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男团后 第17章

作者:春意夏 标签: 近代现代

“还是有这种可能的嘛……‘脉’本来就是个多音字。”

凌脉好心为裴丘沉解释,却见听了自己描述的对方脸越来越黑。

怎么了?他说得不对吗?

裴丘沉看着凌脉一脸无辜的神情,心里默念笨蛋就是会一辈子都是笨蛋的。

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可就是这样他才更生气,他所有自认冷酷的言行在凌脉眼里根本不当回事。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凌脉,才最狠的下心。

裴丘沉情绪一再翻涌,明明身处夏日,冰冷的寒气却包裹住他,似深潭也似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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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物都有其行进的规律,有人留下来,有人就会走。

三年前的那场大雪,被留下的只有裴丘沉,潇洒离开的是凌脉。

原定的出道名单里忽然划掉了凌脉的名字,凌脉一气之下从公司破烂的宿舍离开,一张飞机票,直接回家,任凭谁都联系不上,一连缺课好几天。

十二月华都的天气冷得彻骨,尚未改名出道的裴勉站在外面硬生生冻了一个半小时。

还是保姆在窗边看到模糊人影,去通知凌脉。

凌脉匆忙下楼时险些摔了个狗啃泥,门打开,他一把抓住少年冰凉的手指,对上裴勉更加冰冷的眼神。

“你出来干什么?不是不想见我吗?”

凌脉一下乱了套,只能不停道歉,还用自己的手给对方取暖,可怜巴巴地问哥你冷不冷、你冷不冷,问了好多遍,嘴里冒出白雾来。

对面少年阴沉着的脸色才回暖,鸦黑的睫毛挡下眼底的阴翳。

他知道凌脉为什么难过,和想要尽早独立才来当练习生的自己不同,凌脉是真的热爱舞台,不然也不会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到那种破地方受苦。

那天凌脉拉着裴丘沉的手不肯松,死活要把人留宿在自己家。

当晚就下起雪。

凌脉的妈妈特意收拾出一间房给客人住。

凌脉一把将裴勉挡在身后,虽然挡是挡不住的。

他说:“妈妈,我和我哥一起睡。”

凌妈妈的神情一怔,想说你哪里来的哥哥,家里只有你一个宝贝独生子。

但凌脉的态度很坚决,就要住一屋,就要睡一个床。

他有话要对裴勉说。

那天躺在同一张床上,凌脉对着裴勉郑重其事地说道:“哥,我想好了。”

他说他想好了不做练习生,要回来上学,他的学习成绩本来就很好。

凌脉是个过于闹腾的小孩儿,父母的纵容、爷爷奶奶的溺爱都让他天然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可世界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有些期盼就是会事与愿违。

裴勉是相反的一面,那三年里,他教会凌脉的不止是舞蹈。

被子里钻出一只手,捧起裴勉的脸。

那太亲密了,可亲密也是裴勉教给他的。

他便亲亲密密地说:“哥哥,我祝愿你出道顺顺利利。”

当天晚上凌脉睡着后,裴勉一夜未眠。

凌脉的行李是爸妈来宿舍给收拾的,临走前还很客套地对他说,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脉脉的照顾。

裴勉难得笑着,同样用大人的客套响应,“不客气阿姨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

凌脉等父母走了还向他挥手,说要微信联系,不能不回他的消息。

裴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好,好,好。

一连应了三声。

天台上,周钰问他都不拦一下吗,三年啊,凌脉的考核成绩一直都很出色。

“怎么劝?我来给他许诺,告诉他只要努力就能出道吗?”

裴勉收敛了笑容后就是很冷的一个人,哪怕后来学会在镜头面前微笑,也没办法更改他的本性。

他没有劝阻,继续留在这里又能怎样呢?

凌脉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家里不缺钱,他本人也不缺爱,何必像个商品一样的,任人摆布。

公司之所以压着裴勉这么久没出道,也是因为裴勉的家境不好,但那张脸又实在是好,他来做某些人的陪衬再合适不过,就算团队的水平再差也有他这样的人给兜底。

“他既然有的选,又何必留下来。”裴勉说。

天台上的风很冷,为了缓解压力周钰总来这儿偷偷抽烟,吸一口,烟雾缥缈散去了。

周钰听完笑了笑,有些苦涩。

“说得也是,小鬼文化课成绩不是第一么?从这耗着确实白瞎了。”

“你的烟该戒了。”

“我知道,最后一根。”周钰扬了扬手上的烟,真正敲定了出道人选,心里反而没有激动的情绪。

这么久熬过来竟然就是为了这个无聊的时刻,从今往后要戒烟,要被公司打包成另一个人,当初做出决定要当练习生的人是他,可选择权似乎从不在他手里。

凌脉回学校后只有每周末能够上线,裴勉遵循了约定,会在训练的闲暇之余给他发消息。

可要说些什么呢?

凌脉不再需要训练了,或许连一直喜欢的唱歌都暂时不想唱了。

他们之间,抛开了练习生的身份,竟然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聊。

裴勉想说新加入的两个成员他都很讨厌,想说他们跳舞还不如你的一半,想说没有你在,每天都很无聊。

然后打在对话框里的文字永远是:脉脉,晚安。

最后,他连发出这行字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对话框前面的红色叹号那么显眼,裴勉的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地上,摔出裂纹。

出道舞台的排演还在继续,他脑袋“嗡”地一声什么都没听不到了,周钰叫了他好几遍,“裴丘沉?裴丘沉!”

裴勉还没能完全熟悉他的新名字,那种陌生的恐惧感贯穿他的四肢百骸,乃至于舞台上一个失误差点酿成事故。

去医院的路上他也一直心不在焉,伤其实很重,现场流了好多血,吓坏了一帮人。

“妈的!裴勉!你到底怎么回事?”周钰忍不住开腔。

“凌脉把我删了。”

“……草,真的假的?”周钰连忙拿出手机,匆匆发了句话。

“靠,他也把我删了。”

那一刻,裴勉甚至有种诡异的心安感。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

凌脉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可再过不久,他就恨透了他的一视同仁。

周钰打去电话时,裴勉就在一旁听着,电话接通的前一秒他还跟周钰说:“别说我受伤的事。”

周钰一个白眼翻过去,但还是在电话里把伤势尽可能说轻了一些。

凌脉重新把所有人都加回来了,挨个道歉。

他说是爸妈擅自删掉的。

这也应当。

那么苦的三年都熬过来,最后把小孩欺负成这样,做父母的肯定会心疼。不想再让凌脉和他们这帮人有联系。

不然总会不舍的,也会念念不忘。

凌脉询问裴勉的伤势。

裴勉轻描淡写一句不严重没什么事,没说自己要带伤上台。

要怎么说呢。

那是凌脉未能站上的舞台。

他转移话题,问凌脉:“你那边怎么样?”

凌脉便开始讲述他的校园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

后来,两个人的对话停留在凌脉36秒的语音上。

裴勉记得那天照旧训练到很晚,新成员一个是童星出道,一个是公司高层的侄儿,毫不夸张地说,踢腿都会打摆子。

打开微信看凌脉的朋友圈,作为网瘾少年,凌脉总会发各种各样的照片和文字。

那天也不例外。

他发自己和同学的合照。

返回聊天界面,点开语音,听凌脉用兴致勃勃的语气讲今天和朋友都去了哪儿。

是的。

离开了圆娱,凌脉会有更好的、值得期待的未来,再也不用被随意评级,不用日夜挥汗洒泪。

他会踏入新的生活,有新的朋友。

眼泪掉到屏幕上,裴勉还没反应过来,眼眶热得令他自己都不适应。

他根本不想听凌脉又在学校交了哪些新朋友。

他想回到那段只有两个人的过去,吃饭一起、练舞一起,连半夜起夜去厕所,都是他陪凌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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