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上天山
许二叔压低声音:“到父母家拜年是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许舅舅的笑声更大了,“你们一家子不上路子不讲规矩的,还敢谈这个,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许二叔偷偷瞪了舅舅一眼,却畏惧舅舅一身肌肉不敢动手,他知道这姓柳的激动起来是能揍人的,他不敢硬碰硬,只用言语刺激许爸。
许爸手里握着牌,半晌没有吭声,等他下定决心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抬头,自家儿子正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老婆手里拿着一根沾着洗洁精泡沫的漏勺,脸上满是不散的怒气,似乎只要许爸敢说错一句话,大漏勺就会毫不客气地砸在他头上。
大漏勺砸着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一下一下,仿佛打在许爸心上。
“我……”许爸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下头,皮毛愈发黑亮的炭头这会儿正把他的裤腿咬在嘴里,一双大大的狗眼眼巴巴地盯着许爸,尾巴一甩一甩,看上去既可怜又可爱。
许爸慢慢蹲下身,摸了摸炭头热乎乎的头顶。
许鹏飞做的那些事儿村里早就传遍了,现在村里哪个不知道许鹏飞去许老大家里毒狗,结果被许逸揍了一顿的恶心事!
“这个许鹏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许老二和张春娣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听说小逸还给了他10万块钱赔偿,唉,真够不要脸的,这钱他接着怎么不嫌烫手?”
“谁要是来我家毒狗,我他妈把他打进太平间!妈的,想想心里就有火!”
村里家家养狗,对一到冬天就窜来的偷狗贼深恶痛绝。虽说农村狗不如城里的狗金贵,喂的也多是剩饭剩菜,可一条狗至少养了一整年,天天跟着人跑,怎么都养出感情了,被人家直接偷杀了,谁心里都有气。
许鹏飞今天能偷狗,难保明天不偷钱偷东西,谁乐意和贼做邻居?
总之,许逸那10万块钱给出去之后,许鹏飞在村里的名声立刻臭不可闻。不止是人不乐意和他打交道,看到他就在背后笑话他缺德不要脸,就连狗见了他也目露凶光龇牙咧嘴,闻到他的人味儿就追着他屁股后面直咬。
许鹏飞的裤子都被咬破了好几条,其中还包括他特意买来装逼的阿玛尼西裤。
村里的小孩子一见他这样都在后面起哄:“羞羞羞!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还是红的!”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走背运,许鹏飞特意把内裤都换成红色的想转转运,谁知村里的狗居然越来越凶了,不止咬他的裤子,更把他的红内裤都咬成烂布条,许鹏飞只得光溜溜露出屁股蛋子迎风奔跑。
没办法,许鹏飞连路都不敢多走,进家门不仅要全副武装,还得开车,连烟都不敢多抽。
某天他点了一根烟,一转头,窗户边上忽然跳上来一个大大的狗头,吓得许鹏飞三魂立马丢了七魄,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大狗头后面至少跟了少说十来条狗!
许鹏飞一路开车狂奔,车子在路上扬起阵阵灰尘,好不容易才逃脱了狗子们的追踪,他整个人却狼狈到了极点。
许鹏飞只得把车一直开到院子里,再把院门锁上。
就算许二婶撒泼打赖找养狗的人家算账,可村里的妇女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还怕一个许二婶。
许二婶刚道明来意,对方嗓门比她还大: “要不是你们家许鹏飞要毒狗,哪来这些事啊?毛毛怎么就不咬我不咬其他人,光盯着你家的惯宝?”
“就是坏事做多了,狗都嫌弃呗!”一个说完了,来看笑话的邻居立刻附和:“张春娣,不是我说你,这娃生下来就要教他学好,偷鸡摸狗的事少做,咱们村以前风气多正,都是被许鹏飞搞坏的。”
许二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毫无办法,只能扭着屁股气呼呼地走了。
……
顶着许逸和许妈严肃的视线,许爸终于发话了:“老二,你回去吧,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都被不孝这句话绑了大半辈子了,你还想用它来绑谁?”
“做人别太贪心,该给的钱我没少一分。向来只有哥哥说弟弟的,没见做弟弟的说哥哥不好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爸对许奶奶还是有感情的,但他被伤到了,需要时间来缓和,他不愿意回家正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这个局面,可许二叔口口声声说他不孝,反而把他推得更远。
许二叔还想再争辩,就见舅舅撸起了袖子:“许保国,你还待在这儿干嘛?有什么事我们来好好说道说道?”
在舅舅的武力威胁下。本质是个挫货的许二叔灰溜溜地跑了。
“小逸,你说你奶奶会来吗?”许妈忽然开口道。
许逸摇了摇头:“奶奶是个好面子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许奶奶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许妈早就不是一年前的许妈了。许爸更不是一年前的许爸了。
……
春节过后,气温回暖,许逸站在大棚里,观察草莓和小番茄的生长情况。
叶片已经渐渐长得有些肥厚了,今年的气温比往年略高一些,所以许逸提早了几种水果的生长进度,反正有控温设施,只要温度跟得上,时间上稍微差一些也不耽误事儿。
“今年雨水不多,这些水果肯定能大丰收!”舅舅蹲在地上,一边挑着草莓叶子观察,“西瓜是没什么问题的,葡萄今年第二年比去年也要好,就是你那边种的橙子怎么样了?”
说起来,许逸有一阵子没去看橙苗了。
西云本地懂种橙子的不多,即使是县里的农业专家也不太懂,许逸只得加了省里一个专家的微信,一边拍图片给人家,一边请教橙子的种植方法,就这么折腾了几个月,橙苗的涨势倒是出乎许逸的意料。
许逸在云中镇雇了个本地人替他看橙苗,别的事情不用干,就帮着疏疏苗,盯着虫害,过上一天给许逸发张照片就行。
照片一天天发过来,橙苗的叶片一天天增大,等许逸某天照例给专家发微信的时候,专家告诉他,嫁接的时候到了。
就连专家也奇怪,许逸种的橙苗长势为什么那么猛:“你这什么品种的?”
许逸当然不能透露是系统出品,只得随意编了一个橙子的品种,忽悠了过去。
橙苗粗壮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嫁接。
亏得去年种了葡萄,许逸在嫁接这门活儿上倒也不是门外汉,季唯的朋友给许逸提供了一批品质不错的砧木,许逸看时间成熟了,就查了查资料,亲身上阵嫁接脐橙了。
殊不知,他兴冲冲在云中镇种橙子的事情在云头镇已经被当成一个笑话在谈。
之前,许逸是打算在云头镇包田种橙子的,毕竟云头镇到云尾镇的车程用不着半个小时,到云中镇却需要一个小时以上的车程,去一趟太费时。
本质上说,云头镇和许逸是有仇的,从许逸“神园杯”抢走了云头镇的名额开始,到许氏在苏锦市大放光彩、县里政策有意无意向云尾镇倾斜……虽然许逸只有一个人,个人能占用的资源非常有限,可在云头镇人眼中,他的每一项成绩都切实损害了云头镇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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