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求半世
从来都是他，对不起沈星延。
第34章
酒吧内, 赵景黎捏着酒杯，看着杯内摇晃的液体，视线也有些迷茫。
“江路, 如果一个人做了错事, 他还能被原谅吗？”
他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沈星延会不会原谅他另说, 可是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些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 但凡他多问沈星延一句, 就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现在不得不承认，很不习惯现在的生活，他渴望见到沈星延, 每一天都想。
如果能够回到从前, 对方还是那个来陪他上课, 黏黏糊糊抱着他手臂撒娇的人。
尽管他知道沈星延现在是在剧组, 几乎不回学校。以前最长不见面的时候，也只有将近半个月, 事到如今, 赵景黎才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是思念。
因为想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去他面前找存在感，才会因为他表现出来的不在乎而情绪失控。
江路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也不同情他：“你现在知道你对不起沈星延了？”
“我是不是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你就是再怎么不喜欢他，也别那样欺负他，仗着人家喜欢你就肆无忌惮。”江路瞪了他一眼：“沈星延人品绝对信得过，从来都不会做那种事情。”
“我知道有些话我说出来, 你觉得不好听，作为你的兄弟，我也从来没怎么说过你白月光的不好，可是景黎，你自己仔细想一想，你就一点也不觉得，白离根本不喜欢你，就是一直在吊着你吗？”
吊着自己吗？
赵景黎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喜欢记忆里那个干干净净的白离，跟他在校园时代暧昧的少年。
是的，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为什么白离不给他任何的机会，出国，到找男友，再到现在回国，出道......
除了在出道找资源的那几天，会跟自己多聊几句，其他时候大都不咸不淡。
而沈星延，几乎每天都会和他说话，也许是分享趣事，或者只是简单的早安晚安，可他大多数都没有回复。
“景黎，你说，沈星延这样，又优秀又漂亮，还一心只有你一个的男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倒好，非得不要他要你的白离。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以为你从头到尾那么欺负他他都不反抗是为什么？”
“不过仗着他喜欢你。”
江路视线瞥过去：“如果是以前，你稍微说两句沈星延肯定就能原谅你，但是现在......”
江路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
赵景黎木木地把酒喝下去，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意识渐渐有些迷糊。
恍惚之中去摸手机，滑动着去找那个联系人，但是却怎么也看不到那熟悉的三个字。
他好像看到了沈星延，他记得沈星延当时俏皮又可爱的模样。
对他说“还说你不喜欢我，喝醉了第一个要联系的就是我。”
赵景黎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扬起的弧度，本能地想要依靠在他身上，却什么都没有碰到。
他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沈星延。
沈星延刚拍摄完自己的戏份去休息室卸妆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本能反应就是躲，休息室有好几个，他不想在这里看到赵景黎。
自从上次对方跟他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沈星延都不知道自己在夜晚偷偷哭了多少次。
白天的时候他需要拍戏，也得和人打交道，沈星延一直把公私分的很清楚，他不喜欢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影响到其他人，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消化。
他喜欢赵景黎，喜欢了这么长时间，自以为掏心挖肺地追求，但是在别人那里，不过是一个用来消遣的工具，他曾经以为，赵景黎对自己多少是有点感情的，但是现实却如同当头棒喝。
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那也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好，之前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
沈星延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但是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
沈星延试图甩开：“赵景黎，你是不是有病？”
沈星延教养非常好，从来都不会说脏话，也不会骂人，赵景黎一愣，不过他那样对待沈星延，对方现在这种态度也情有可原。
他死死抓住沈星延的手腕，让对方几乎动弹不得。
“星延，我们谈一谈，好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沈星延根本不愿意理他，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低垂着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保证再也不会纠缠你，你还要说什么？”
一连串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是一把把小锤子敲打在赵景黎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没想到在沈星延心里，他们两个的状态已经变成了这样。
沈星延之前最讨厌听别人说自己不喜欢他，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能去揭开自己的伤口。
赵景黎有些难受，他软下声音：“沈星延，我都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和白离的一些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沈星延现在只觉得想笑，赵景黎在为白离出头的时候，不就是只看到了片面的事情。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
“那天我说的话，是气话，我......”
“气话？”沈星延咬着自己的嘴唇：“可是也是真话不是吗？”
“赵景黎，我能不能求求你，别再说了？”
赵景黎有些慌，他只是想跟沈星延道个歉，压根没有想到对方情绪会这么激动。
“你不喜欢我就不提了！”
赵景黎犹豫着开口：“你的伤，好点了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沈星延自己清楚，当然没有好，那种程度的淤青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天就消散下去，可是，他不想要再多说些什么。
赵景黎又不会理解他，也不会心疼他，他露出自己的伤痕，是给谁看呢？
“赵景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星延抬头，正对上他的视线：“你说，你知道了一些事情，你觉得你判断错了，来跟我道歉，可是道歉之外呢？”
“你还喜欢白离，对吗？”
“我......”
赵景黎根本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点卡壳，说不出话。
“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来跟我秀一下，你有多喜欢他吗？”沈星延声音有些哽咽：“喜欢到，哪怕他骗你，撒谎，做了一些你的道德标准内不讨喜的事情，你都一样喜欢他，包容他对吗？”
我不是，我没有。
赵景黎不知道为什么沈星延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他本能地想要拒绝，可是他自己现在都搞不懂对于白离是一种什么情绪，又怎么去回答沈星延？
沈星延看到他的样子，心里的答案已经定了一半。
他甩开了赵景黎的手：“赵景黎，我从来都不缺你这一句抱歉。”
“如果是在以前，我会更希望听到你说，你喜欢我。”
沈星延这句话就像是一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也在赵景黎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沈星延立刻就往外走，赵景黎紧接着往过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是抓住沈星延的想法从来没在脑海中这么强烈过。
沈星延几乎是逃离似的往出冲，但还是因为速度没有赵景黎快，被追上抓住了手臂。
“沈星延，你等等我！”
因为是剧组的缘故，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组装布景。
有两个工人正在把一块巨大的玻璃小心翼翼地往上安装，还放着工具包。
“沈星延，我......”
“小心！”
赵景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着往后，肩胛骨狠狠磕在墙壁上。
而沈星延因为躲闪不及，玻璃板落下来从他的头顶通体砸下，碎裂开来。
尖锐的玻璃渣飞溅，沈星延的头被砸破了，汩汩的鲜血正从上面流出来，而他露出来保持着推开动作的两条手臂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划伤。
就好像是一个被划破的娃娃，鲜血从头顶顺着脸颊流下，地上的碎玻璃渣上面也沾满了血迹。
“沈星延！”
赵景黎几乎立刻就冲过去把他抱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住！”
情况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手上也都沾满了沈星延的血，他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多血，沈星延身上的衣服都快要被染成红色，虚弱地倒在他怀里，赵景黎这时候才发现，他脖子上还有一道几厘米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沈星延已经根本没有力气说话了，他靠在赵景黎怀里，看着对方深邃的眉眼。
嘴唇苍白不已，呼吸也越来越弱。
赵景黎几乎快要崩溃，他没有这么从来真切地感受过一个生命的流逝，眼睁睁看着沈星延在自己面前，眼睛渐渐闭上。
“沈星延！”赵景黎紧紧抱着他：“别睡，坚持一下好不好？”
沈星延沉默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紧紧闭上，再也没有之前的生机。
直到沈星延被送进抢救室，赵景黎坐在医院外的椅子上，心如刀绞。
沈星延怎么会这么傻，明明他刚才可以不过来不推开自己，这样的话，躺在里面的人就不会变成他。
可是他还是做了，毫不犹豫。
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玻璃，冲击力和惯性能有多大，扎在沈星延身上的时候，又有多疼？
赵景黎低下头去，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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