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Beta狩猎指南 第43章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ABO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我喜新厌旧、没有定性、朝三暮四。在我这里没有忠诚和伴侣,只有下一个。”

“这很没意思,我靠近你是为了军医首席的位置。”

“我们必须分开。”

“我现在确实没那么爱你……做炮友……直到你找到自己的Omega为止。”

背过身的、痛不欲生的易感期。

被欺骗、被留下、被抛弃。

Alpha手指重重碾过他唇瓣,他神情正常,也不算正常,平稳地说:“半个月。”

半个月后,这一届的所有士兵会拿到他们的士兵证。

……而这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第39章

林渝去找瞿清雨时对方已经醒了,宿舍单人床小小一张,对方弯腰抱着膝盖,右边小腿上被蜘蛛节肢划出几道细长流血的口子。

他显得有些安静,靠在墙边走了会儿神,突兀地问:“谁来过?”

林渝呆了一呆:“谁?什么谁来过?我不知道啊。”

以Alpha的骄傲程度,以后想要共事估计都得花一番功夫。瞿清雨伸手掀开被子,思维刚发散两秒,胳膊肘碰到了一块硬物。

他顿住,视线缓缓下移。

天气不好,外面昏暗,里面也昏暗,光影在明暗中沉淀。一枚肩章遗落在他身侧,银鹰昂首,刺绣羽毛根根分明。

林渝倒抽一口冷气。

——他见过这枚肩章。

“来找我干什么?”

瞿清雨下床,拉开了窗帘。他转过头,略过了这枚肩章的来历。

他不说林渝也不多问,失望地说:“阿尔维教官找我谈话,我明天转去军事策论的文职授课老师,或者做训狗师。他和其他几名军官建议我不要做步兵,我在上一场实战演练中差点把手榴弹扔到了教官的脚底下。我没有恶意,他们都知道,我只是反应不够快。”

他沮丧极了:“文职老师和军犬部队怎么能算军队呢,他们都不需要上战场。我太没用了。”

瞿清雨心中异常平静。

从前他并不这么平静,不管做什么,他都想要用最快的时间达成最好的结果。爱情、或者事业,他的时间太有限了——他的时间到底是为什么有限。他想了想,突然觉得他的时间还很多,多到足够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向目的地。

日光从玻璃门外透出来,天寒地冻,仿佛重回遥远的冰河世纪。禁区的标志在某一刻拆除,已经不会有新兵见到乍然出现的虫族惊慌失措。他们一手端着饭盒一手举起枪,在血腥中进食。

瞿清雨:“这世界上有人反应快,也要允许有人反应慢。反应慢不过走得更慢,征兵年年都有……这没什么,林渝。”

林渝愣了愣。

“一年、两年……或者五年。”

刚醒,瞿清雨的嗓音透着沙哑,他轻笑着、坦然地接受了从前的失败:“我第一次来这里,仅仅半年就被淘汰了,你比我厉害很多。”

他迟了几年来到这里,他依然站在了这里,有比从前好得多的心态。他接受Alpha的体力要超过自己,接受自己不快的反应速度和记忆力。接受多付出的一切,接受一段注定无法速成的旅程。

……也接受自己放弃赫琮山。

这确实没什么。

想进入军队,征兵的年纪没有限制。二三十可以做步兵、□□,四五十可以做勤务兵——这有什么。林渝又高兴了,他抓了抓脑袋。瞿清雨扫过他一眼,眼皮薄薄地掀起,唇边露出笑:“不是放假吗?出去玩。”

林渝大吃一惊。

最后一次实战演习在五天后,这决定他们能否获得士兵证。他们是有五天休息和整顿的时间没错,但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有人还有心思出去玩。

“出……出出出去玩!”林渝磕磕绊绊地说,“真能出去吗?”

瞿清雨扶着后颈转了转脖子,幽幽:“没有教官说不能出这座基地的大门,一切没有明令禁止的行为全部是可以——你还没有弄清楚军队的规则吗?这里有11996条军规,没有一条说不能在训练期间走出大门。”

-

瞿清雨还是太胆大了。

林渝战战兢兢跟着他往南部军事基地大门走,这座森冷而荒凉的基地有一半都是空地,路上不少出外勤的Alpha军官来来往往,步伐沉稳一致。

林渝是真害怕被抓回去写检讨,一路念念叨叨:“我们要不还是回去,这外面也就一个市镇,小城有什么好逛的……”

“出去能喝酒吗?喝什么?我们能玩什么,有Beta女孩吗?我妈催我催得急了……”

“外出。”

站岗的士兵在登记册上记录名单,停顿,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是新兵?要在这个时候外出?”

Beta青年从他身侧的笔筒里抽出一根黑色水性笔,他将笔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平稳地转回手中,落在笔尖的字难以辨认。

“是的,长官。我们五天后有一场生死战,出去喝一杯。”

士兵接过他手中的笔,皱了会儿眉:“好吧,注意安全,在规定时间内回来。”

直到南部军事基地最大的地标瞭望高塔消失在背后,林渝才睁大眼,不敢相信:“这么容易?我们就出来了?你的名字上面还有一串Alpha的名字,他们都在这时候跑出来?”

瞿清雨招了一辆车,外面的季节终于正常,白云悠悠,天色是水洗一般的蓝。

“是啊,这么容易。”

瞿清雨含笑倾身,替他拉开了车门。他手指细长,睫毛上落了一层熹微曙光,瞋痴喜怒都收拢在眼尾:“陪我走走?”

失败是常有之事。

但还是需要消化和接受。

南部军事基地外是一座小城市,常住人口不多。

街头画家卖艺,一身褴褛,水笔和画架却高昂结实。他朝自己微笑,瞿清雨礼貌点头,转身在路边卖花的Beta女孩手中收了一束花,风信子。

Beta女孩压住了飘扬裙摆,真诚赞美:“先生,你的眼睛颜色和它一样哦,很好看。”

瞿清雨对她说谢谢。

林渝绕到一边去看街头画家的画,他们都笑了,半小时后他一定要再次路过相同的地方。瞿清雨等他,看他用一根法棍从对方手中交换了那张画。

雨后天边有霓虹。

瞿清雨浑身每一处骨头仿佛都在高压下复苏。

这座小城没什么特别,要说真有什么特别,是它比邻南部军事基地,偶尔有出外勤的军官路过。一群明显年纪较轻的Alpha吵吵闹闹停在卖花的Beta女孩身边,背脊无一例外有种做贼的心虚。

林渝兴奋:“白昼他们也出来了!”

他“咦”了声:“可我没在名单表上看见他们,他们怎么出来的?”

瞿清雨一眼识破,慢悠悠说:“没走大门,那不就翻墙。”

林渝:“……”

“他们出来干什么?”

瞿清雨:“不知道,你跟上去干什么?”

林渝偷偷摸摸:“我看看他们干什么。”

Alpha外出就那么两样东西,酒和性。这些Alpha刚成年没多久,家里管得严,还没一下进化到后者的程度。

瞿清雨拖着他衣领把他扯回来,简直好笑:“他们去喝酒你也去?”

林渝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他揉了揉眼睛:“我也去……吧,我也想试试……其实我还是有点难过,我想喝一杯。你最近好像也不高兴……要不我们一起喝一杯?不会出事的。”

军队待久了嘴里没味,所有堕落生活一下离瞿医生远了,乍一听这提议他没反应过来。

林渝看上去太落寞,一副不借酒消愁就难以排解的模样。瞿清雨虽然没多大兴致——他其实对另一样东西更有兴致,但他莫名有强烈的危机感,找个人上床的念头从心底晃过了,就那么一瞬间。

他骨子里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白昼带着一束深蓝风信子和一杯酒面红耳赤站在面前的时候,瞿清雨又想起对方的父亲白廉,现任的十位监察长之一——他要在首席大选中胜出,仅凭实力无法做到,答应没有坏处。

“我肯定能拿到士兵证……等我拿到士兵证的那天,你能……能亲我一下吗?”

怎么都觉得冒犯,白昼心跳如鼓,Beta青年一只手臂搭在五光十色的酒台台面上,他穿了件衬衣,衣摆收束进瘦窄腰中。垂眼时纤长睫毛微动,搅动一池春水。太美了,美到极致觉得靠近是亵渎。白昼想起自己厌学逃课的那一天,对方在诊所给一名刚出生的Beta弃婴剪断脐带,大雨天,他问他是否能帮忙接一盆热水。

婴儿喝了奶粉睡着,医生走到一边清洗双手,问他为什么游荡街头,不上课也不回家。

他说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家里有钱,但他不想和他母亲一样做一名商人。他对政治不感兴趣,连现在的执政官是谁都不清楚。他勉强对军事还有点兴趣,不过他的父亲为此勃然大怒,将他不慎带回家的征兵表撕了个粉碎。

医生给他倒了杯姜茶,思索片刻说:“还没成年,就算征兵也要等明年。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去哪儿,待在我这儿。我平时不在诊所,你来上夜班,顺便陪窗口的绿箩说话。”

……

“我不会爱你。”

白昼怔在原地,手中风信子抖落了一片花瓣。那花瓣飘在地上,很快被人踩了一脚,落进泥泞中。

他执着地追问:“为什么?”

还是会追问为什么的年纪。

瞿清雨将面前的酒推给他:“没有为什么。”

白昼完全没有被打倒,也没有受挫折,一往无前:“你得先和我在一起才知道你会不会爱我,你还没有认识我,了解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林渝张大了嘴。

——银鹰肩章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几近悚然。

身边的Alpha开始起哄,小酒馆破败,没有生意,吉他手将杀马特的头发撩起来,他弹得歌不成曲调,像在弹棉花。

白昼贴在裤缝边的手在颤抖,青涩热烈:“你就不能……给我机会吗?”

Beta青年没有拒绝他,周边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在这种场合抚少年人的面子。他身上有葡萄酒发酵后酸苦的味道,他凑近了自己,叹息般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我都不能给你了。我会和你接吻、上床,做一切情侣之间的事,但你想要的爱,我无法给你了。我想要你父亲的权势,我愿意付出一些来换取……即使这样,你依然要和我在一起,依然问我能不能吻你?”

他语气平静,连着人也平静。白昼在某一秒骤然意识到太迟了,他并不清楚自己输在什么地方,迟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知道太迟了。

瞿清雨将冰块扔进了玻璃杯中,他蓝眼睛清透如一泓水,眸光荡漾开来。他从前并不这么说话,他知道不说这番话白昼依然会给他同一个答案,但他说了,语调轻佻而残忍:“在不久后的将来,遇到比你更强、更有社会地位的Alpha,我会离开你。”

弹吉他的人“刺喇”“滋啦”,白昼在一片茫茫中静静地看他。

Alpha二十岁,他成年了两年,军队训练令他的身体迅速强壮。他成长得太快了,在这个有明亮月光的夜晚,城市酒馆红酒味道在一片赤诚中弥漫,那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只要我永远最强大,你会永远属于我,是吗?医生。”

瞿清雨对他说:“或许。”

白昼势在必得地笑了:“那我会做到,我在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