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池不迟
他抬手搓了搓脸,电话里安静着,像是寂夜里的雪花,飘飘扬扬地散落,却不打扰任何人,既轻盈又短暂,转瞬便会化为不太明显的水渍。
温柯搓完脸还是有些说不出话,心里似乎打开了一扇窗户,但同时窗户外面是未知的黑洞。
他不知道要跳还是要逃。
周连森也不再催促,两人均安静到听不到呼吸。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温柯眼角又有些湿润,他不是很能忍受自己的脆弱,在抹了几次眼泪后终于烦躁,扯着围巾在脸上胡乱揉了几下。
“可以。”温柯抬头看向楼上,轻声又重复了一遍,“可以,谁先躲谁孙子。”
他俩像是漂浮在同一海面上的遇难者,手里都有一块浮木,看着差不多大小,浮力也几乎相同。
可是他俩都不愿意放开自己手里的那块,也不愿意将两块拼在一起,固执却也小心翼翼。
-
第二天中午。
温柯如愿在花店看到了周连森,他的花店开在商场内,一层入口处,对面的蛋糕房现在已经换成了奶茶店。
奶茶店最近来了一位阳光帅气的男大学生,周连森时常会在来花店帮忙的时候偷溜过去和他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昨晚会吵架,温柯本身是想去找个说法的,但去了之后又不想提别人,尤其是对面那家店。
温柯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魔咒,周连森好似永远都对对面店里的人情有独钟。
“早。”
周连森穿着花店的围裙给花剪枝,这些事情他已经很习惯。
“早。”温柯应了声,又下意识看向对面店里,今天没看到那个男大学生。
周连森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知道对面店里最近来了位长相和他年轻时比较像的员工,一天天调个奶茶跟调酒似的,扭来扭去的,看着就让人不爽。
但他感觉温柯好像挺喜欢那个员工,每天都要看上几眼。
他在花店的时候都尚且如此,那他不在的时候岂不是反了天?
那员工能顶得住温柯这么强势的眼神攻击吗?反正他不行。
他曾经追蛋糕店的员工时,温柯就时不时会看过来。
看了一段时间后,周连森便发现自己对蛋糕店的小男生没了任何兴趣,相反,他之所以频繁订花,只是想看温柯的反应。
但奈何温柯态度太过浅淡,他一度以为温柯是直男,遗憾了很长时间。
周连森一边打理花草,一边还不忘紧盯住温柯。
但温柯今天的视线很久都没收回,似乎是在遗憾没看到那个员工。
周连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咸不淡开口:“看哪个野男人呢?”
这话有点刺人,温柯皱了皱眉。
这是你野男人吧?
倒打一耙!
“看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柯说,“来的比我还早。”
“哼,”周连森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儿,“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温柯也哼了声,解开围巾,脱下衣服,露出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他今天的眼睛有些肿,就连鼻头也有点红,像是破皮了。
周连森没抬头,但余光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肯定是哭了。
不知道哭到几点,擦鼻涕估计都得用一包纸。
“温哥、周哥。”商场门口突然进来一个男生,穿着米白色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羽绒服,拉链敞开着,走起路来带着风。
男生拎着打包的饭菜在花店门口停下,眼神在最外围的花束上流转。
“温哥,你今天来的好晚,周哥早上商场开门就来了。”
温柯笑了笑:“今天起的晚,在家吃了午饭才过来。”
周连森脸色难看起来,一言不发。
“周哥,你手里那是什么花?”男生声音上扬,“好看,花语是什么?”
“不知道。”周连森说,“自己拍照查。”
男生嗷嗷一声,掏出手机凑近识物。
“谷鸢尾,”温柯在旁边坐下,神色也冷淡起来,“花语是勇敢执着的爱。”
男生眼神一亮:“不错不错。”
温柯心里黯淡,这男生从不关心这些,每次都是站在花店门口看一圈,然后离开。
不知道到底是看花还是看人,但确实有副好皮囊,是周连森会喜欢的类型。
“这花有搭配好的成品吗?”男生问。
“还没,”温柯解释,“我还没来得及配,这是第一次采购。”
“好吧。”男生似乎有些遗憾,但他紧接着又说,“这花和你俩还挺配的。”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便自顾自挥手道别,转身进了对面的奶茶店。
休息时间快到了,他得抓紧时间吃饭。
周连森和温柯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着处理花材。
良久。
周连森抬起头若有所思道:“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温柯正在搭配新款花束,听到这话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刚那个小孩儿,”周连森用下巴指了下对面,“他不是喜欢你?为什么说这花和咱俩配?”
温柯坐在比较高的凳子上,周连森则是拉了个小木凳子,矮矮地坐在温柯旁边。
为了说话他只得抬起头:“你不是还和他眉目传情,这会儿不认账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番外二十一 终章
周连森之前并不会挑明,他觉得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就没有资格约束对方。
因此即使发现温柯频繁注视别的男人,他也依旧毫无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俩在谈恋爱。
谈恋爱是可以询问这些的,是有这个资格的。
周连森想了想,脊背挺得更直。
是的,他没有错,哪怕温柯皱眉,他也没有错。
他也可以皱眉。
于是,周连森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
“我没有。”
温柯觉得莫名其妙,周连森又在倒打一耙,他是猪八戒吗?这么会用耙子。
“磊落一点,”周连森低下头,“从今天开始遵守男德就行,之前的没必要撒谎。”
“我去你的!”温柯把用来喷花的水壶对着周连森连摁了好几下,“明明是你在看他!”
“开什么玩笑!”周连森陡然提高音量,“我是看你看我才看的,我就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好看,让你念念不忘,每天都要看一遍看一遍,又看一遍!”
“周连森!”温柯压着声音,怒气值直线飙升,“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要和你闹吗?你以为我闲的吗?”
“前天下午,你是不是看他看到走神?”温柯生气质问,“我当时喊你,你才回神,你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温柯真的很在意这个事情,可是他不敢问,他怕问了听到的会是他不想听的,而这种几率非常大。
一个花花公子怎么会在外面留学几年就学乖?
即使他可能真的像他所说,从未和其他男性发生过关系,但这只能代表他无法投入感情,追的一腔孤勇,但追到后就让其枯萎。
这种人和那种玩的花的纨绔子弟又有什么分别?
也就是干净一点。
“我……”周连森卡壳一瞬,避开温柯的视线。
温柯思绪被打乱,眼眶逐渐发红,他盯着周连森的侧脸,心里暗暗发笑。
手中的喷壶被他攥的越来越紧。
他沉默着举起喷壶对着周连森又是一顿喷。
喷的周连森着急忙慌地用花挡住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周连森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我就是想到咱俩在厨房岛台做的事儿了,怎么了,犯法吗?”
温柯手上动作停住,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以为我在看他?”周连森嗤笑一声,“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有什么好看的?我压根就没看他,我看的时候还是一个女生在给顾客做冰淇淋,我是看到冰淇淋才想到你……”
“别,”温柯突然出声打断,耳朵尖红的像是要滴血,“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这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是温柯的语言习惯。
平时周连森也并不会回答,他认为自己说的话会让温柯想逃走。
但现在没事儿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不用再躲躲藏藏。
“我告诉你。”周连森放下手里的花,顺手抽走温柯手里的喷壶,掌握在自己手中。
“去德国的那五年,我一直在想学习怎么这么难,你会不会觉得异国恋太辛苦,突然有一天就不给我打电话了,再然后就是断联拉黑一条龙,但好在你没有。
好不容易毕业,我马不停蹄地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我甚至觉得我已经打破了谈恋爱必分手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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