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轻尘
闻书玉见他松动了,进一步劝说:“先前太忙乱了,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臣少,我非常感激您今天掩护了我。我的感激简直……无以言表!以后我就算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
“谁特么稀罕你肝脑涂地了……”裴将臣大骂。
这时门外传来人声。
闻书玉正要裴将臣推开,伸出去的手却被扣住,然后被裴将臣拽进了隔间里。
闻书玉:“???”
裴将臣一手落锁,一手将闻书玉摁在门板上。
虽然不明白两个男人在男厕所里为什么还要躲着人,但闻书玉很识趣地没有挣扎。
一个男人打着电话走进了洗手间。
“……我也不想缺席呀哥们儿,但你也看了新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新闻办怎么可能不加班?……那个男的?是太子爷身边的助理,大红人呢,可受宠啦……嘿嘿……”
男人这两声笑得十分暧昧,隔间里的气氛也随之沉了下来。
职业属性让闻书玉很不习惯受制于人,更别说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但隔间里的空间实在有限,闻书玉没有地方躲避,只有将头转向一侧。
但这阻止不了裴将臣那带着明显温度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直没有移开。
“……听说两人早就有一腿了……又能干活,又能在床上伺候,又不会搞出孩子。这种全方位人才,简直就是资本家的最爱……”
因为身躯几乎毫无间隙地贴着,闻书玉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裴将臣因愤怒而紧绷的肌肉。他立刻握住了裴将臣的手腕,注视着裴将臣的双眼,摇了摇头。
闻书玉冷静、坚定,又充满包容的目光,如一双无形的双臂搂住了裴将臣,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裴将臣的怒火并没有因此消退多少,但总算打消了冲出去给那人一拳的冲动了。
“……哟!想爬太子爷的床的人多了去了。他一个男人能爬上去,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裴将臣的头再度低下。闻书玉将脸别开,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拂过耳郭。
“别理他们。”裴将臣低语,“他们就是嫉妒你。”
闻书玉整个人都紧贴在门板上,实在躲无可躲,硬是被那一股气流弄得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将臣感觉到了闻书玉的颤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我没为你说话,是怕二叔和爷爷加倍为难你。我后面会找机会和他们好好解释的。你可别以为我不在乎你。”
闻书玉轻微摇了摇头,没敢出声。
裴将臣注视着闻书玉那片渐渐发红的耳垂和因侧着头而显得格外修长的脖子,突然觉得牙龈有点痒。
虽然明知道就闻书玉对自己的感情,自己这么逗有点恶劣,可裴将臣就是忍不住。
说起来,闻书玉这人也真奇怪。
他是怎么做到一方面挺身为自己挡血水,一方面又被枪吓得往自己怀里扑的?
这样想着,裴将臣的唇又凑到了闻书玉耳边:“你当时往我怀里扑干吗?别是撒娇吧?”
“我没有!”闻书玉的眉心猛地一抽,“我是想掩护您!”
什么人会在那档口撒娇呀?
“就你?”裴将臣噗哧笑。
外面的说话声一停。闻书玉飞速捂住了裴将臣的嘴。
裴将臣没动,但眉眼依旧带着笑。
“……就是专门针对裴将臣的!”外头的男子又继续说了起来,“过去也时不时闹一场,但是像今天这样闹到开枪打死人,还是头一回……”
裴将臣嘴唇蠕动,湿热的气息拂得闻书玉的手心直痒痒。
闻书玉的手一颤,随即被裴将臣扣住,拽开。
那可恶的嘴唇又凑到耳边,低哑的语音钻进了耳朵里:“我逗你玩的。别生气。嗯?”
闻书玉屏住了呼吸。
可他控制得住呼吸,却控制不住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节节攀升的体温。
“……反正就是婚前玩一玩,也许过阵子就换一个了。”外面男人笑嘻嘻,“不说这个了。你们什么时候再组局……”
男人放完了水,手也没洗,打着电话离开了。
洗手间终于恢复了安静。
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裴将臣推开。
裴将臣后退了半步,没反抗。
作者有话说
书玉:都还没睡过呢,谣言就已经传出五百里了……
臣少:这说明大家都觉得我们俩是般配的一对呀!
第64章
闻书玉快步走出了隔间,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肺腑间那滚烫粘稠的感觉终于被驱散。
他拧开水龙头,洗着汗湿的手。冰凉的水也总算带走了裴将臣的嘴唇留在掌心的触感。
“我会和人资部说一下的。”裴将臣斜靠在洗手台旁边的墙上,“那个男人说的些话,我会让他们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闻书玉关了水,扯了张纸擦着手,“人言如流水,是堵不住的。当初我决定回到您身边的时候就看开了。您也别介意。”
裴将臣感觉到一种滞涩、酸楚的感觉在舌头底下蔓延,如吞了一枚苦果。
自己高高在上,很多话进不了自己的耳朵。而闻书玉在下头,估计更难听的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不是看开了,而是已经麻木了吧。
“我还是会去和人事部谈谈的。”裴将臣坚持,“把老子说得像个大淫魔似的,什么玩意儿?”
“他们那就是嫉妒您。”闻书玉把方才裴将臣对自己说的话送了回去,“别生气。嗯?”
裴将臣噗哧一声,笑容十分英俊。
闻书玉刚把擦手纸丢进垃圾桶里,裴将臣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什么?”闻书玉一脸困惑。
“我是说掩护你那个事。”裴将臣双手抄在裤兜里走了过来,步伐吊儿郎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闻书玉,“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心律又往上升。闻书玉无意识地紧咬了一下牙关。
“臣少,您这是……”
“你们都只记得我是裴家太子爷,却忘了我还是一个男人,一名战士。”裴将臣的目光像昏黄暮色中一道闪电,击穿闻书玉的身躯,“我入伍使宣誓要保护人民,我受的训练都为了打坏蛋和救人,我的身体有本能反。今天在我身边的哪怕只是个不相干的平民,甚至是我讨厌的人,我也会这么做!”
闻书玉迎着裴将臣越来越近的脸,随着对方最后一句话落下,人又被压得靠在洗手台上。
这青年仿佛丝毫都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冒犯。他俊朗的面孔中永远有一份志在必得的飞扬,如清晨跃出地平线的朝阳,明亮得刺眼。
作为一个要时刻关注保护对象和其周围动静的特工,闻书玉的目光是习惯性放在裴将臣身上的。但此刻,他似受不了这道耀眼的光,有些仓促地别开了脸。
“你放心。”裴将臣双手撑在闻书玉左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窘迫,“这话你知道了就行,我不会在二叔和爷爷面前这么说的。”
裴将臣直起了身,手又抄回裤兜里。
“我不会让你为难。”
-
期中考试就在这一股不安定的气氛中过去。
网上对枪击案的讨论沸沸扬扬,甚至有舆论说裴将臣已看清对方拿着手机,却故意呼喊有枪,导致对方被击毙。
“这特么就太胡扯了!”连毅替裴将臣叫屈,“你的眼睛又不会透视。”
死者的家属开新闻发布会,在电视上痛哭流涕,斥责裴家草菅人命。他们一声声质问裴将臣,要他给一个说法,好像他才是扣动扳机的那一个人。
甚至,抗议群体每天都会在学校和警队门口喧闹,追着裴将臣的车扔鸡蛋。
裴家慎觉得这样下去不像话,想使用强制手段驱赶闹事者。但裴将臣劝阻了他。
“二叔,就让他们闹吧。”青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胸有成竹,“我对调查结果有信心。让他们闹。现在闹得越大越好。”
现在闹得越大,将来情况反转后,那些人才能跌得越惨,而自己也能获得更多的同情和认可。
裴将臣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考试成绩维持了往日的水准,警队里的训练也正常发挥,打靶成绩还有进步。
这份稳定的心性一半是天生,一半是后天磨练出来的。
没有父母在身边,想要得到比公中份额更多的资源,得到祖父更多的关爱,裴将臣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忍、蛰伏,和一击即中的反击方式。
闻书玉到这个青年身边的时候,裴将臣已经基本在继承人的竞争中获胜,开始得到资源的倾斜。闻书玉其实没有见到裴将臣早些年同其他兄弟姐妹们竞争时的情景。
但是闻书玉从资料里了解到,有一个堂兄曾给裴将臣下药,想要制造他滥用药物的丑闻。裴将臣硬生生往自己手臂扎了一刀,借着剧痛保持清醒,撞破窗户从三楼跳进了楼下的泳池里。
如果不是有保安在楼下,裴将臣很有可能就溺毙了。
而那年他才刚满十六岁。
还有一个堂姐,同裴将臣一道被分配了接待一位外宾的任务。堂姐用科技手段模拟了裴将臣的语音,制造他在背地里说该外宾坏话却被对方听到的事故。
这次事件引起不小的国际纠纷。裴将臣一度百口莫辩,险些被裴老将军打发去国外念书——这就裴家子弟来说,等于被流放了。
后来还是裴将臣动用自己往日积攒的底层社会的关系,通过三教九流的朋友们,终于找到了证明自己的不在场的视频。
裴将臣洗清了冤屈,也证实了自己胜过其他竞争者的社交能力。
那年裴将臣才十七岁半。
资料里没有记载这两个堂兄堂姐的下场,但闻书玉后来在裴家的家族人事记录里查到了:堂姐被打发去了英国念书。堂兄则出了车祸,一只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裴将臣的这个继承人的资格,是自己一拳一脚挣来的。
可是,儿子被夫家抢去了也就罢了,还被迫参与养蛊。难怪杨教授终于忍不住,请组织派一个人去儿子身边保护他。
就在堂姐被打发走后,裴将臣开始频繁地陪同裴老将军出席重大场合,在国内外新闻中露脸。
这少年在人前总笑得亲和明朗,仿佛一个从没经历过风雨的洗刷的贵公子。他手臂上那个被刀子扎出来的伤疤也被解释成来自一次户外徒步事故。
继承人一旦确立,裴老将军就把裴将臣保护了起来,不再允许子弟们无意义地内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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