呆板的……他已腻得对那几个关键字词脱了敏。
可同样的几个字从闻书玉的口中说出,却是宛如台风登陆而来,摧枯拉朽地将那一扇用来遮掩的窗户撕了个粉碎,暴风骤雨直朝脸上招呼。
裴将臣傻眼了。
闻书玉说完话就把头埋了下去,不敢看裴将臣的表情,如一位投出了炸弹就立刻缩回战壕里的士兵。
这可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他曾梦想着在花前月下送给真正的爱人,哪想竟然在这样的情景下,给了目标人物!
“瞧!”罗英奇很是满意,“闻秘书这样的情况,还怎么把他继续留在你身边?”
“你……”裴将臣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闻书玉。
闻书玉把自己缩了缩,脑袋埋得更低了。
“竞选团队里是干净的,可保不准别处没有民主党的眼线。”罗英奇道,“臣少,你现在正是初次在公众面前亮相,给自己将来的政治形象定基调的重要时刻。苏曼民众受宗教影响,还很保守。和同性传出绯闻,无疑是一桩巨大的丑闻。”
裴将臣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闻书玉:“你是不是不想留在我身边,故意找了这个借口?”
这小子的脑袋转得这么快?
闻书玉在这一刻贡献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好的演技:“不是的……我没有……臣少,我是真的……我是觉得我不能妨碍了您!”
“那就整理好你自己!”裴将臣怒喝。
“我做不到。”闻书玉喏喏道,“我努力过了,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努力……但是真的做不到……”
裴将臣的耳朵一阵阵发麻。
他做不到……
他没有办法不喜欢自己!
裴将臣觉得自己没法听闻书玉继续说下去了,可……又下意识想听他多说一点。
胸膛里五味杂陈:震惊、尴尬、抵触……又还有一股子洋洋得意。
闻书玉果真是喜欢他的!
难怪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自己,难怪他拖着伤腿背着自己穿过整片山林。他甚至喜欢自己到失去理智,甘愿从这么好的职位上调走……
裴将臣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罗英奇的小楼的。
他茫然地穿过酒店地形复杂的庭院,脑中芜杂的思绪纠缠搏斗,胸膛则被一股烦躁又炙热的情绪充盈着。
直到被竞选团队的公关主任叫住,裴将臣才发现自己转悠到了餐厅附近,头顶还有一把伞。
撑伞的自然是形影不离的闻书玉。
一股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涌上心头。裴将臣粗声道:“离远点!”
闻书玉默默地后退了半步,可伞还是牢牢地撑在裴将臣的头顶。
“臣少?”公关主任又唤了一声,才让裴将臣把目光转了过来,“臣少,您今天的演讲提到第二位了。正巧碰到了,就告诉您一声。”
裴将臣胡乱应付了一番,掉头返回了自己的小楼里。
他沐浴更衣,用了早餐,然后和团队集合,前往演讲场所。
今天的演讲,裴将臣发挥得非常好。
一旦站出现在公众面前,裴将臣就会收敛住他的高傲,变得亲切随和、风度翩翩。
蓬勃的朝气和亲和力一下就拉近了这位军阀子弟和平民选民之间的距离。再虚伪的政治口号从他嘴里出来,也多了几分可信度。
不论是后来同选民们的互动,还是下午招待本地政客的小鸡尾酒会,裴将臣都全程维持着最佳的状态。
只是一句话都没再和闻书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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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裴家慎大选前最后一次巡回演讲的最后一站。答谢晚宴结束后,团队直接前往机场,搭乘专机返回首都。
安全带灯熄灭后,闻书玉起身走到了机尾的小厨房里,给裴将臣准备今晚的小食。
裴将臣不会像闻书玉那样规规矩矩地遵循安全指使。他一上飞机就冲了个澡,此刻正穿着宽松的T恤和睡裤,坐在窗前的沙发里看书。
闻书玉端着餐盘走进来,裴将臣眼皮都没抬一下。
闻书玉也不自讨没趣,轻轻放下餐盘,转身离去。
砰地一声闷响自身后传来。
裴将臣手里的书被砸在了地毯上。
李队长在门口探头望了一眼,摆手让保镖们退下,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闻书玉把书捡了起来,放在了小茶几上。
“臣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去了。”闻书玉低声说,“您今天很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要降落了我再过来。”
他试探着朝门一步步后退。
离门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裴将臣饱含着怒气的声音终于响起。
“滚过来,坐下!”
认识近一年,这还是裴将臣第一次对闻书玉用“滚”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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