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轻尘
水声停了,闻书玉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但重新出现在裴将臣眼前的青年衣衫工整,神情严肃,连脸上的红晕都褪去大半。方才的意乱情迷仿佛只是裴将臣一个人的梦。
装模作样!
裴将臣哂笑,朝闻书玉走去,伸手去搂他。
“明天就把离职手续给停了。然后我们……”
闻书玉礼貌而坚定地再一次将裴将臣推开。
“抱歉,臣少。”青年直视着裴将臣,坚定得就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我离职的心意已决!我的肯定会走的!”
裴将臣的手在半空定格片刻,而后慢悠悠地抄进了裤袋里。
“怎么?”促狭地一哼,“我刚才服务得不好?”
闻书玉深呼吸以控制住情绪,说:“接下来几天我会和您保持恰当的关系。您放心,工作上我会一如既往地尽职尽责,确保您此次出访完满完成。”
说完一欠身,朝大门走去。
裴将臣伸手闻书玉抓去。闻书玉这一次灵活又果决地将他的手甩开,接连后退几步,满脸戒备之色。
“你这是爽完了就翻脸不认人?”裴将臣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闻书玉轻叹:“臣少,您这是何必?您明明不是这类人,就算一时好奇想玩一玩……现在也该过完瘾了吧?”
“谁说我是玩弄你?”裴将臣沉声问,“我刚才解释得还不清楚吗?”
闻书玉再叹。
他斟酌了片刻,说:“您总问我为什么放弃您而选了梁禹昌。我和您说实话吧。因为梁禹昌他会大大方方地把我带出去,介绍我是他男朋友。您呢?”
裴将臣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就因为这个?哪怕他过完瘾了就把你甩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闻书玉平静地说,“您想我留下来,做个什么?助理?情人?还是助理兼情人?”
裴将臣的嘴张了张,却没说出回答。
闻书玉明亮的,温柔却带着点诘问的目光让裴将臣生出一种惭愧、无处可遁的狼狈。
“我虽只是个小人物,但多少还是有点自尊的。”闻书玉轻声说,“您舍不得我,我很感动。但您能放我走,我更感激您。请您看在我陪着您出生入死过的份上,和我好聚好散,不行吗?”
“出生入死”四个字箭似的狠狠扎进裴将臣的肉里,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也把没说出口的话斩杀在了腹中。
那些生死与共的一幕幕如破闸而出的洪水,朝裴将臣涌来。
其实每一次的“出生入死”,都是裴将臣舍不得闻书玉离开的理由。没想也成了闻书玉请求离开的特赦金牌。
-
次日,密集的会议流程和晚宴占据了裴将臣一整日的时间。
他倒是一直想抽空和闻书玉说几句话,撒娇卖个好,以弥补昨日的失败。
但闻书玉戒心甚重,一有风吹草动就窜得不见了影子,就像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的羚羊。
裴将臣一边开会和应酬,一边又要狩猎闻书玉,整天一无所获,气得嗓子直冒烟。
都怪梁禹昌那混账东西!
在他出现之前,书玉是那么温顺乖巧,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裴将臣就像听闻外头在搞妇女解放运动的封建遗老,或者得知工人们成立了工会的资本家,惊骇气恼,又对时代的浪潮无可奈何,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发咒。
行,你躲!等明天到了船上,那么大一点地方,看你往哪里躲?
本次国际安全会议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邀请了多家有名的军工企业,通过军事演习,向嘉宾展示各家最新的军事科技产品。
海防演习将会在王都西面数百海里的一处海域进行。第三日早餐后,宾客们将登上军舰,前往演习海域。
军舰上的观看席有限,嘉宾们大部分的随行人员其实没有机会看到演习。
有些宾客比较财大气粗,比如裴家,会另外安排一艘船搭载文职人员,让他们既能在一旁待命,又可以欣赏这一盛大场面。
可这日一早,裴将臣没有等来闻书玉,只等来了一个战战兢兢,如上刑场的阿曼达。
“拉肚子?”裴将臣的头顶开始阴云汇聚。
“是。”阿曼达讪笑,“可能是早餐的海鲜有点问题。书玉怕在其他宾客前失礼,打算和同事们一条船。他让我跟着您……”
什么怕自己失礼,分明是怕被非礼!
“不用了。”裴将臣悻悻挥手,“我不需要!”
阿曼达也不想伺候这祖宗,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等等!”裴将臣又把阿曼达唤了回来,“我记得你好像有很多男朋友?”
“???”阿曼达愣住了,心想您这是逮不到老婆,就对无关人员进行荡妇羞辱泄愤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裴将臣问。
“啊?”阿曼达这下彻底迷糊了。
裴将臣耐着性子解释:“你是怎么把那些男人追到手的?”
阿曼达被裴将臣这不耻下问的精神震撼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首先……我会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
“我还不够好看吗?”裴将臣似反问,又似自言自语。
“电影明星都没您好看!”阿曼达忙拍马屁,“那个……我还会对喜欢的男生很温柔。他难过了安慰他,他高兴了也不扫他的兴……”
裴将臣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大了一个勾。他对书玉可远比对旁人温柔百倍。
“我还会和男生聊天谈心,听他谈自己的理想……”
又是一个勾!前天才谈过!
“还会……”阿曼达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吻技也挺好的……”
一个大大的勾!
“差不多就这些。”阿曼达没词了。
裴将臣听完了更不理解了。自己每一条都符合,为什么书玉就是不肯继续爱他了呢?
阿曼达充满同情地看着裴将臣。
这个直男,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恋爱,却爱上了一个男人。日后让他苦恼不解的事还多着呢。
阿曼达走了几步,又壮着胆子补充了最后一句:“那个,臣少。我虽然男朋友多,但是我每次只谈一个。”
说完,她也像草原上的羚羊,撒蹄子跑不见了。
裴将臣却是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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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虎口脱身,见了闻书玉后感慨万千,拉住他的双手激动道:“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你真的很不容易啊!”
闻书玉一头雾水,以为裴将臣又欺负这姑娘了,赶忙端了一杯香槟给阿曼达压惊。
可也不知是阿曼达激动之下手劲儿过大,还是杯子本身存在缺陷。只听咔嚓一声,香槟杯被捏成了两半,酒还洒在了闻书玉的袖子上。
“哟!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混乱中有人说了一声。
阿曼达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气急败坏地瞪了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说风凉话的人正是何瑞。
何瑞从被调走后,给一位外交官做了秘书。
冤家总是路窄,该外交官这次也在访问团中,何瑞又同闻书玉碰了头。
过去两日,闻书玉和何瑞都当对方是隐形人。眼下大伙儿正搭乘游艇去演习海域,没有上级在一旁,何瑞又开始作妖。
裴家给文职安排的游艇,其奢华程度不比裴将臣的私人游艇差很远,还准备了点心酒水。
老板又不在。此时不狂欢,更待何时?一场派对拉开了帷幕。
闻书玉从不沾酒,只在一旁看同事们玩乐。
游艇正全速航行在贡林的西海中。
今日的风有些大,船身颠簸剧烈。闻书玉虽不晕船,却也被颠得有些不舒服。
他仰靠在柔软的沙发里,闭目养神,享受着海风拂遍全身的惬意。
这次回苏曼后,自己就会正式离职。
在过去,靛蓝主要执行护送重要人物,传送情报等时限较短的任务。保护裴将臣已是靛蓝执行过的时间最长的深潜了,对他的影响也非常大。
许多本属于“闻书玉”的习惯,现在也已成了“靛蓝”的。
比如,在干燥的北方长大的靛蓝,竟然也不再厌恶潮湿的热带海洋性气候。他连饮食口味都大改,吃得越发清淡。
我应该再多做一点玫瑰花酱的。闻书玉心想。
可紧接着,闻书玉命令自己停止想下去。
不要将虚拟人物的行为习惯保留下来。他要从现在开始脱离“闻书玉”这个人设,恢复成“靛蓝”!
只是……不知道裴将臣需要多少时间才会对自己的离去释然。
对于他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来说,视为所有物的人这样忤逆和忽视他,必然相当难以忍受。
闻书玉觉得自己像一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他不想弄明白裴将臣对自己的种种表现,究竟是独占欲,是单纯的性趣,还是有一点朦胧的感情。
第85章
“你对书玉才不过是一时兴趣!”梁禹昌顶着海风大声斥责。
他的对面,站着同样被海风吹得头发乱如鸡窝的裴将臣。
全速航行中的军舰有些颠簸,露台上海风烈烈,宾客们都躲进了室内。只有梁禹昌和裴将臣还留在室外,拖着特勤和保安作陪。
梁家作为南洲最大的军工企业之一,将会在本次演习中有重要的表演。
自打上次红崖湾飙车事件后,梁禹昌一直都想找机会和闻书玉见个面,挽回一下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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